全威頓住腳步,轉身看向懷榮王。
懷榮王緩緩的睜開眼,目光落在全威臉上:“全大人,到本王這里,都不喝口茶么?”懷榮王說的很緩慢,氣若游絲。
全威聽著懷榮王的話,目光落在旁邊桌上放著茶杯上,茶杯上還有裊裊的熱氣。看著,他撇過頭,看向懷榮王:“軍情緊急,恕下官不能從命。”
“哦……這樣啊。”懷榮王說著,頓了頓,又閉上眼:“本王還說……跟全大人商議一下,遼北大軍虎符的事呢。”說著懷榮王又閉上了眼。輕輕的呼吸起來。
全威眉頭一皺,他再是圣上派來的主將又如何,一句旨意而已。聽你的人便聽,不聽你的人也有話。你沒有虎符。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可虎符不同,不管你這將在天涯海角,只要見虎符,什么令都得受。可是……
“虎符?虎符不是在臨時統帥的流光將軍身上嗎?”全威轉頭看了看旁邊站著的卓夷葭,他來的時候,收到的消息上說,虎符不是在此人身上嗎?
一旁的卓夷葭抬頭,看了一眼全威,又回過頭,沒說話。
懷榮王慢悠悠的睜開眼,看著全威:“誰告訴你的?”
全威張了張嘴,又停了停:“報消息的軍士告知我的。”
“報消息的軍士?哪個?”懷榮王看著全威,問的很慢,說著喘口氣,頓了頓:“真是胡說八道,虎符一直在本王手里的。流光將軍跟所有副將都曉得。”
雖然斥責的話,但是因為太過于虛弱,語氣上絲毫聽不出氣勢。偏偏常年領軍遼北上位者的威懾還在,只一個表情,便讓全威皺了皺眉頭,脫口而出:
“中軍劉守備說的,他是流光將軍昔日的長官,難道還能說錯不成?”
卓夷葭在一旁,聽得眉頭一挑。
原來是劉守備。那個初次入懷榮王府不小心失了手差點射穿她腦袋的漢子。
卓夷葭偏過頭,看著知畫微不可查的使了個眼色。
知畫低下頭,往帳篷外悄無聲息的走去。
“原是劉守備。”懷榮王看著全威,勾了勾唇角,又接著道:“他一個小小的守備能知道什么?”
全威下意識的皺起眉頭:“當日遼北三軍都看著流光將軍拿出的虎符,還能有錯?”他如今是遼北統帥,便沒有當初那么的顧忌了。既然是自己的人,攤開了說也好。以自己如今的地位,至少是能護的住的。
“那日,不過是為了樹立流光將軍軍中的威信才給予她用的。用完自然便還了回來。”懷榮王勾起的唇角沒有放下,帶著病態的臉上揚著淺笑。似乎說話都比往日順暢了些。
全威看著懷榮王不慍不火,不急不躁的樣子,有些煩躁了,直接了當的開口道:“那如此,王爺將虎符給我吧。我既是皇上親封的遼北軍統帥,自然有資格拿著虎符。”
懷榮王輕輕的點點頭:“全大人自然有資格。不過……”說著他又頓了頓,“不過只是有資格而已,可不是必須在你手上。你為此次戰役皇上親封的領軍統帥,可本王才是遼北三軍的大將軍。這兵符是先皇有圣諭的,由本王手握。所以全大人要兵符,也得本王同意才行”
懷榮王的聲音有些小,帳篷中卻無人發聲。外頭北風呼嘯,帳篷中眾人都是練過武的,一個個耳聰目明。自然是聽清了懷榮王所說的話。
全威聽得臉都黑了下來:“王爺這是什么意思?”留下左右雙虎伏在懷榮王手里,本就是先皇的諭令,卻是不合禮法的。
他可是了解懷榮王的很,可不是現在這種性子。懦弱的很。再怎么跳也不敢明面上逆了天家的意思。
這是個什么情況?
話音一落,外頭又走進兩個將領。掀開帳篷徑直走到懷榮王的床前,抱拳行禮:“王爺準備好了。”
兩人說著,余光都不曾看過帳篷中的其他人。
懷榮王點點頭,看著全威,笑了笑:“沒什么意思啊,意思就是不想給你虎符唄。”說罷閉上了眼睛。放在被子外的手指輕輕的敲了敲床沿。
帳篷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腳步聲有些凌亂,聲音很小,片刻就被呼嘯的北風掩蓋住了。
屋中似乎沒人注意。
全威看著閉上眼養神的懷榮王,臉上都陰沉的能滴出水了:“王爺口口聲聲說虎符是先皇諭旨留在遼北的,可如今皇上登基,皇上可沒說過這虎符要一直留在遼北的。懷榮王這態度,讓下官有些摸不透了。”
這態度,難道要造反不成?全威瞪著床上躺著的懷榮王。半只腳已經踏進棺材的人,也要造反么?若是以前懷榮王府強盛,世子還在南征北戰還好。就如今懷榮王府的模樣,也敢造反不成?
全威勾起唇角,看著床上躺著的懷榮王,不由得冷笑。
懷榮王閉上眼睛,像是沒聽到一般,不言不語。呼吸慢慢變得平穩起來。這是……睡著了?
竟然睡著了?
睡著了……
全威直直的站著,盯著床上已經睡著的懷榮王,放在兩邊的雙手握成拳頭,死死的攥著。最怕不要臉又無所畏懼的,如今懷榮王可不就是一個。氣的他肝疼。
全威恨恨的甩了甩袖子,瞪了一眼床上躺著的懷榮王。轉身往外走去。他有的是機會拿虎符。沒有虎符不能號令三軍將士,可他有圣上諭旨,至少能調動三軍將士的將軍。
外頭風雪有些大,吹得帳篷的帳簾子一晃一晃的。
全威走到帳篷門口,忽而腳一頓。
咫尺之距的帳篷簾子還在風的吹拂下搖搖晃晃。冷風灌進來,席卷著雪粒和寒冷,也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全威頓住的腳步像是生了根一般,挪不動半分。
片刻之間,他的思緒瞬間捕捉到了什么。本來沉著的臉色忽而大變,手倏忽抽出一把劍,轉身!
再快卻還是慢了卓夷葭一步。
她手中匕首一甩,直直的插在全威將轉過身的喉嚨上。一刀截斷了他喉嚨中正準備大呼的聲音。
全威手里握著劍,倒下去的時候眼睛不可思議的瞪著正面的卓夷葭。死死的瞪著,帶著不可思議和震驚。
他們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