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的我們

第四十五章、假如成為了單親媽媽

十年后的我們_sjwx

頭瞬間疼到裂,最怕幼兒園老師突然的“打擾”,最怕“被叫”家長,相比賠禮道歉的“丟人”,她擔憂的是要請假去接孩子。幼兒園四點放學,路上花一個小時,那她三點鐘就得從單位走,家家都有孩子,唯獨她老是放下工作去處理家務事,說得過去嗎?

說不過去。她也說服不了自己的上進心。

而今年開始,雪兒成長過程中的問題頻現,搗起蛋來絕不輸男孩子:偷拿別人的水杯喝水;玩滑滑梯時滑到底部故意不起來,等別的小朋友來撞她;不好好午睡,大吵大叫......

頭疼。

到了醫院拿到報告,白紙黑字醒目地寫著體檢小結:甲狀腺功能減退。

預料之中的結果,上次單位組織體檢時,甲狀腺指標有兩項偏低,醫生建議她多注意休息,三個月后復查。而休息這事不是自己注意了就能做到的,持續性的勞累,睡覺是隨機性的。

昨晚周安走了后,她躺在床上久久無法入睡,迷迷糊糊快睡著時,雪兒翻了個身,把被子踢了,起身給孩子蓋好被子,又徹底醒了。再次要入睡時,降溫了,空調吹在身上冰涼,起來關空調,飛來一個嗡嗡嗡的蚊子,打開臺燈躡手躡腳地和蚊子斗智斗勇。

消滅了蚊子,天也亮了。

去年體檢時,查出了甲狀腺結節,她的腰椎間盤還突出,坐著辦公時要靠護腰帶支撐,就像周寧走后習慣了勞累一樣,她也習慣了身體里不斷出現的狀況,沒把復查結果太當回事。

但醫生面色凝重:“平時有沒有頭暈,容易疲倦的情況?”

“有。”

醫生看看她:“都有點浮腫了。”

“那是我昨晚沒睡好吧。”

“偶爾一次睡不好不會這樣,怎么不早點來復查?”

“額,醫生,甲減不是什么大病吧。”

“任何病都分程度輕重。”

“那我的情況很嚴重嗎?”

“目前不嚴重,先吃點藥看看,甲功減退很多時候是作息不規律,過度勞累引起的,你今年多大......?噢,三十二歲,照顧孩子太累了?”

崔銘生莫名的感動,一個外人一下子問到了她的心窩里。

“我早上看了好幾個病人,和你一樣的情況,要工作,又要顧家庭,但孩子又不是你一個人的,讓老公分擔點哇,不然老公要了干嘛呢,跟做單親媽媽有什么區別,你說是不是?”

“你說的對。”

出了就診室,“單親媽媽”這四個字一直環繞在崔銘生的腦子里,她方才的這句回答是真心的,一點沒錯,她現在的生活和單親媽媽有多大的差別呢。

她管孩子吃穿,管孩子教育,管他的父母。每天早上雷打不動起來做早飯,她不做早飯,雪兒只能吃稀飯和蘿卜干。

螺絲釘般瘋狂旋轉,還不被待見。

功利地講,在這場婚姻里她獲得了什么,沒有愛,沒有尊重,沒有物質。

這個家不是港灣。

也許,等有一天,或許就在不久的將來,和周寧離婚了,她就成了名副其實的單親媽媽了。

然而離婚了,孩子怎么辦呢,尤其是父親那如何交代。她不愿父親失望,不愿他難過,不愿他二十多年的含辛茹苦,既當爹又當媽的付出,換來的是女兒家庭破碎的消息。

她必須讓他在有生之年,永遠活在她人生幸福美滿的謊言里。

每走一步心情沉重一分,可這份沉重里從始至終,沒有一丁點是關于對周寧的眷戀的,他的冷漠已傷透了她。

到達餐廳門外,從落地窗望見付甜甜和路璐正在點菜,兩人談笑風生,崔銘生跟著她們的笑容而嘴角上揚,禁不住懷念起從前的日子,她也曾那么開心和健康過。

為了要守護的“港灣”,崔銘生又一次做了妥協,給周寧發了微信:我得了甲狀腺功能減退。

發完立即退出微信,她覺得惡心。

這種感覺好比是一個女孩在哀求提出分手的男朋友不要離開,而她崔銘生的本質,向來萬事不求人。

隔了幾分鐘,周寧回了一條微信,三個字:要緊嗎?

崔銘生回道:不要緊。

周寧道:那就好。

她望著手機又等了一會,他沒再回一個字,惰于搭理她的風格一如既往,在任何時候,恐怕她死了,他也這般吧。

這是一家開了很多年的蘇邦菜館,做的是南方菜,卻是北方飯店的分量,加上菜的味道不錯,經濟實惠,深受三人青睞。以前她們還在讀書時,臨到月末生活費還沒花完,常把各自的錢湊在一起,在校外各種打牙祭,這家店就是常來的。

不同的是,那時崔銘生看到旁邊政府大院里出出進進的工作人員,羨慕的兩眼發光,夢想著有一天能到那里上班;現在她已經是里面的一員,心如止水。

那會付甜甜是三人中最拮據的,出的“份子錢”經常是最少的。現在她有錢了,本來說好這頓路璐請,她卻搶著做東,不再像從前那樣精打細算湊優惠、搶特價菜,想吃什么點什么,呼啦啦地點了十幾個菜,吃不完打包走唄。

崔銘生還沒進來時,付甜甜問路璐:“哪陣風讓你良心發現,想著張羅我們吃飯來了?”

她不提,路璐倒忘了提議這頓飯時的情形:一個人狼狽不堪地擠在公交車上,拼命給自己灌雞湯,想抱住付甜甜和崔銘生痛哭一場。

而今天早上進賬的律師費別說這個月要交給路同舟的錢了,下個月下下個月的錢都夠了。

浮生一日,恍若隔世。

想到代汝送她的卡布奇諾玫瑰,是的,雖然沒寫他的名字,但知道肯定是他送的。

此生只遇到他這一個男人,會對她說:“別怕,有我在”,為她擦去汗水,在下著雨的淮海街。

但這種離奇到連她本人還沒摸清頭緒的事,不能跟付甜甜瞎講,路璐調侃道:“東南風。”

付甜甜呲道:“我還自摸呢。”

“甜甜,你租在哪個小區啊?”路璐突然轉換話題,付甜甜一驚,以為路璐想去她住的地方,路璐她們并不知道她有房子,她從沒說過。

“干嘛呀?你要租房啊?”:sjw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