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的我們

第五十七章、你能體會緣起性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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蝦子醬油的傳統做法,是用新鮮的河蝦,加高粱酒和本色醬酒等熬制而成,而這個季節的蟹黃膏自不必說,定用的是“六月黃”大閘蟹。

兩者的成本可想而知,相較二姨的家境,這絕對稱得上是稀罕物,崔銘生心里很不是滋味,晨子補刀道:“姐,你也別客氣,你給我找工作嘛,我們家是要還你人情的。”

崔銘生想到的是,她什么時候才能把欠二姨的“人情”還掉。

眼巴巴地望著晨子走了,跟送來參加高考的孩子似的,崔銘生跟胡舍通了個電話,胡舍拍著胸脯保證絕對沒問題,她便希望真的能沒問題,這個表弟能少說話少惹事,多干事出成績。

然后又給二姨打了電話,謝謝她親手做的醬料,二姨開心而客氣,不,不是客氣,是巴結?不,也不是巴結,仍是一如既往的對她這個小公務員的“指望”。

“銘生,昨天你沒去給你媽掃墓嗎?”二姨突然話鋒一轉。

“嗯沒去,昨天事情有點多,我想等周末去。”崔銘生小心翼翼地回道,揣摩不出二姨這么問的用意。結婚后她就不再參加娘家的掃墓安排,以小家庭的名義單獨去,她不愿跟親戚經常碰面,他們當面的“指望”更叫她生畏。

“現在這么忙的啊,那周寧呢?他也沒空啊?”

“啊......是的。”

“那準備周六去還是周日去啊?”

“還沒定呢二姨。”

“你們去的時候帶上你爸,昨天他也沒去。”

“我爸怎么了?”崔銘生緊張到快發不出聲音。

“事應該沒什么事,我昨天去你家,他心情不大好,估計想你媽了。”

“好啊,我抽空回去看看他。”

“哎,那你忙吧,我掛了,晨子的事,真謝謝你啊銘生。”

“沒事,沒事,二姨你別客氣。”

電話里傳來孩子的哭聲,二姨匆匆掛掉了電話,她這輕描淡寫的幾句,徹底亂了崔銘生的心緒。

捎上父親一起去掃墓,周寧不在家的謊怎么圓,崔銘生嘆口氣,慢慢想法子吧,再不去趕地鐵,上班就遲到了。離開時聽見保安跟一個人打招呼:“代總,您來啦!”

崔銘生無意一瞥,咦,坐在車里這人不就是隔壁的男主人么。

付甜甜掙扎著從床上坐起,天蒙蒙亮時醒了一下,接著一直迷迷糊糊地半睡半醒,一夜間嚴諄清折騰她無數次,都搞不清楚他到底是幾點鐘才消停的。見他是睡著的,但她一動,他竟也做起來,用胳膊把她身子一壓,她又倒了下去。

迎上來的是他的臉,付甜甜恨不得一巴掌扇上去,強忍住怒氣,撒嬌道:“諄清,我上班要遲到了。”

“別上了,請假吧。”

“不行哦,我可是好員工。”

趁他抬頭跟她講話的功夫,她像泥鰍似的順勢滑到了床邊,兩只腳一沾地,差點癱瘓,該死的,在醫囑要注意衛生,好好靜養的時期,竟在同一天跟兩個男人睡了。

付甜甜懷疑婦科病是跑不掉了,想到那個還在讀大學的小男生是胡舍安排的,就不寒而栗,加上還有些起床氣,竟可憐起自己來,然后望見了擺在床頭的支票。

頭疼歸疼,關鍵的事不能惰于考慮,還是那個顧忌,嚴諄清的真實品性她還不知,萍水相逢,一夜情的,這錢能收嗎。

她是學了幾年法律的,戀愛期間較大金額的贈予,他們不結婚的話,嚴諄清也許會把錢要回去,借口,手段,再下三濫,他媽的他是逃犯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把到手的錢守住。

付甜甜刷牙時想,化妝時想,換衣服時想,想到一不留神腦殼就可能爆炸了的地步,終于醞釀出一招。嚴諄清也出乎意料地起來了,正給手下打電話,吩咐他們去調查趙夢石。

這男人穿上了褲子,能這么快就著手處理她的事,是真的對她有感情了嗎。

管它呢,這也不是最重要的。

“諄清,我給你寫個借條。”付甜甜舉起支票給他看。

他竟把支票接了過去,在掌心里來回翻動,她的牙根都開始抽搐,假如他撕了,她等于被白嫖了。

好在他把支票還回來,表情嚴肅:“你就這么在乎錢嗎?”

付甜甜飛速地調動腦細胞,說了一句:“諄清,緣起性空,你能體會嗎?”

嚴諄清保持著嚴肅的表情,他的臉皮一放松,是玩世不恭的二世祖,一認真,就是高不可測的有錢人。付甜甜跟傻白甜的姑娘最大的區別是,她從不把有錢人當傻子,她從來都嚴謹地對待和他們切磋的每一個過程。

“甜甜。”他只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十有八九,是根本聽不懂她在講什么。

“我以前也體會不了,但自從我父親生了病,我的家境也不好,我是窮人家的孩子......”渣女海王也不是繡花枕頭一肚子草,為了鎮住男人們,名家經典沒少讀。

“你父親他怎么了?”

“我可以不說嗎。”她的一只眼睛里掉下一滴淚,另一只睜得大大的。

嚴諄清抓過她手中的紙和筆,刷刷幾筆寫了份承諾書,大意是支票上的錢是送給付甜甜的,付甜甜無需返還,今后他也不會以任何形式要求她返還。

“放寬心,錢不夠再問我要,千萬別有心理負擔。”

“諄清,我不能收這份承諾書。”

她說著扭頭去換鞋,出了家門,不過沒關系,已有一定的把握在她回來時,這份承諾書仍躺在桌面上。不在桌面上了也沒關系,借拿手機的功夫,她已經偷拍了。

嚴諄清寫下這份承諾書,表明他放棄了撤銷贈予的權利。

他的手下買好了咖啡和蛋糕候在門口,遞給她是畢恭畢敬地道:“嫂子,下次再見了。”

付甜甜咂摸出一點異樣:“你們要走了?”

“大哥要去滬上談生意,嫂子你也別生氣,時間早就定了的。”

“那你們昨天過來,其實是為了去談生意?”

“也不能這么說吧,巧了嘛。”

“你們昨天是從哪來的?”

“無錫。”

“無錫過來需要開飛機嗎?”

“這不大家都愛排場嘛,工作需要,我們馬上要開到上海去。”

“需要就好。”付甜甜抿抿嘴,把一只手搭在車窗上開車,等紅燈時,從包里拿出母親包的蜜棗粽子,粽子從冰箱中取出來不久,還有點冷,吃到嘴里卻有種恰到好處的Q彈性,非常好吃。

她想到以前在家里時,母親把煮好的粽子放在一大盆井水中,井水性涼,但又不會像冰箱那樣太涼,在炎熱的午后吃一個浸過井水的粽子,解暑解渴解餓,比任何東西都要美味。

一個粽子的快樂,是獨屬于沒見過世面的付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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