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娘畫骨香

第478章 意外遇到老熟人,已非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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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州城中,舊院落內。

屋子里并沒有多少家具陳設,簡陋的床上鋪著草墊,散發出陣陣腐朽與潮濕的氣味。

杜薇沒有選擇坐在上面,而是在屋里挑了張還算干凈的舊木凳,不慌不忙的坐下,聽著門外時不時傳來男子呼喝行酒令與狂妄的怪笑聲。

她并不著急,因為她早已安排下玲瓏她們悄悄跟在自己馬車后面,所以她們很快就會將這里的情況告訴風暮寒。

而且風暮寒的暗衛很可能就隨時尾隨在她周圍,只不過是時機不到,沒有露面罷了。

院內,炎天一腳踩著酒壇,將碗里的酒水一飲而盡,他手下的弟兄們叫起好來。

重新將碗里的酒水倒滿,炎天醉眼朦朧地看著他的兄弟們行酒令,時不時笑罵幾句。

就在這時,有一個兄弟湊過來,笑嘻嘻道:“大哥,放著那白嫩水靈的小娘子在房里,不如拉出來與兄弟們樂呵樂呵?”

炎天打了個酒嗝,瞪了他一眼,“余下的銀子咱們還沒到手,等錢先拿到再說……”

其他人聽見這話全都聚過來,有人道,“大哥向來不是怕事之人,今兒為何優柔寡斷起來,莫不是大哥看好了那小美人吧?”

有人笑道:“胡說!大哥已經有了小嫂子,如何還能看得上眼這個,這一定是給我們留的!”

眾人哄笑。

不過也有人顯然不贊同這一點,短著舌頭插言道:“你們看……那小嫂子……她哪里還有當初的水嫩?現在老的像根蔥似的……”

這時候,一名女子正好從小廚房里出來,手里端著盛菜的陶盆,一身粗布衣裙,油膩膩的頭發挽在腦后,鬢發上插著木簪,正是孫月蟬。

眾人齊齊望過去,紛紛頷首表示贊同。

這時候的孫月蟬哪里還能從她身上尋到半分當初的風韻,粗糲的十指早已被磨平,指甲開裂,圍裙上散發著濃濃的油煙味。

“大哥,這小嫂子你果然該換換了。”不知誰提議道,眾人立即附合。

炎天一手端著酒碗,瞇縫著眼睛笑而不語,孫月蟬走過時,他突然伸出另一只手忽地抓向孫月蟬的衣裙底下。

孫月蟬身子一顫,眼中閃過一絲驚慌之色,但并未如普通女子那樣發出驚呼之聲。

長久以來的經驗告訴她,這種時候,她越是驚慌,這幫男人就越發的放肆,他們喝醉時,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來的。

“去給屋里那小娘們送點水。”炎天吩咐道。

孫月蟬一聲不吭,提著泥壺默默的進了正屋。

房間里光線有些暗,所幸孫月蟬早已習慣了,她進屋便直接走向木桌,準備去取木桌上的茶碗盛水。

屋里的凳子上坐著一抹嬌柔的身影,身上散發出淡淡的玉簪花香味……她早就知道炎天他們做的是什么生意,像這般劫持良家女子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過她覺得有些奇怪的是,這個女子竟然如此安靜,以前她來給別的女子送水時,她們都會縮在角落中,要么哭得不成樣子,要么嚇的哆哆嗦嗦,還有的會跪下來求自己救她們。

孫月蟬陰冷的笑起來,救她們?她連自己都救不了,憑什么救她們。

趁著炎天他們不注意的時候,她便會嚇唬那些女子,每次看到她們的眼淚,她就會覺得格外痛快。

她提起泥壺向茶碗里注水,一邊不屑的抬頭望向那個坐在凳子上的女子。

目光相對的一瞬,孫月蟬只覺得渾身一滯。

手指一松,手里的泥壺便跌落到地上,摔得粉碎,熱水噴濺出來,燙得孫月蟬一哆嗦。

“怎么回事?”門外傳來炎天不耐煩的吼聲。

“沒……沒事……”孫月蟬結結巴巴道,眼睛卻死死盯著凳子上的那個女人,就像見到鬼似的。

炎天搖搖晃晃走到門口向里面望了一眼,見杜薇老老實實的坐著,孫月蟬的腳下碎了一地的泥壺碎片,不由得勃然大怒。

“你這個笨手笨腳的婆娘,怎么連個水也倒不好?還摔了老子的水壺,把你賣了錢都不夠買把泥壺的,你懂不?”

孫月蟬鐵青著臉色,咬著嘴唇一聲不吭。

炎天罵罵咧咧一通,院里的兄弟又拖著他去喝酒,他這才離了正屋。

黯淡的光線里孫月蟬的目光漸漸亮起來,在她的眼底,仿佛正燃燒著一團不明的火焰,帶著些狂癲之色。

“杜……薇……”她咬著牙,一字一頓。

杜薇側著頭,似看不清她的模樣,“你是誰?”

孫月蟬只覺氣息頓時一滯,“事到如今,你再裝不認識也是枉然,淪落到這一步,真是天意。”

杜薇平靜的望著她,秀眉微蹙,似真的想不起她是誰。

“你當真認不得我?”孫月蟬又惱又怒,當初杜薇與她雖不常見面,但也絕非只有一面之緣,她如何認不出她來。

“莫非你以前曾在杜府做過粗使活計?也許是廚房的幫傭……不像,難道你是打掃的粗使婆子?可是看你年紀不應該是……”杜薇歪著頭,件件細數,險些將孫月蟬的肺氣炸了。

“杜薇!你可記得孫府?你可記得我哥哥孫富!要不是你,我們一家怎會淪落到這般田地,全都是因為你!”

“哦……”杜薇恍然大悟狀,“原來你是孫月蟬。”

孫月蟬無聲冷笑,“你被炎天捉了來,定是又得罪了什么人吧?”

“嗯。”杜薇大大方方的點了點頭,然后……再沒有然后了。

杜薇的臉上,什么表情也沒有,既沒有知道眼前這人是孫月蟬時的驚訝,也沒有對自己處境的擔憂。

她只是回答了對方的問題,然后便不再說話,只是平靜的坐在那里。

孫月蟬強壓心中怒氣:“杜薇,你難道就不想逃出去嗎?”她要讓杜薇跪在她的腳下,求她,然后還要讓她嘗嘗什么才是真正的絕望,就像當初她嘗過的那樣。

杜薇眨巴著眼睛,天真道:“逃?為什么要逃?”

孫月蟬氣結,獰笑道:“你可知留在這里,自己是何下場?”

見杜薇不語,她繼續道:“炎天對他手下的兄弟可謂是慷慨之極,有你服侍在側,他們定會共享。”

杜薇烏黑的眸子閃了閃,上下打量著孫月蟬,忽而笑道:“原來如此,想來你消受了不少,難怪我都認不出你來了。”:sjw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