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女史為何如此

第7章 互相牽制(六千)

到了川王府前,還沒進府門,相兒就沖了出來,他目眥欲裂,卻又不敢上前去拉扯宋端,只是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旁邊的阿滿嚇了一跳,連忙上前去扶。

相兒掙開他的手,往前膝行兩步,看著同樣心焦的宋端,切齒道:“女史……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們夫人怎么就……”

他說不出口。

宋端無奈的嘆了口氣,親手把相兒扶了起來,攥著他的手說道:“你放心吧,你們家夫人一定不會白死的。”咬咬牙,“我還就不信了,這世間就真的沒有王法和公理在了。”

“我……”

相兒有些語塞。

“程聽和岑越會來安排吳夫人的后事。”宋端囑咐道,“你們一定要閉好自己的嘴,對外人只字片語都不要提。”

相兒明白,慎重的點了點頭。

“夫人安置在何處?”

宋端問道。

“在臥房。”相兒低低道,“寶兒守著,已經哭死過去好幾回了。”

宋端緊閉眼睛,黑暗中,吳玹濺出來的鮮血似乎都沖自己而來。

她隨著相兒的腳步來到了臥房里,瞧見榻邊跪著一個小丫頭,攥著吳玹的手緊緊的不肯松開,相兒上前,說道:“寶兒,宋女史來了。”

寶兒像是瘋魔了,一動不動的如雕像一般,不肯讓開。

相兒不愿強求,回頭看著宋端。

她看著榻上的吳玹,身上的血跡已經擦拭干凈了,唯獨額頭上的傷口撕裂著倍顯猙獰,臉色慘白,嘴唇緊閉,只怕身上已經開始僵直了。

生死相隨。

原來吳玹也是同樣的人。

宋端心有難耐,再多一眼都看不下去,遂道:“照顧好她,午后我會讓程聽和岑越過來,到時候,小心點兒寶兒。”

相兒應聲。

“姑娘!”

外頭的阿滿跑了進來,對她道:“杜大夫那邊來人,請您過去。”

宋端頷首,又交代了幾句,離府去了杜宅。

羅衣有孕不久,各方面的照顧都很到位,但她顯出的憔悴,讓宋端著實微微一驚,給這夫妻二人問安后,坐了下來。

“千年……怎么樣了?”杜薄皺眉道。

“圣人奪了公子的實權,鸞臺已經沒有他的位置了。”宋端說道,“圣人還下令讓舅爺回京,只怕旨意已經往脂興傳去了。”

“奪了政權又奪兵權嗎?”

杜薄扶額,這真是一個死胡同。

“圣人這回是真的要力保匡王了。”宋端眼神凌厲,“如此強壓,可見決心之堅定,公子就算是游蘭獻王后裔,卻如何同天子爭辯。”

“圣人這么做也無可厚非。”羅衣緩緩的調整了一下身位,“畢竟他眼下能立儲的就只有二殿下,我們所要擔憂的,是圣人擁立之下,會如何處置咱們,這樣束縛手腳,可見還沒有下死手,我們還有余地。”

這點宋端明白,圣人并沒有過于折斷韓來的臂膀,只是限制了這人手上的權力,或許……宋端的腦海里生出一個想法來。

“圣人是想用咱們牽制曹家。”

杜薄此言,也說出了宋端的心聲。

“圣人明知道這件事情是曹家在背后作惡,卻還是任由其去,不過是想借著曹家力壓朝中和坊間的非議,讓匡王名正言順的坐上皇位,留著千年,只怕是為了日后匡王封了太子,曹家太甚,真是一手好算盤。”

羅衣思忖道:“這么說來,匡王才是咱們最后的保護牌?”

“沒錯。”

宋端深吸了口氣,只覺得胸口刺涼:“我們只有和曹家對著干,才能在圣人手下留有位置,若放棄抵抗依附于匡王,那便和曹家一樣,在圣人的眼里就沒有了用途,到時候飛鳥盡良弓藏,那才是真正的兵敗如山倒。”

“那我們現在應該做什么?”

羅衣不安道:“明著和匡王對著干嗎?”

“本末倒置。”

杜薄搖了搖頭,半轉身看著羅衣,那人眉目擔憂。

宋端眼珠轉了轉,拍案的手緩緩攥成拳頭:“為川王伸冤。”

羅衣恍然大悟。

若是抵抗匡王,便是不效國本,會被說成心有不臣。

反之,借著韓來和川王的情誼,這般發作,倒還名正言順些。

“三殿下是被人毒死的。”

羅衣看向宋端,說道:“我阿爺在宮中的太醫署有舊交,說三殿下身體強健并不是突發頑疾,而是被人用一種氣體毒死的。”

毒死的?

宋端的臉色霎時間變得鐵青。

“可曾查出來是什么毒氣?”她詰問道。

羅衣為難的搖了搖頭,回答道:“不曾。”

杜薄道:“就算查得出來,這樣掉腦袋的事,又怎么肯說。”

“哪里來的毒氣呢?”

宋端說完,忽然反應過來,和杜薄對視一眼,那人也有了思緒。

“觀音像。”

“青玉觀音。”

兩人異口同聲。

羅衣也有所耳聞,她忍不住轟的站起身來,惹得兩人側目。

“小衣?”杜薄不解。

小衣?

宋端聞言失神,這兩人的稱呼何時變得如此親密了。

“我知道了。”

羅衣攥著手指,對著宋端說道:“我從前閨中習武的時候,曾聽我師哥說過一種江湖上盛傳的毒藥,聽說是從鄭國流傳出來的,叫九段紅。”

宋端也略有耳聞。

“那九段紅無色無味,如清水一般。”羅衣驚駭道,“就算不入口,嗅之也會讓人五臟刀絞,死的悄無聲息,從外面看不出一絲異樣,除非把肚子解刨開來,才會發現……五臟六腑早就爛成了一團。”

杜薄平日里飽讀詩書,自然不懂江湖之事,眉頭緊皺道:“竟然還有這么厲害的東西。”

“只是九段紅太過危險,使用起來稍有不慎便會吞命,加之會制作的人越來越少,久而久之也絕跡了。”羅衣小心的坐了下來,“會是九段紅嗎?”

“如果想要印證,也只能……先找到那青玉像再說了。”

宋端陰沉道。

“我和你一起查。”羅衣出言道。

“不行。”

“不可。”

宋端和杜薄再次異口同聲。

可羅衣是什么脾氣,有了主意,八百頭牛也拉不回來,遂道:“若此時不活出性命去,便沒有來路留待咱們了。”瞥眼杜薄,“涼言現在被停職,不能隨意出府,也只剩下我了。”

宋端感慨,從前川王那么多擁躉,如今也只剩下韓來和杜薄。

“有勞夫人。”

宋端說完,起身離開。

她還要去善緣寺一趟,太蟬住持和寶來還在昏迷著,不知道怎么樣了?

若這兩人能醒過來,或許口中能有些救命稻草。

看著她離開,羅衣往前走了幾步。

身后被人抱住。

她一愣,沒敢回頭。

雖然兩人已經有了肌膚之親,但這樣常日里的親密還是頭一次。

羅衣張了張嘴,看著環繞在自己腰間的手,溫柔的覆了上去。

“夫人。”

杜薄低低道:“是我不好。”

羅衣微微抿唇,搖頭道:“無妨,我是你的妻子。”

善緣寺里,六安監寺出來相迎宋端,那人雙手合十,平靜道:“額彌陀福,女史有何貴干?”

“太蟬住持呢?”宋端單刀直入。

說到這個,六安監寺眉頭微皺,搖了搖頭。

“還沒有醒過來嗎?”

宋端生疑。

那日她見過太蟬住持倒在地上的模樣,看上去腦袋并沒有受到撞擊,就算是驚恐所致也早該醒過來了。

“我可以去看一眼嗎?”宋端詢問道。

六安監寺點了點頭,伸手道:“女史這邊請。”

宋端同他來到北院的禪房,推開門來,撲面一股極重的藥味,她被熏得微微眨了下眼睛,隨后走進去,古樸的床榻上躺著的,正是太蟬住持。

這人面無血色,雙眸緊閉,一副很痛苦的樣子。

“可著人來看了?”宋端問道。

六安監寺點頭道:“也行針問藥了,就是不見醒來。”

宋端端詳著太蟬住持的身體,心中焦慮,不知道曹家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叫他們不必滅口,也可以讓太蟬住持再也不會醒過來。

“有勞監寺了。”

宋端說道。

六安監寺再次合十雙手:“女史放心吧。”

說罷,送宋端往出走,忽而那人轉身道:“那尊青玉觀音像,可是被寺中人給收起來了?”

六安監寺道:“女史說的是……”

“不是韓郎君后取來的那一尊。”宋端眼神深邃,“是那尊玉身有損的觀音,不知道監寺可曾見到過?”

六安監寺眉間微皺,似乎是想要回憶起來什么,隨后否認道:“沒有。”

宋端知道問不出來什么,只好與其拜別。

回程的馬車上,阿滿回頭,不放心的說道:“姑娘就這么走了,不怕這住持被人殺人滅口嗎?要不要派些人在這里看著?”

“是有三分道理,但也怕打草驚蛇。”

宋端目視前方:“曹家殺了川王,已經引人側目了,若是再補刀,便太過欲蓋彌彰,反正住持沒有醒來的意思,那他便是安全的。”

阿滿點了點頭。

馬車緩緩的進城,回到了熟悉的街巷,阿滿忽然道:“姑娘您看。”

宋端聞言掀開轎簾,瞧著街上那個在常庭前,和柳娘勾肩搭背的人,不正是曹家二公子曹獻嗎?

青天白日下就這么放肆,可見曹家現在當真無人可敵。

阿滿瞧著曹獻在柳娘身上那游弋的雙手,倍覺惡心,加之心中的恨意,看向這人的眼神也多有憎惡。

曹獻察覺,瞥了一眼,阿滿啐了一口,快速驅車。

柳娘從前處處圍著杜薄轉,將兩人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如今為了存活而依附曹獻,她心里不覺得難堪,倒是曹獻的不拒絕而甚是自滿。

“公子。”

柳娘看著曹獻轉過頭,嬌嗔道:“您不是說要帶奴家去方莊嗎?咱們還去不去了啊。”

曹獻盯著那離開的馬車,面無表情。

柳娘好死不死的伸手去扳他的臉,手卻被曹獻一把攥住。

“你好大的膽子。”

曹獻冷凝道:“從前和杜薄在一起的時候,就如此大膽嗎?”

柳娘嚇了一跳,不知所措的看著她。

“一個肉妓,如此放肆。”

曹獻說完,嚇得柳娘就要跪,卻被提起身子,隨后從懷里掏出一張銀票來甩在她的臉上:“滾。”

柳娘驚慌失措之際,仍然不忘撿起那錢來,匆忙離開。

“公子。”

一直跟在身后的小廝見狀走過來。

曹獻低聲道:“這將軍府的馬車,去哪兒了?”

小廝想了想:“車輪上有淤泥,想必是從城外回來的。”

城外。

那也就只有善緣寺了。

“韓來的人去了善緣寺。”曹獻說罷,從口中取出一個小盒子來,小廝接過檢查了一下,疑惑道,“公子,這素日都是紅丸兒,今個兒怎么……”

“無妨。”

曹獻道:“你送過去吧。”

小廝沒有多言,闊步離開。

而曹獻站在原地,摸了摸自己光潔的臉,冷屑道:“螳臂當車。”

宋端剛進將軍府,就瞧見跑來的小篆,她捉急道:“姑娘,還是快請刁御醫過來吧。”

宋端忙問。

那人說道:“方才公子的身上又高熱了,孫郎中給行了針,可就是不見流汗出來。”

宋端見狀,解下自己的腰牌,說道:“讓阿滿送你進宮。”

小篆接過,趕緊跑了出去。

宋端則趕去長鯨居,羅清逸正守在那里,她問及情況,前者疊著手里面的濕毛巾,搖頭憂心忡忡的說道:“不見好轉,姐姐快去看一眼吧。”

宋端進了臥房,剛一進去,就聽到韓來撕心裂肺的聲音。

“公子!”

宋端忙將他扶著坐起來。

“快出去,小心過了病氣給你。”

韓來頭昏眼花,推開她。

宋端充耳不聞,幫他拍打著后背,那人渾身滾燙,像是抱著一個剛燒開的水壺一般,心里擔憂:“公子還是好好休息吧,這幾日太過憂心了。”

“無妨。”

韓來搖頭。

“你以為自己是鐵打的嗎?”宋端多有責備。

韓來微怔,眼睛被高熱烤的多有朦朧,他看著面前的宋端,伸手扣住其后腦靠過去,在額頭上落下滾燙的一個吻。

宋端臉上霎時間燒紅。

卻見韓來無力的躺在她的腿上,閉上了眼睛,呼吸很是沉重。

羅清逸從外面進來,瞧見這一幕,又默默的退了出去。

臉上的表情極其鐵青。

宋端伸出手來,輕輕的拍打著韓來的背,靠在一旁,多日來的疲憊在此刻襲上了心頭,合上眼睛,竟然也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宋端被一道尖利的叫聲吵醒。

“公子!姑娘不好了!”

是隸書。

宋端睜開酸澀的眼睛,發現不知道怎么回事,變成自己被韓來摟在懷里的姿勢,而看那人臉色,已經比方才好了許多,應該是刁御醫來過了。

再看窗外,從正午步入了夕陽。

自己居然睡了這么久嗎?

“怎么了?”韓來動了動完全麻木的手臂,問道。

隸書臉色難看:“是善緣寺那邊傳來消息。”她遲疑幾秒,“太蟬住持午后突然口中嘔血……醒不過來,活活被……嗆死了。”

隸書說著,被一股恐懼席卷心頭,不安的抿唇。

宋端明顯感到韓來的身軀一震。

“備車。”

韓來低冷道。

“公子。”宋端阻攔道,“還是下臣過去吧。”

“不必,我親自去。”

韓來按住她,說道。

等韓來趕到善緣寺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寺里寺外燈火通明,本以為太蟬住持死了,這里會亂成一團,但走進寺院的時候,里面仍如常般。

只是瞧見路過的小僧,那人點頭行禮,神色略有慌亂。

韓來帶著阿滿闊步行至放置著太蟬住持的禪房,誰知道那院里站著的,是他此刻最憤恨的兩個人,曹行和曹獻。

前者神色平靜,負手在身后,瞧著忙里忙外的僧人。

他身后的曹獻多有不屑,更多不甘,但是曹行在這里,他也只是老虎身邊的野貓,絲毫不敢齜嘴獠牙。

“公子。”

小廝提醒道。

曹獻看過去,瞧見面容憔悴,氣態卻依舊昂然的韓來,微微皺眉,卻也料到了這人會來,便說道:“大哥。”

曹行聞言瞥眼,方才臉上的嚴肅轉瞬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那般紈绔子弟的嬉皮笑臉,忙上前,做一副小人的模樣。

“韓郎君,您怎么過來了?”

他那卑躬屈膝的模樣讓曹獻不快。

大哥這是做什么,現在已經不用怕韓家了。

韓來什么都不是了。

“太蟬住持怎么死的?”

韓來劈頭蓋臉的就問。

曹行聞言,大有架勢的嘆了口氣,那可惜的模樣十分夸張。

“聽寺里的僧人說,住持午后突然嘔血,可是有叫不醒,便……”曹行說著,攤了攤手,但眼底卻是絲毫不在意的。

能把一個人的死,說的如此輕描淡寫。

韓來不愿和這兩人多言,抬腳就要往禪房里去。

曹行眸光一斂,伸手攔住韓來的去路,并未直言,而是道:“還以為事出之后來的會是宋女史,沒想到竟然是韓郎君,郎君,里面臟污,還是不要進去了,我已經讓人進去打掃了,住持的尸身也已經查驗過后,挪出去了。”

太蟬住持不在這里?

韓來瞥眼:“尸體呢?”

“挪出去了啊。”

曹行笑道。

“住持為何會突然嘔血?”韓來又問道。

曹行聳肩,甩開扇子搖晃著:“這自然是仵作的事情。”

韓來眼神深了一深,想要進去看一看,卻又被曹行按住身子:“郎君這是做什么?看您身子也不大舒服的,瞧見那一地的血,只怕……”

“曹公子是怕這禪房里有什么東西,被我瞧見嗎?”

韓來冷冽的發問。

曹行愣了一愣,緩緩的放下手,笑而不語。

韓來進去禪房內。

曹獻見大哥受難,眼底冒火,想要上前,可是先自己一個身位的曹行再次抬起胳膊來,低冷道:“別動。”

曹獻咬牙,憤恨的甩袖子。

韓來走進房內,里面斥滿了腥臭的味道,寺里的很多小僧這輩子連葷都沒見過,又如何受得了那一地的黑血,一個個臉色慘白,有實在是受不住的,捂著嘴巴躲到角落里,劇烈的干嘔起來。

韓來看著那地上的痕跡,瞳孔微顫。

被嘔出來的血活活嗆死。

人卻不能醒過來。

真是慘無人道的手段。

韓來憤怒轉身,盯著曹行道:“住持的尸身現在在何處?”

曹行挑眉:“郎君要看?”

“我要驗尸。”

韓來道。

曹行嘖嘴,無奈道:“郎君啊,您現在已經不是鸞臺的一把手了,您又是以什么身份要求驗尸呢?太蟬住持身份特殊,您若是要驗尸,可是對這位師父的大不敬了。”笑了笑,“更何況,調查川王死因這件事情,圣人已經交給我父親去做了,這寺里現在,我說了算。”

韓來受夠了他的言之鑿鑿,硬撐著身子,切齒道:“曹行,你以為你們曹家可以一手遮天嗎?”

曹行閉口不言。

韓來道:“調查川王的死因?還用調查嗎?”他忍不住一手攥住曹行的領口,字字逼近,如鬼厲般,“元白不正是你們曹家殺的嗎?如今又在這里貓哭耗子假慈悲,你們一家人都這樣虛偽?這樣卑劣至極嗎!”

曹獻見狀,上前拉開韓來:“韓來,你還以為你是從前那個高高在上的鸞臺郎君嗎?一個階下囚,還在這里叫囂。”

韓來晃了晃身子,似笑非笑道:“龍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他伸手指了指對面的兩人,“好哇,你們還真是一窩惡犬。”

曹獻猛地瞪眼。

韓來咳嗽兩聲,阿滿趕進來,關切道:“公子,咱們還是先回府上吧。”

韓來咬緊牙關,轉身往出走。

曹獻認出阿滿來。

這不是當街對自己啐口水的那人嗎?

果然是將軍府的車夫。

曹獻至此再次壓抑不住怒火,上前一把拉住韓來,那人回頭,迎面一記沉重的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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