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王

411 我,更氣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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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子和馮千月也沒想到我跟張健會分到一組,不過他倆并沒有我考慮的多,沒有懷疑分組機制的公正性,只是單純以為這是一個巧合。兩人見識過張健的恐怖,所以十分擔心我的安危,馮千月甚至和我說:“王峰,如果打不過,千萬別勉強自己,不要和那個變態去拼!”

馮千月很怕我會死在張健的刀下,再被張健一刀一刀地削下肉來,那個場面簡直連想都不敢想。王公子倒是不怕我死,他認為以我的實力,自保還是沒問題的,但要獲勝可能有點困難,所以他還是勸我如果情況不對,就要及早認輸。

這也正常,王公子對我的印象,還停留在我不是他和周豪的對手上。對于他倆的忠告,我并沒有辯解什么,畢竟他們也是為了我好。我還是在琢磨李皇帝為什么要操縱分組,難道是為了讓打斗更加好看、更加精彩?

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善意的理由了。

按照我和張健的實力,其實都能入選二十四強,不過因為提前碰面,就要有一個止步于此了。一百多人的海選大賽其實挺無聊的,雖然現場的歡呼聲一陣接著一陣,但是至今為止沒有一場戰斗能夠真正調動大家所有的注意力。直到我和張健的名字同時在廣播中響起,地下大廳里面頓時如同油鍋里進了水,一下就沸騰、爆炸起來,源源不斷的聲音也從四面八方而來。

“南王峰、北張健,竟然這么快就遇到了?”

“嘿,這可是一場無比期待的戰斗啊,快看看去!”

“我一直想知道他倆誰更厲害,終于有機會了!我投王峰一票,能從龍王手里逃出來,實力可見一斑!”

“我支持張健,我覺得他要更狠一些!”

不光聲音從地面八方而來,人也不斷涌向六號拳臺,不一會兒拳臺附近就人山人海了,這就導致其他拳臺幾乎沒什么人看了,場面十分尷尬。不過并沒有人在意其他參賽選手的感受,大家只是一波又一波地趕過來,將六號拳臺圍了個水泄不通,興奮地等待著比賽開始。

提前就得到消息的張健,此刻已經立在了拳臺之上,手握一柄鋼刀的他,看著威風凜凜、戰意十足。他的眉毛高高挑起,嘴角撇出若有若無的笑意,渾身散發著自信剛強的氣息,顯然對這場戰斗十拿九穩、勝券在握。更關鍵的是,上場戰斗結束之后,他的鋼刀并未洗去血跡,還有一絲絲殘血順著刀鋒流下,點點滴滴地淌到地板之上,這就更加給他增添了幾分暴戾、恐怖的氣息,看上去像個剛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殺神。

他的這副模樣,顯然引起了不少圍觀群眾的追捧,“這也太帥了吧”“是啊,看著好酷”之類的聲音頻頻響起,還有人問:“王峰呢,怎么還不見他過來啊,不會是聽到張健的名字就嚇跑了吧?”

就連臺上的張健也很滿意這種輿論環境,他的頭顱抬得更高,胸脯也挺得更直,看得出來他是那種非常喜歡被人吹捧的類型。

但實際上,我已經到了臺下,因為周圍的人太多,我根本就擠不進去。我只好跟擋在我前面的,一個臉上有青斑的漢子說:“大叔你好,可以讓我進去嗎?”

道上的人普遍脾氣不好,這個漢子也是如此,他的兩眼一瞪,兇巴巴地說:“憑什么?是我先過來的,你想看熱鬧就找其他位置!”

我無奈地說:“那好吧,只是我不進去的話,這場戰斗就沒法開始。”

漢子驚訝地說:“為什么啊?”

我說:“因為我是王峰。”

漢子一臉震驚,趕緊給我讓路,并附帶了好幾句對不起。

如此這般,跟十多個人說過好話以后,我才終于順利地來到臺上。在我上場以后,四周響起一片叫好之聲,原來支持我的也不在少數,當然也不排除他們只是想要看上一場精彩的戰斗。

我上了臺,和張健面對面站好,張健瞇著眼睛說道:“很好,我以為你不敢來了。”

我真不知道他這股迷之自信是哪里來的,不論名聲還是地位,我和他都不相上下,我都沒有看不起他,他又憑什么看不起我?我立好自己的身形,沖他說道:“你想多了,我還不至于因為你就嚇得落荒而逃。”

我的語氣中包含著滿滿的不屑,既然他這么狂,那我就要比他更狂,顯得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里。我的話語明顯引起了張健的不滿,他皺著眉頭,冷聲說道:“好啊,既然你不怕死,今天我就送你歸天!我要把你的肉,一片片都削下來!”

說完以后,他就迫不及待地對旁邊的裁判說道:“可以開始了!”

裁判似乎也知道我們兩個都不好惹,早早地就躲在一邊,聽到張健催他,立刻抬起手來,準備宣布比武開始。然而就在這時,一道悠長的聲音突然遠遠響起:“李皇帝駕到!”

今晚的海選是為了決出二十四強,一百多人選出二十多人,參賽人員參差不齊,過程勢必相當無聊。所以各大家族的家主,以及各界大佬在參加完開幕式后,便上樓聊天喝茶,或是直接離開現場,還留在現場的都是些處在底層的混子。

這種時候,李皇帝突然來了,當然驚得眾人不輕,大家趕緊紛紛讓路,現場也變得鴉雀無聲。人群之中,八個漢子抬著一個簡易的轎子緩緩走來,白頭發白胡子的李皇帝就坐在上面,一直來到臺下,轎子方才停下,李皇帝慢慢走了下來,立在臺下笑瞇瞇地看著我和張健。

剛才還冷酷狂傲的張健,現在像條搖著尾巴的哈巴狗,立刻沖到了拳臺邊上,滿臉堆笑著說:“您老怎么來了?”那諂媚的姿勢實在令人惡心,就好像李皇帝是他親爹似的。

不過李皇帝既然來了,我也不能沒有表示,所以也沖李皇帝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李皇帝笑呵呵地說:“你們現在是省城道上風頭最勁的兩個年輕人,代表著省城的未來和希望,我當然要來看看!”

張健點頭哈腰,說:“謝謝,謝謝,我一定不會讓您老人家失望的!”

李皇帝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本來以你們兩人的實力,別說進二十四強,就是進十二強都沒有問題。可惜的是,你們冤家路窄,偏偏在海選階段就遇上了,或許這就是天意吧!當然,你們的實力有目共睹,即便是其中一人落敗,未能進入二十四強,也一樣能名震省城!”

李皇帝這就有點站著說話不腰疼了,但凡來這參加比武的,誰不想拿個好成績?說一千道一萬,誰能站到最后,才能笑到最后,才能享受眾人的贊譽和道上的美名,失敗者只能灰溜溜地滾回自己的地盤。尤其是我和張健這樣同時被人看好、看重的種子選手,如果其中一個在海選階段就被淘汰,不知要遭到多少嘲諷和罵聲,以后想再抬起頭來就難了。

不過張健一點都不擔心,他就是覺得自己贏定了,言之鑿鑿地對李皇帝說:“您老就放心吧,今天這一戰,我必勝!”

接著,他又低下頭去,壓低聲音說道:“謝謝您老之前幫我解圍,如果不是您的話,我就要死在‘鐵劍洪家’的手里了!您老放心,等我參加完比武大會,一定會好好報效您的!”

張健說話的聲音雖然很低,但是因為四周非常安靜,所以他的這幾句話幾乎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里。直到這時大家才明白,原來張健之前和洪家鬧出的矛盾,最終是李皇帝從中調和的。而且,雖然張健是在感謝李皇帝,但感覺他好像是故意說給眾人聽的,好讓大家知道他是李皇帝這邊的人,四周立刻起了一片竊竊私語。

而李皇帝,似乎也并不介意大家知道這事,笑瞇瞇地說道:“沒關系的,我是省城地下世界的大家長,維護道上的和諧是我應該做的事情,今天晚上你就盡管拿出自己的全部實力就好,無論最后是贏是輸,都是省城的驕傲!”

“是!”張健站直了身子,目光異常堅定。

李皇帝和張健說完話后,接著又朝我看了過來:“王峰,你準備的怎么樣了?”

我點點頭,說:“還可以!”

李皇帝笑了起來,說:“那好,比武可以開始了,我會在臺下全程關注的!”

李皇帝對我雖然也挺不錯,但是比起張健來就差了一點意思,好像我是干兒子,而張健是親兒子。這種微妙的偏差,圍觀的眾人也感覺到了,再加上張健和李皇帝之前的對話,大家自然而然地認為張健才是李皇帝欽定的勝利者,常年跑江湖的他們當然很是擅長見風使舵,于是紛紛幫張健加起油來,站在我這邊的則少之又少。

即便有支持我的,當著李皇帝的面,也不敢發聲了;也只有蚊子他們幾個,小聲地為我加著油。

現在的張健,幾乎占據天時、地利、人和,整個人也顯得更加自信和驕傲,身邊也環繞著對他的追捧和歡呼;和他相比,我就有點灰不溜秋了,幾乎沒人為我加油鼓勁,像是被人給拋棄了一樣,就等著慘敗之后灰溜溜滾下臺了。

這種差別對待,連馮千月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說:“皇帝叔叔,您是不是太偏心了?好歹也幫王峰說兩句話啊!”

李皇帝笑瞇瞇地說:“哪有偏心?難道我還能綁了他們的手和腳,控制比賽結果不成?”

話雖然這么說,但馮千月還是很不服氣,立刻扯開嗓子喊了起來:“王峰,加油,我們永遠支持你!”

馮千月的聲音清脆、悅耳,而且底氣很足,誰都不怕得罪,立刻壓過了現場好多的人,就連李皇帝都只能搖頭苦笑。我回頭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在這種誰都不看好我的情況下,她的這份加油顯得尤為可貴,讓我心里暖洋洋的,同時也暗暗發誓,這場比武一定要贏。

我和張健重新面對面站好,裁判也再次宣布比武開始。

我們這場戰斗幾乎吸引了場中百分之八十的人注意,就連李皇帝都在臺下站著觀看,可想而知有多引人注目。這么多人關注,張健的戰意更盛,迫不及待地想打贏我,立刻舉刀沖著我說:“你還發什么愣,快拿出你的武器!”

我沒按他說的去做,反而問道:“你想讓我用什么武器?”

張健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我會這么講話,莫名其妙地說:“你用什么武器,和我有什么關系?”

我認認真真地說:“因為你不是我的對手,所以我可以讓你選擇一次,這樣也好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我的狂妄之語震驚到了現場的人,畢竟張健的上場戰斗,很多人可是親眼看見了的,他的狠辣和兇殘也給眾人留下了深刻印象。每一個人都以為,我們兩人之間的戰斗,會是一場針鋒相對、精彩紛呈的戰斗,沒想到我一開口就判定了張健必輸,簡直一點余地都不給自己留。四周再次起了一片竊竊私語之聲,很多人都懷疑我敢夸下這樣的海口,必定有著與眾不同的非凡實力。

臺下的李皇帝,依然笑瞇瞇地看著我們,喃喃著說:“有點意思,有點意思。”

面對我的狂妄,張健當然怒火中燒,沖我吼道:“既然你這么牛逼,那就赤手空拳和我打吧!”

我點點頭,不慌不忙地捋起袖子,說好,來吧!

我的霸氣和自信,瞬間引起了一片驚呼,這是完全不把張健放在眼里啊。馮千月倒是興奮極了,雙手在嘴邊豎著喇叭狀不停地大喊著:“王峰,你簡直帥到掉渣!”

眼看著下面的風向有點反轉的意思,張健氣到無法自控的地步,狂喝一聲過后,舉刀便朝我劈了過來。

其實下面的議論沒錯,我既然敢夸下這樣的海口,當然有著與之匹配的實力。到我這個級別,已經能從對方的站姿、話語、動作、氣勢等細節,來分辨出對方的實力到底如何了,這個張健確實非常厲害,在同齡人中已經屬于佼佼者了,不過比起我來仍有一段差距,所以我才敢赤手空拳去和他打。

很快,張健已經奔到我的身前,狠狠一刀朝我胸前劈來,他的氣勢渾厚、刀法有力,確實是練過的,比起我上一個對手強出很多。我施展自己的飄逸步法,輕飄飄側身避開他這一刀,然后微微沖他搖了搖頭:“不行!”

張健更加惱火,“唰唰唰”一刀又一刀地朝我劈來,速度快到像是直升機上的螺旋槳,不過想傷到我還是癡人說夢。我不斷躲避著他的鋼刀,每躲一下都要說一句:“不行!”

而且我并不急著攻擊,就像貓捉老鼠一樣逗著張健,在臺上繞來繞去,讓他刀刀落空。

四周眾人也能看出我在戲耍張健,因為我的游刃有余,我的氣定神閑,大家都是看在眼里面的。不過即便如此,大家也還是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們兩個決斗,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精彩細節,看到之前張狂的張健怎么樣都傷不到我,好多人的眼睛里射出興奮的神色,要不是礙于李皇帝還在現場,早就大聲叫起好了。

張健每劈一下,我都要說上一句不行,動作和話語里都透著濃濃的不屑。張健越來越怒,一張臉憋得通紅,臉上的青筋也根根暴起,大吼著說:“你這個懦夫,你只會躲嗎,你敢不敢攻上一下?”

我嘆了口氣,說道:“這可是你要求的!”

說完這句話后,我再次躲開張健劈向我肩膀的一刀,然后狠狠一拳擊在了他的肋骨之上。我這一拳普普通通,并沒有什么特殊,是王大頭在湖邊教給我的,但是因為用了龍脈之力,就變得不同凡響起來,直接就把張健連人帶刀給轟飛了,整個身體撞在拳臺邊的護欄上,用重重跌落在地。

開玩笑了,我打不過龍王,打不過趙鐵手,難道還打不過一個張健?

即便是有李皇帝在場,即便大家都知道李皇帝是站張健那邊的,但是在看到我一拳就把張健轟飛以后,還是忍不住歡呼起來,現場立刻掌聲雷動。馮千月更是“哦哦哦”地叫了起來,一邊鼓掌一邊大叫:“王峰,漂亮,帥呆了!”

馮千月真是毫不吝惜對我的贊美,搞得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而李皇帝的臉色則陰沉下去。

我也不知道我這樣做對不對,但我知道我肯定是不能輸的,要怪就怪李皇帝這么早就把我和張健安排到一起吧。一片掌聲雷動之中,被我一拳就打吐血的張健,又重新站了起來,像頭發怒的雄獅一樣撲向了我。

我很贊賞他的精神,但他確實不是我的對手,無論他對我劈出多少刀,始終一下都傷不到我;而我一拳又一拳地打出去,至少在張健身上轟出了十七八拳,張健最終還是扛不住了,轟然倒地,再也站不起來。

裁判趴在他的身邊,倒數了十個數后,最后宣布:“本局的獲勝者是,王峰!”

結果宣布之后,李皇帝微微嘆了口氣,抬頭對我道了聲喜,便滿臉失望地轉身離開。張健吃力地爬到拳臺邊上,伸著一只手絕望地說:“皇帝大哥,再給我一次機會啊……”

但是李皇帝并不理他,連頭都沒有回一下,急匆匆坐轎離開現場。

李皇帝離開以后,現場眾人更是沒有了顧忌,大聲呼喊著為我叫起好來,歡呼聲響徹整間地下大廳。一片喝彩聲中,我慢悠悠走到張健身前,蹲下身子學著天龍八部里面喬峰的口氣冷聲說道:“你算什么東西,也有資格和我齊名?”

其實按照我的一貫作風,我并不會說出這么張揚的話,但是張健三番五次挑釁于我,我就是個泥人也有三分脾氣。他是年輕人,我也是年輕人,誰不比誰氣盛?

他不尊重我,我當然也不會尊重他,所以逮著機會盡情地羞辱他。

張健惡狠狠地瞪著我,目光像是刀子一樣鋒利,仿佛想要將我生吞活剝,不過我一點都不在意,起身下了拳臺。馮千月、王公子,還有蚊子和老醬他們當然團團把我圍住,為我歡呼、喝彩、道喜。

我和張健的戰斗結束以后,其他拳臺上的戰斗基本上也結束了,主持人在臺上宣布了今天晚上入選二十四強的名單,其中當然有我。至于張健,則慘遭淘汰,被人無情地羞辱和嘲諷。

這就是捧得越高,摔得越狠。

我們二十四人站在大廳中間最大的那張拳臺上面,享受著滿場的歡呼聲和喝彩聲,久久不絕。李皇帝也親自向我們道喜,挨個握著我們的手,夸贊我們是省城的未來和希望。

到我的時候,李皇帝重點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瞇瞇地說:“王峰,你很不錯,沒有讓我失望!”

接著,主持人又宣布,今晚的比武到此結束,明天晚上繼續。另外,還說為了保證我們二十四人的安全,要求我們今晚就在皇家夜總會住下,無事不得外出。

至于其他人,則可以離開這個地方了,明天晚上再來。

馮千月和王公子雖然不用參加海選,但也不能留在夜總會里,所以只能和我告別。蚊子和老醬他們也離開了,只留下了我一個人。

一晚上的精彩進入尾聲,眾人依依不舍地離開了地下大廳,而我們二十四人則在工作人員的安排下,依次回到了各自的房間里面休息,準備明天的戰斗。

進入二十四強并不值得夸耀,這本來就在我的計劃之中,所以也沒覺得有多興奮。而且,接下來還有很多硬仗要打,張健好對付,不代表其他人就好對付,所以仍舊不能掉以輕心。

不過想到我舅舅也在這里住著,和我距離并沒多遠,倒是挺開心的。洗過澡后,躺在床上休息,想著自己自從進入省城,白手起家一步步打到今天,終于離我舅舅越來越近,一種成就感和期待感便油然而生。

后來不知不覺地就睡著了。

大概凌晨兩點多的時候,我被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驚醒。我坐起來拿出手機一看,是蚊子打過來的,這么晚還打電話過來,我的心里立馬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接起電話,里面便傳來蚊子焦急的聲音:“峰哥,張健帶人打過來了,說要血洗咱們金龍娛樂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