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思考這樣的字跡是怎么出現的，張瀟晗立刻就專注在這片閃著靈光的字跡上。

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傳授別人法術的，這些字跡就漂浮在張瀟晗面前，張瀟晗的視線剛落在第一個字上，那個字就微微閃爍一下暗下去，接著就是下一個字，暗下去消失的速度簡直要比張瀟晗閱讀的速度還要快。

并不是你看到這個字了，這個字就會印在你的心里，本能張瀟晗就覺得不會這么簡單——“能記住多少就看你自己了”絕對不是隨隨便便就說出來的，上古大修士的身份之下，也不會不屑于拿出什么無聊的東西搪塞她的。

神識飛快地集中，簡直是用神識與視線還有第三只眼一起來觀看這些閃著靈光的字跡，張瀟晗一心多用，神識在復制并且試圖機械地記住每一個字，包括這個字所在的位置，視線按照先后的順序將字與字連貫地閱讀下來，而第三只眼睜開，純粹是下意識的舉動，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要睜開第三只眼。

作為口訣的東西全都是生澀的，每個字都認識，但字與字連在一起，別說組成的句子，連斷句都斷不出來，哪幾個字組成一個詞也看不出來，生澀的句子印在腦海里的同時，神識也在復制著，可是越這么看下來，腦海里越仿佛亂糟糟的。

可是忽然，印在神識內的字跡就恍惚變化了一樣，那些字跡通過視覺和神識記憶在腦海里，或者說是識海里，忽然就變成了一個個沒有意義的線條，近在咫尺，好像她的雙眼就貼在線條上以至于看不到全貌一樣。

剛一這么想，這些線條忽然就遠退開來，一幅靈力走向圖驀然出現在識海內，線條內，一個光點開始沿著線條運行。似乎極慢，慢得張瀟晗可以清清楚楚起看清并記憶這個順序，又似乎很快，仿佛須臾就將整個運行過程完整地走了一遍。

張瀟晗呆呆地站在小寶的空間內。她的面前那些閃光的字符早就不見了，可是她并不知道，她還是站在那里，雙目注視著面前，好像在集中精力地注視著。記憶的樣子，連姊旖的元神遠遠退開都不知道。

姊旖給她的閃著靈光的字跡早就拋之腦后了，最后留在她的記憶深處只有這么一個運行的功法，看著線條上光點運行一遍，她的神識就已經跟著這個奇怪的運行線路開始修煉起來，隨著神識的運行，先前的字跡仿佛又出現在腦海中，也不那么晦澀了，還理解了一些，可只要想著是什么字。那些字跡就模糊了，記憶里就好像從來不存在一樣。

于是，張瀟晗也就不去管那些字跡，只回憶著光點的走向，不知不覺就進入到修煉的狀態中。

與《修魂》運行的線路完全不同，但帶來的感覺完全一樣，甚至比《修魂》對神識的溫養還要強烈，每運行一個周期，神識似乎都在有微妙的增長，她的意志力似乎也有了提高。心性更為堅強一些。

沉迷在修煉的過程中，她只知道她的神識在增強，可漸漸的，她仿佛再一次看到了她自己。在她的識海中，她見到了另一個自己。

她知道她是有元神的，她的元神曾經吞噬了侵入到她識海里的光點，也曾在《修魂》運行中再次見到自己的元神，她甚至迷惑過，思考的到底是她。還是元神。

后來，隨著《修魂》的作用日益減少，關于元神的迷惑也無人可解，也沒有人可問，就慢慢淡忘了，《煉神術》的修煉，竟然再一次讓她看到了她的元神，奇怪的感覺再一次出現。

怎么看到的，是真的看到的嗎？

神識每按照《煉神術》的功法運行一次，就凝練一些，元神似乎也更為強盛了，她很是奇怪神識、思維、元神這三者的關系，若是修煉元神或者神識，她是不是該沒有思考的能力了，修煉神識還可以胡思亂想是不對的吧。

這樣想著，這種亂七八糟的想法就漸漸消失了，她便沉浸在神識與元神雙重提高的快樂中了。

姊旖瞧著沉浸在修煉狀態中的張瀟晗，漸漸也吃驚起來，煉神術不是普通的法術，也不是所有修士都能夠修煉的，修煉煉神術不但要有悟性，還要有機緣。

她丟給張瀟晗的靈光字跡，確實是完整的煉神術的功法，但這個功法的掌握卻和一般功法完全不同，這是他們上古時期大修士特有的傳授法術的方式。

為了避免弟子隨意將法術擴散，或者被人收魂，特殊的、不想被別人掌握的法術就會以這樣的形式傳授出去，并且傳授了，就不會再言傳身教，只憑借弟子的理解吸收，通常，第一次接受法術后修煉的時間越長，對法術的理解就越好。

也往往第一次的學習修煉就將對法術的吸收理解定型了，畢竟連功法都無法復述出來的法術，想要反復推敲是不可能的。

很多修士也是在以這樣傳功的方式尋找最有前途的弟子，甚至是通過弟子再尋找更合適的弟子。

天賦弱的弟子，只能看到一個個字跡，他們記憶在神識內的就是一段口訣，他們可以完全記得住口訣，并且按照字跡的理解修煉，可是一旦發現哪一句不明白，想要就這句向師父請教的時候，就會發現他根本就記不住這句口訣究竟是什么，想要復制在玉簡上都不可能。

口訣永遠只是在修煉的時候可以思索，卻無法述之于口，更不能從神識中分離出來。

天賦強的弟子，看到的不僅僅是口訣，還會在修煉到一定時候，從口訣中悟出額外的東西，但是悟出什么樣的東西全憑個人的領悟，在上古時期，每一個小小不期然的功法，都會在不同的修士手中釋放出有差別的法術出來。

而其中的強者所領悟的，也是他人難以想象的。

姊旖是答應了把煉神術傳授給張瀟晗，甚至還是主動說出來的，但是并沒有說是以何種方式傳授，而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樣的傳授方式也許會是最好的。

就比如說現在。張瀟晗得到了功法之后，竟然站立了二十天還沒有結束的跡象，想當初姊旖得到了功法，第一次修煉也不過是就這些時間。

難道張瀟晗奪舍來的身體竟是難得一見的天賦異稟的上佳體質。

這一次領悟。一直到下一個月圓之夜的到來也沒有結束，月唌再一次到來的時候，小寶再一次沐浴在月唌中，卻明顯感覺，月唌帶給身體的改造只有第一次的一半。這樣的天材地寶不是每一次吸收都與第一次一樣的，但對身體的溫養還是有的。

難怪那只蛤咕的實力也不是那么高，但是這樣的天材地寶吸收多了，體質也會改變的，若是沒有被捕殺，那只蛤咕早晚有一天會進化成靈獸的。

也難怪沐隨風沒有長時間在這里，作為修士，吸收的月唌還不如神獸或者妖獸多的。

這一次得到的月唌，除了小寶身體吸收的，其它的小寶也無力存儲。只能任其消散于水中，但月唌之后，深潭的水草卻是又茂盛了些。

張瀟晗清醒過來的時候，還站在小寶的空間內，神識稍一集中，就發覺神識和從前又有了變化，神識增長的不多，但是有種凜冽的感覺，不是很清楚。

難得姊旖飄到張瀟晗面前，在她前面停留了一會。似乎在探尋打量。

“我們的第一筆交易完成了。”姊旖的聲音還是不帶有一點感情公事公辦的樣子：“我需要月唌，你需要什么？”

這一問真把張瀟晗問住了，她需要什么，看起來簡單。可真要回答可不好回答。

她需要的多了，不論是上古時期的法術還是丹方，煉丹煉器傳承她都需要，可也無法獅子大開口，也無法真就馬上選擇其中的一項。

月唌對姊旖的重要不言而喻，只選擇一項就有些冒失了。并且張瀟晗并不知道她有什么可以選擇的，所有的東西都掌握在姊旖的元神內，上古時期的一切都該是厲害的，可這么交換貌似對她并不利。

一提到交換上，張瀟晗馬上就感覺到她現在就制定交換什么并不合適，她還不了解姊旖，不知道怎么讓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月唌是天材地寶，為了它，我差一點丟掉性命，不單是這一次，所以，前輩以為，交換月唌該用什么合適？”

既然不知道，張瀟晗決定把皮球踢回去，看看對方怎么想的。

“水下的陣法。”姊旖略微思考了一會道：“封靈陣，封閉陣法內所有靈氣不外泄，并且陣法之外感覺不到陣法內任何靈氣波動。”

“就是因為水下的封靈陣，黑瘴山之外才沒有誰能看到月唌出現嗎？”

“是的。”姊旖簡單說道。

張瀟晗思索了片刻就搖搖頭：“封靈陣雖然很好，可對我卻沒有什么用，月唌在這里不容易泄露，我自己也沒有什么可以擔心靈力外泄的事情。”

姊旖瞧了張瀟晗一會，略微有些不耐煩：“把你了解的和我說了，和你有關的。”

張瀟晗心里微微一喜，雖然知道姊旖不見得全是為她考慮，但交流就是良好的開端。

她隨意地坐在一塊原石上，開始講述起來，先是大環境，下界修士的修煉環境、門派，九域她了解的不一樣的修煉，還有曾經進入的修羅試煉場，她沒有提及里面巨人單獨對她說的話。

很簡短，只有一刻鐘的時間就說明白了，不用提到她自己，她只是其中一個無關重輕的小修士而已。

姊旖聽完了，先冷笑了一聲：“仙氣，靈氣，仙力對靈力的制約，哼，以為自己是神界的，就可以掌控天下所有蒼生的命運了。”

張瀟晗聞言一愣，姊旖所言，很像是說綾夙仙子的，還沒有想好要不要順著這個話題聊下去，姊旖就接著道：

“你煉制的靈丹在九域已經是很好的了，你需要的應該是法器或法術自保，你先專心煉神術，法器……我可以給你一份煉器傳承，不是魔界的，很普通的，不過在你說的九域，也會是頂級的。”

張瀟晗想想說：“剛剛得到前輩的控神術，我該還需要很多時間融會貫通，不如這樣，前輩先吸收月唌，然后在晚輩需要的時候，再來向前輩請教。”

離開小寶的空間，張瀟晗才知道她吸收煉神術的過程有一個多月，也就感慨了一下，因為當初消化吸收煉器傳承還用了一年多的時間，因此也沒有在意，詢問了小寶吸收月唌的事情，知道小寶再吸收一次，大概就無法再從中獲得其中的好處了，微微有些惋惜。

然后也就釋然了，沒有人可以無休止地掠奪天材地寶，若是真可以無休止的吸收月唌，那真就屬于違背天意了。

試想一下，若是一個普通的修士無意中發現月唌，然后吸收百年，離開的時候成為這一屆最強的修士，那么，這一屆會變成什么情況呢？

若是妖獸呢？

若是接下來又更多的修士和妖獸，都通過這樣的方式成為掌控所有修士和妖物生死的大能呢？

顯然，沐隨風也了解這些的，竟然還是選擇了封口，不讓他所在的沐家其他修士得到此處，想起來就有些唏噓。

這個被黑色瘴氣包圍的深潭也是絕佳的修煉所在，張瀟晗信守諾言，在第三個月圓之夜，還是小寶吸收了全部月唌，其中絕大部分全都給了姊旖。

姊旖的元神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恢復，這樣的元神，就是沒有也可以發出攻擊，在小寶和張瀟晗的眼里，上古時期修士的形象再上升了一層。

張瀟晗和小寶全沒有打擾姊旖，一個獨自被囚禁了三十萬年的人是耐得住寂寞的，小寶還是讓姊旖可以看到外面的一切，看到張瀟晗在不大的草地上要么煉丹，要么修煉，司馬明光和刁柴耐不住太多的寂寞，時常進入到瘴氣的范圍內，也獵殺了些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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