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女尋仙

第1620章 殺(1)

“表姐,你所說的,在你和他人那里誠然有理,但在我這里,”凌淺情的面龐早就恢復了冷靜,眼神也冷的冰寒:“一切都是身外之事。”

她再次站起來:“宋道友不欠我什么。”這句話說完,她的心隱隱有些鈍痛,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心內盤桓,她想要驅使它離開,又不忍心。

靈力流轉,將那種鈍痛壓下,她知道對她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

“表姐,如果你能站在城主的高度上,用城主的眼光觀察,今天,就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了,如果我早一日進入過角斗場,也不會讓張老板和宋道友進入到那里,更不會讓他們有機會帶出去角斗場的角斗士。”

拋開男女私情,凌淺情的思維要比林莫欣敏捷好幾倍。

“這件事情,想必舅舅也該知道了,想必角斗場也不敢有那么大的膽子瞞下來,我若是你,就會暫時離開巖城,不過你終究是巖城城主的少主,怎么做你自己決定。”

凌淺情說完,再不看林莫欣的張口結舌,轉身離開,而在她轉身的剎那,面上浮現了不自然的蒼白,她知道她剛剛所說的意味著什么。

那個早就扎根在她心底的修士,那個總是一襲長衣輕笑的男人,那個揮手釋放出金色劍氣時深邃的眼神,這一世,她還能再見嗎?

土域巖城與水域凌霄城是姻親,兩座城主府內有相連的傳送陣,凌淺情的心內再不舍,也知道她必須離開了。

巖城或者會有一場風暴,針對那個讓她佩服的飛升女修,還有她心儀的人,但,她是九域修士,是九域域內一城之主,不論是那個張老板還是宋辰砂,終將都是她生命中的過客。

她只會越走越高,到達前人無法到達的高度。

林莫欣咬著嘴唇看著凌淺情離開,這一次她沒有再拉著她,她還是知道的,在兒女私情上她這位表妹糊涂著,可是在大事上,表妹比她明白。

她思索了一會,跺跺腳,轉身出了房間。

夜色正濃,這樣的夜色,即便安于享樂的九域修士也不會再在外邊流連,修士誠然可以幾日幾夜不休不眠,但也沒有誰真的用幾日幾夜的時間耽擱在花前月下的。

過猶不及,什么事情每天都去做,也都會厭倦的,佳肴再美味,也不可頓頓都是一樣的,九域修士雖然喜歡享受,也知道一切都建立在實力上,享受的過程,只是讓修煉之余的生活更舒適一些。

白日的喧囂在巖城的午夜也恢復了安靜,大多數修士都在自己的靜室內打坐恢復,但這個夜晚,注定有些修士無法安然了。

張瀟晗、宋辰砂所在的客棧房間外依舊是不可觸碰的禁制,而禁制之外,神識與視線交織,與這個房間距離遠遠的,還陰沉著數個面孔。

這樣面色的修士,多數著黑衣,也有一身華服的,但穿著什么衣衫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們身上散發的煞氣。

角斗場的角斗士絕對不該外流的,想要離開角斗場,連魂魄都不可以,他們的肉身與元神與死去的靈魂,都要永遠被封存在角斗場內。

角斗場的聲譽也是不可損毀的,許諾的事情也不容許反悔,是的,他們沒有反悔,角斗士已經讓那個張老板帶出去了,可是他們并沒有說過不會搶回來,他們也不介意為角斗場多增添幾個角斗士。

角斗場還鮮有女角斗士呢,這樣有挑戰的事情,想想就讓人興奮。

城主內城所有的傳送陣全都被封閉了,只進不出,城門口同樣開啟了最高防御,確保沒有任何修士可以暗中離開。

可是他們并不知道,他們做了一個多么愚蠢的決定。

被關注的禁制忽然撤下了,黑暗中,數道神識的主人忽然興奮起來,隱藏在暗處的雙眼也閃出嗜血的光芒,房門打開,一個清秀的身影出現,接著,是兩個俊朗的身軀。

他們站在房門口,好像根本不知道他們已經成為矚目的一方,清秀的女子堅定地邁出腳步,她的肩上,是一只慵懶的小松鼠。

視線與神識跟隨著這個清秀的女子,以至于沒有人注意,不同店鋪十幾個房間的禁制也同時打開,十幾個同樣身穿長袍的修士悄無聲息地走出來。

張瀟晗向角斗場的方向走過去,她的身旁,木槿并肩跟隨,身后,宋辰砂的視線在他們的背影深深地看了一眼,轉身向城主府走去。

黑暗里十幾個身穿長袍的身影隱沒在不同的方位。

內城禁飛,并非是人力禁飛,低空飛行離地幾米總是可以做到的,但張瀟晗選擇了步行,在某些時候,步行并不比飛行慢多少。

內城并不是很大,街道的規劃也是筆直,寂靜空曠的黑夜,站在街道著這一邊,就可以望到街道的那一頭,修士的腳程只要愿意,這樣的距離幾息就可以完成。

張瀟晗不著急,她知道她的身后有無數道視線,這些視線是那么歡迎她進入到角斗場的范圍。

黑夜里,她的雙眸隨著腳步一點點泛出紫意,她的周身也瑩瑩泛出紫光,經脈內,紫氣已經如奔騰的河水。

木槿跟隨著張瀟晗,他的面色還是懶洋洋的,甚至他行走的姿態也是懶洋洋的,但他的雙眸卻閃耀著與他的面色極不相稱的冷靜,若是仔細看去,這份冷靜中還帶著一絲殺意。

他們極快而又輕松地接近了角斗場,在角斗場不起眼的大門前站住了。

誰也不知道,或許是巧合吧,就在這樣一個寂靜的夜晚,在巖城之外并不遙遠的荒域,一處遍布黑色瘴氣的沼澤地前,一個同樣身著長袍的修士站在那里。

他凝視著面前的黑暗與瘴氣,好一會,輕撫手腕的儲物手鐲,一塊黝黑的石子出現在手里,他沒有看這枚石子,只是將它隨意放入懷中,雙眸再次凝視沼澤的黑色瘴氣,眼眸剎那間閃出金光。

金光還沒有觸及,黑色瘴氣便潮水般向四周退散去,這個身影悄然沒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