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域。
荒域深處的一處山崖。
這處山崖不論用眼睛還是神識都看不出有什么特別之處,山崖上陽光照射不到的縫隙處,青苔茂盛地生長著,陽光之下的石壁呈現出灰白,這是一處不會被任何修士多看一眼的石壁。
可這一天,在炙熱的陽光下,這一處石壁忽然閃爍了下,光芒如此耀眼,連陽光都要黯然失色,可也只是閃爍了一下,就悄然無息下去,如果有人恰巧經過,大約會以為是錯覺。
但不到一刻鐘之后,這處石壁再閃爍了下,這一次的時間稍微長了那么一瞬,也就更容易分辨出能壓倒陽光的光芒的顏色,這是金色,耀眼的金色。
金光閃爍的間隔開始縮短,很快就縮短到一息就出現一次,然后金光就仿佛連在了一起,耀眼的金色不斷釋放出去,越來越強烈。
可忽然,金光全都聚攏在石壁的某一處,將那一處石壁映得金燦燦的,好像是一個石門,金光也不再閃爍,石壁就好像真的嵌入了一個石門一般。
荒域本來是鳥獸眾多的,可這一刻,這個山崖所在之處成了鳥獸的禁區,也許不該單純地叫做禁區,只是在一定的范圍內的鳥獸在金光最初出現的時候就匍匐下去,連一貫高飛枝頭的鳥雀都匍匐在地。
終于,山崖的金色石門處傳來了轟鳴,金光再一次大盛,一個人影隱約出現在金光中。
這是一個完全被金色光芒籠罩的修士,金光耀眼奪目,仿佛只要注視的一瞬,就會被耀眼的金光閃了眼睛,事實也確實是如此,這般連日月光輝都要被壓制的金光又怎么可以直視呢。
這個修士一步步走出山崖,在離開山崖石壁的一瞬,山崖上的金光全都追隨了他而來,沒入了他的身體內,而他也在這一刻聚斂了身上的金色。
這是一個年輕的修士,他的相貌很是英俊,只是眼神看起來與他的相貌不是很相稱——這樣英俊的外貌該有銳利或者是深邃的目光,可是他的眼神里卻有著種說不清的東西,好像憐憫地看待周圍,卻又在憐憫中含有冷酷。
年輕的修士環顧下四周,接著忽然原地飄起來,眨眼間就升到了極高處,在高處靜默了一會,便選定了一個方向飛過去,速度并不快,明明很是悠閑的飛行,卻莫名地帶上一種特別的東西,好像他所要做的是一項極為有意義的事情。
很快,他的目標就明確出來,遠遠的,一座翠綠的山峰出現在視野內。
年輕的修士皺皺眉,放慢了速度,仔細打量著遠處的山峰,與記憶里的對比了下,接著神識倏地釋放出去,遠處的山峰忽然閃亮了下,一個巨大的護罩憑空出現,將一簇金色光芒反射了過來,年輕人蹙起的眉頭放下,表情恢復了平靜,不急不緩地繼續向前飛去。
翠綠山峰護罩被激發的一瞬,鐘聲就出現在防護罩內,接著數十條人影就已經從護罩內飛出來,擺出一個陣法。
“百年不見,黑瘴山的變化竟然這么大了。”年輕人自言自語道,好像沒有看到前方數十修士般,徑直向前飛去。
“這里是黑瘴山,九域禁區,還請前方道友繞行!”陣法中,一位長發披肩大漢喊道。
年輕人好像沒有聽到般,速度不見加快也不見減慢,攔截的修士們忽的祭出了法器,卻是清一色的飛劍,剎那間組成一個劍陣向年輕修士飛來。
年輕修士恍若不見,也沒有見他有何動靜,忽然身上金光一閃,人就消失在原地,再一出現就是在數十位修士的身后,他連頭都不曾回,繼續向前飛去,在接觸到護罩的一瞬,身上金光大盛,護罩閃了下,竟然在金光中無聲無息地潰散。
身后數十位修士全都呆了一呆,連護山大陣都被此人無聲無息地驅散,如果剛剛那人出手,他們豈不是要灰飛煙滅,一身的冷汗才冒出來,又是迥然一驚,這修士就這么進入到黑瘴山的禁區之內了?
“什么人擅闖黑瘴山!”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來,年輕修士凝神瞧了瞧正在飛馳過來的身影,嘴角不覺露出一抹輕笑,隨即就收了起來,迎著聲音漫步過去,“李宗主久違了,上一次見面還是在無極宗。”
黑瘴山的上空是禁飛的,但這個禁飛卻沒有影響到這兩個修士,兩個人在半空中站下來,一個是面色平靜波瀾不驚,一個是溫文爾雅中難掩吃驚的神色。
“范道友?”李飄雪詫異道。
“多年不見,難為李宗主還記得在下。”范筱梵微微一笑。
“你……”李飄雪審視著范筱梵,心內更是吃驚,以他現在的修為竟然看不出范筱梵的實力,是了,就連他都無法破解的黑瘴山的護罩在范筱梵面前不堪一擊,他又怎么能看出來范筱梵的修為呢。
“木道友還好吧,還有簡約簡道友,多日不見,在下想念得緊。”范筱梵微笑著道。
范筱梵與木槿之間的糾葛李飄雪一清二楚,當日在無極宗內他親眼見證了范筱梵的落敗,如今范筱梵找上門來為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可范筱梵不是隕落了么,簡約怎么也有失手的時候?李飄雪很快就恢復了平靜道:“確實是多日不見,當日范道友突然失蹤……”
“呵呵,”范筱梵輕笑了聲,“突然失蹤,是的,是很突然,真可惜,我又回來了,難道故人都已經飛升了?”
說著神識向黑瘴山蔓延開來,一路蔓延,只聽得“叮叮當當”聲音不斷,神識本無形,黑瘴山內卻處處是攔截神識的陣法,但這些陣法在范筱梵的神識面前毫無用處,被他的神識輕易就擊穿了。
“真可惜,這里只有李宗主一位。”范筱梵低語了聲,接著聲音就提高了,“當日在無極宗,李宗主對在下還算是仁義盡至了,在下還有幾位故人要尋找,之后,再來叨擾。”
“范道友既然都回到黑瘴山了,不妨就停留幾日,故人難得相見。”李飄雪微笑著,仿佛與范筱梵真的是難得相逢的故人,風淡云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