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于說實話了?就為了凰的功法,為了修魂功法?”峒簫冷笑道。
頭頂的天空陰云翻騰,似乎在為更強大的爆發積蓄著力量,條條細小的閃電化作游龍在陰云中游走,天愈加陰暗起來,整個森林也黑沉起來,唯有張瀟晗面前的三人的面容還在陰暗中清晰可見。
千杳的神色慢慢冷靜下來,似乎真相已經被揭露,便無所謂了,他秀美的面龐甚至出現了抹微笑,“說什么都沒有用了,無論是什么也無可改變你必然消亡的命運,峒簫帝子,你難道還不明白為什么嗎?就因為你違背了天意,修煉了凰的功法。”
千杳的眼神里漸漸出現了抹殘忍的憐憫,看著峒簫就像在看著件祭品,件犧牲品,“凰的功法怎么能是你魔族修煉的呢,你褻瀆了凰,褻瀆了天帝,所以,天火才會降臨,才會給你懲罰,我不過是順應天意,在三十萬年以前如此,在今天也是如此。”
“天意就是允許你在三十萬年前封印了我的大王后,布下禁制,祭煉她的神魂毀了她的神智足足三十萬年嗎?天意就是允許你用數百萬神祇的生命、數千萬修士的神魂來為你布置下陣法,改變五界的格局嗎?如果天意如此,這天意不要也罷!”
“轟——”天空終于再次發出炸雷,在次次被提及褻瀆之后,天意終于暴怒了,狂風乍起,電閃雷鳴,飛沙走石,可站立在地下的幾個人連眼睛都沒有眨下,誰也不將這天意放在眼里,可誰也沒有冒然出手,都在等待著。
張瀟晗識海內對神念的攻擊早就停止了,肉身的痛苦已經讓她完全忽略了,她微微睜大的眼睛看著眼前這切,心內卻點點裝滿了悲哀,這就是人修啊,人族的王,人族敬仰的大帝,在利益與權力面前,同樣撕破了偽善的面紗。
“真是奇怪啊,這些事情你們不是早就知道了么?不是早就心照不宣的嗎?現在又說出來有什么意思?是要為自己證明清白,還是要說給誰聽的?”綾夙仙子忽然輕笑聲道,眼波流轉,在張瀟晗身上轉了轉,“還是要為了拖延時間。”
千杳和夷幀的視線也起落到張瀟晗的身上,神念掃,張瀟晗體內的狀態就被看得清清楚楚。
“這般折磨,峒簫帝子,你的心也是夠狠了,這樣的美人,是該憐香惜玉的。”綾夙仙子說著,長袖卷,袖口忽然伸長就向張瀟晗卷來,張瀟晗看得清清楚楚,卻苦于無法移動,也無法躲避。
“這個人你不能動。”隨著話音,梓冰忽然站在了張瀟晗身前,雪白的袖子與神光倏地收回,綾夙仙子甜美的聲音再次出現。
“梓冰大人,這個女修占據了凰的身體,凰的神魂,現在還在毀壞凰的身體,您就能無動于衷嗎?”
張瀟晗只能看到梓冰挺拔的后背,視線全被這后背遮住了。
“凰會自己決定什么時候出現。”梓冰冷然道。
張瀟晗愣住了,不由細細品味著這句話,忽然心神大震,他們是在等待著什么,包括天意,他們全在等待著凰的出現。
她以為有天她會直面天帝直面凰,卻不曾想,她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機會。
萬念俱灰就是這般心態吧,所有的努力,所有為之付出的奮斗都成為了幻影,她只是座鼎爐,承載著另外位至高無上神祇的鼎爐。
她曾經想過這天到來的時候,她會怎么樣與凰與天帝唇槍舌劍,怎么樣捍衛自己的神魂和生命,可這天到來的時候她卻是連聲都無法發出。
身體內忽然震,所有禁錮著經脈神魂的陣法全都破碎,縷溫潤從識海深處慢慢出現,溫潤著識海,然后是破損的經脈,張瀟晗知道她的身體現在是紫光大盛,也知道有個宮裝麗人的虛影浮現出來。
她動不動地坐著,她已經得到了身體的支配權,可這刻她并沒有使用,她只是安靜地坐著。
“凰!”
激動的、畏懼的、仰慕的,不同的感情不同的聲音都只說了個字:凰!
梓冰悄然無息地轉過身,后退了大步,仰視著,峒簫也終于從身后走出來,面對著張瀟晗,也面對著凰,千杳、綾夙、夷幀也都面對著凰,張瀟晗想要抬頭,想要看看天眼此刻是不是也會出現,也會面對著凰,可她動沒有動,就像這個身體已經完全不屬于她般,就像她的神念已經消失了般。
她的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這刻,心如止水。
時間仿佛靜止了般,點點的聲音都沒有,森林的樹木也保持著被風吹得的姿態,張瀟晗的眼神終于動了動,看著峒簫、梓冰臉上的尊敬,看著天空的陰云,她慢慢站了起來。
站起來的不是她的本體,只是她的神魂,她的神魂脫離了她的身體,就如凰般,她慢慢轉過身,看著面前這個端莊的宮裝麗人。
“凰,好久不見。”張瀟晗緩緩說道。
是好久不見了,應該說是根本就沒有真正見過,她想起凰第次出現,那是她凝嬰的時候吧,她輕易地拈起片劫云,真是揮揮手不帶有片云彩,她又想起在九域的時候,她第次以戰斗的姿態出現,祭出個小小的空間,那個時候,她其實就已經被奪舍了,就如域外戰場的那些修士,在不知不覺中,以為自己還是自己,卻已然不是自己。
“我只是凰的縷碎片。”凰溫和地說道。
張瀟晗沉默無言,她連憤怒的感覺都沒有,這個凰和她共同在這個身體內近萬年,早已經了解了她的舉動包括她的思維,她還有什么可說的呢?
“我知道,你直都是你,從來都不是我,我也知道,你不想成為凰,只想成為你自己,所以,并非你想象的那樣,我從來沒有干涉過你的舉動,思維,哪怕是在戰斗的時候,出現的,也是你控制下的我。”凰還是溫和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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