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房中有一股子脂粉味兒，一旁的鏡臺上是安送來的胭脂水粉。姑娘房中有脂粉味兒是肯定的。安沒有放在心上，睡在炕上裝暈暈沉沉的來弟微睜開眼睛，看看安面上是著急，沒有起疑心的樣子，這才放下心。

“，孫游春，拜您。”好在安五不一會兒就把安喊走，來弟這才得以松一口氣。對著一旁眼淚汪汪的有弟，來弟裝作虛弱地道來弟，姐只覺得冷，你幫著小楓弄一個火盆在這屋里，藥你就在火盆上熬吧，小楓又要做飯又要掃地，已經足夠辛苦。”

有弟愿意做這些事兒，答應一聲去告訴小楓，把一切安置好。小楓還是進來看一看這屋里弄的藥氣重，姑娘未必睡的好。”

“我想開窗戶看外面桃花開，又怕開窗戶冷。這屋里加一個火盆正好，再煮上藥香，我聞著或許好的還要快。”來弟是氣若游絲地這樣回答小楓。

小楓再沒有話說，安慰幾句擔心著呢，走時讓我好好侍候姑娘。”小楓就出去給來弟煮可口的飲食，有弟在屋子里熬藥。

一整天下來，來弟雖然是熱，而且帶累有弟也出汗，不過她想想可以不用去安家，就覺得這是值得。就為著不去安家，來弟才裝出來這場病。

面上紅暈是半夜里起來涂的胭脂，一時忘了有脂粉味兒，來弟又亡羊補牢一下，讓有弟在這里屋里熬藥，中藥味兒重，足以讓人聞不到脂粉味兒。

不然安再來，今天屋里的脂粉味兒還可以說是頭天的妝扮，在炕上再睡一天再有脂粉味兒，來弟怕安看出來。

敢于這樣做，來弟心里有主意，梁五的下落有了，來弟對著安是有些害怕他，就沖著他收田地這件事情。從安的角度來說，他是不會真收，可是來弟覺得他心思難測，翻臉無情。

而且昨天拿來一張訂親文書讓簽字，讓來弟左思右想，決定恕不奉陪。明著對安說親事不再，只會換來他更大的欺壓，這是來弟通過最近幾件事對安其人的了解。

來弟拿到梁五的下落，算算身上錢足夠，決定裝病不去安家，然后找機會帶著有弟跑路。

為路上的盤纏計，首飾銀子決定帶走，這屋子給安留下來以抵消，來弟是這樣想的。她蓋著棉被還喊冷，忍著一時悶熱，這樣身上發燙，面頰更紅，看著更象病人。

來弟姑娘整病了一天，第二天依然如此。夜里來弟堅決不讓小楓陪夜，只讓有弟看著。有弟睡著，來弟再下床來，把面上因汗水時時擦拭而褪色的胭脂又補上一層，再到炕上睡的時候，可以不用蓋被，后半夜來弟才睡一個安生覺，到天明再重新喊冷。

這一病又是一天，第三天依然如故。睡到的時候，聽著外面小楓回話老和來了。”安老和安親自來看來弟的病情。

安扶著祖母進來在炕前坐下來，安老第一句話是皺眉這里收拾的不好，一股子藥味兒，不病的人也薰病了。”

看到來弟扶著有弟虛弱地坐起來，安老讓她不拘禮兒快睡著吧，離得這么近，我當然要來看看，只是你樣，看看你臉上紅的，讓人害怕。”

有弟在來弟身后放上枕頭讓她靠著，來弟一一地告訴安老這屋里有藥香，我聞著也覺得病好得快些。”

聲音虛弱地飄忽的來弟揉一揉額角，努力也沒有擠出來眼淚，就這也苦著臉對安老道是我沒福氣，不能陪著進城，我病沒好，不敢隨著去，過了病氣給人，就都是我不好。”

安老和安都微笑起來你是個懂事的姑娘。”兩位女眷來看來弟，就是怕安執意要把來弟帶到城里去。她們親自來看，看準來弟病的不輕，是不會允許來弟進城去。

“你安心養病，明兒我們就進城，今天一定要來看看才放心。你只管放心，就進了城，這里照料也不會少，等你好起來再來。”安老聽到來弟的話，第一次覺得這姑娘是懂事的。以前還沒有印象，孫子就對她迷上了，安老當然是不會喜歡她，只是為著孫子著迷，面上沒有帶出來過。

安起了疑心，來弟的病來的太快太奇怪，她會些拳腳，和有弟天天就打著玩，應該身子好才對；安想想眼前災禍未去，不能不時時著哪一處安排會不妥當。

聽著來弟條理清楚的很，不象她面上那暈暈乎乎的樣子，安恍然大悟，這屋里濃烈的藥香中，淡淡的脂粉味兒未除。這是以前從來沒有在來弟身上聞到過的，她以前根本不用脂粉。

回身看鏡臺前散落的脂粉，以前也沒注意到來弟有沒有打開，但是來弟不用這些這是記得住。安就是和來弟在一起總是清清爽爽，不象和表姐表妹們一起，是香粉薰人，安才樂意多與來弟見幾面。至少不薰人。

這樣一想，安再打量來弟面上的紅暈，越看越象胭脂。來弟語聲是虛弱的，卻一直沒有停，和老說去不了的事情，怕病氣過人。安看祖母和母親都是滿意，也帶笑插一句昨兒病的話都說不好，今天祖母和母親來，倒有這些懂事的話出來。”

來弟趕快閉上嘴，太入戲沒辦法，不一話就多。安冷眼旁觀，送過安老和安出去，安重新進來炕頭上來看視讓我看看好些沒有？”

他手心里捏著一塊絲帕，來弟沒有看到，還以為他又是試額頭上的溫度，這體溫肯定不低。聽到安老要來，來弟事先喝過一大碗熱開水，舌頭到現在燙的還在發木。

安探手，袖子碰到來弟面上，順手用手中絲帕在來弟面上拭一下。來弟是沒有覺察出來，還以為是衣袖，只下意識地躲一下再裝暈乎。

收回手來的安看到手心中絲帕上一片嫣紅，舉手在面上再拂一下，聞到一陣胭脂香氣。這胭脂是安讓人送來，他認的清楚明白。這一下子不用遲疑，再把來弟打量一遍，面上紅暈分明就是胭脂才是，有人生病還會往臉上涂胭脂涂到一臉紅嗎？。

看著來弟只是喊冷，被頭卻不蒙面，估計也是怕把胭脂擦掉。安一時想明白，心中就是大怒。這姑娘又同我玩花樣，她是不想跟我回城。

心中大怒的安面上紋絲不動，更是笑意重重對來弟道你歇著，我再來看你。”邁步出來的安回到屋中，越想越生氣，花樣兒是不少。

自訂親后，我沒有待過她，對她不聽，聽村人閑言反而頂撞于我，再就訂親文書她不肯簽，現在又來裝病。安冷笑動了怒氣，從來敬酒不吃要吃罰酒。這親事也訂了，我說就是。

為躲災，為來弟不識抬舉，為著動怒，為著的顏面。。。。。。安不再打算客氣遲疑，命安五進來去請這村里幾位老人家來，再喊來王媒婆。”

安從不覺得強迫好，原打算訂親文書一事上，同來弟拖上一拖，現在就一會兒也不能拖延。等這村里幾位長輩來的時候，安只是冷笑，吃了雄心豹子膽，敢同玩花樣

幾位叔公們和王媒婆到來，安已經是滿面笑容，讓叔公們坐下再送上茶來，安才道明兒就要進城，偏生這個時候病了，我要和她分離只是不忍心，我走以后怕家人照料不周，照顧不好。還是在我眼前我放心些。”

戀情上的人都是火熱，一刻也不能分開，叔公們都含笑相勸這般相待，全村的人都看在眼里。候著來弟病好，我們親自送她進城。”

安嘆一聲氣道她父母不在，有話我也只能請來幾位老人家說才是，我想著下定匆匆，我又說過，中舉后再成親。時日沒有兩年也有一年，我想著補一張訂親事的文書給她，不老人家們意下如何？”

叔公們一起眼睛發亮道這樣厚待，小老兒們代來弟謝過。”又是一通行禮起來坐下，安繼續嘆氣道我想著給她一張文書，是她以后的倚仗。不想她說對我信任，說不用簽字按手印。我是一片為她的心思，這才請老人家們。如果都覺得這樣好，再去同她說一次。”

在叔公們一起說好聲中，安換上笑容道她沒有父母也沒有成年兄長，有沒有近些的族兄，也可以算上一個中人。”

一盞茶時分后，叔公們陪著安往來弟房中來，走在后面的是宋木匠。和來弟親戚關系最近的就是宋木匠，是她沒有出五服的族兄

來弟姑娘不是大家閨秀，這兩天生病，看著，村里來探病的人不少。一個一個都是走進來見的。

安是不習慣這樣，他進來可以，別人這樣進來他不習慣，再說弄明白來弟也沒有病。他帶著這一群人立于廊下先候著，讓小楓進去收拾給姑娘收拾好，長輩們來看她。”

這一行人再進去的時候，來弟已經是穿戴整齊，倚著身后棉被坐著。叔公們進來，面上是打心里眼里發出來的笑容。看看長輩們給你辦一件大事情，有了這張訂親的文書，以后變心就遺棄不成。以后死死生生就是他安家的人。

再想到主動寫下來這張文書，叔公們更是要促成這件事情，并且讓它盡可能圓滿才行。安是胸有成竹地坐下來，宋木匠王媒婆是迷迷糊糊地站著，不明白這姑娘哪里來的運氣，這福氣真是好。

問過病以后，叔公們就滿面春風地對著來弟開口。。。。。。這是的厚愛，一片為你的心思，快快按個手印才是，不要犯糊涂。”打開的紅印盒送到來弟手邊。

來弟在心中叫苦，她已經差不多明白，這種訂親的文書是不能亂寫。有人嫌貧愛富，不要前，前手中有這一張文書，上衙門里都是腰板兒挺直去告狀。紅樓夢中尤二姐的前未婚夫張華，先是為錢寫下退親文書，后來鳳姐背后聳著，打著逼迫退親的名頭，依然是理直氣壯地去告。這是一種不能亂寫的文書。

“不簽也成，”來弟苦笑，眼前只能一力推辭，推一會兒是一會兒。安當著眾人愛憐地看著來弟可憐見兒，病上這些天，有些神思不清。我就進城，只是擔心你，明兒要好些，車行慢些，一起進城我最放心。”

叔公們大為感動地勸來弟你病著不明白也是有的，叔公們不糊涂，你只管聽一句話按個手印在這里，這樣最妥當。”

看著來弟慌亂，安心中覺得解氣，再添上一句長輩們在此為證人，這是你的族兄，也可以代你作主。你按下手印，從此安心養病。”

亂了好一會兒，來弟只是哀聲不用這個也使得。”有弟是小孩子不能聽大人說親事，叔公們進來就打發出去。宋木匠看著來弟只是不肯，也以為她病的糊涂。又有叔公們在，又要為效勞。

宋木匠走，拿起來印盒，王媒婆滿面含笑想是你不會按，我來告訴你。”王媒婆拿起來弟的手指，在宋木匠送上來的印盒上按一下，看著那嫣紅上手指，再在文書上按下來。

來弟病上三天，先把蒸的頭暈腦漲氣力大減，這一會兒是大驚失色的面容都出來，相當于脅迫著按下一個手印。宋木匠把文書呈給安，王媒婆則是恭喜恭喜姑娘，賀喜姑娘，以后就有倚仗才是。”

安接在手上，不慌也不忙，先送到叔公們面前請他們過目這里名字是我所改，以后大名喚做蓮菂，不再稱呼小名；這一處是我的印章，老人家請驗一驗，菂姐兒族兄也來驗一驗。”

來弟姑娘坐在炕上心中嗚咽，和叔公們四張嘴糾纏不休時，這手印就按上。看著叔公們和宋木匠都是笑逐顏開。新出爐的蓮菂姑娘有氣無力地看著那張文書，安滿面春風，溫情款款地走，把文書給她看看這是我的印章，你放心才是。”

一式兩份的文書，安就手放一張在來弟身邊，然后繼續裝溫情明兒好些能掙的動，還是跟我進城是正經。”

蓮菂姑娘這下子是真的虛弱，對著安不甘心地看一看，他正在收蓋過手印的文書。安收好文書在懷中，還對著叔公們道可憐她病的很才這樣不解我的好意，我為著她好才蓋上印章。不然就是沒有她的手印，族中長輩和族兄一樣能代她做主。”

嗚嗚嗚，蓮菂姑娘心中流淚，對著宋木匠小小懷恨地看上一眼，看到他正在得意；再對著叔公們小小懷恨地看上一眼，叔公們正對著點頭哈腰；再想想安的話，就是不按手印，有媒人，有族中作主的人。。。。。。蓮菂姑娘繼續心中流淚，人證物證如今齊全，以后求你早些悔婚，早早放我一條生路。

叔公們和宋木匠、王媒婆離去，安還高坐著不走。喊過有弟來問她你也要換個名字才行。”有弟瞪著眼睛我換名字？”

“以后到我家里，是姑娘是，不能再叫有弟，就叫留菂如何。”安心情不，對有弟笑容可掬與你只一個字不相同。”

有弟聽著還行，不過有一個意見你給姐起的名字我都不認識，叫我留弟也行。”安呵呵笑一聲留到最后的是弟弟，這也行。”也比有弟要象女孩子名字。

“我的名字刻在哪里？”留弟小姑娘趁機又要一樣，安更要樂讓人趕著刻去，刻好就給你。”

留弟小姑娘心滿意足，舔一舔嘴唇說一句實話自從病了，你對她是好。”心中流淚的蓮菂最后一個同盟軍也暫時失去，而安安詳地往蓮菂面上看看，看著她苦著臉兒的表情，更是覺得可樂我當然對她好，不然哪里會寫這訂親文書給她。”

留弟小姑娘噘一下嘴，訂親從沒有覺得好，對這文書也不覺得好。安今天又贏了，也沒有再說。站起來吩咐蓮菂好好養病，明兒要好，還是一起走。”再告訴留弟小姑娘給你送衣服來，你換上更方便陪你。”

走出房門的安收起滿面笑容，鼻子里哼一聲，敬酒不吃要吃罰酒，這樣才覺得舒服。至于安佶一向覺得他要才有才要人有人，來逼迫一個門戶不相當的姑娘簽下訂親文書，這一會兒，安不覺得這樣做有失的顏面。他心情大好出門來。

出門來的安就站在外面吩咐安五套車取衣服來，我去看周。”周周甲是安的學友，也是從小一起長大。安五取一件暗色春衫給安披上，套上車主仆往城里周府里來。

周家門庭比安要為高，安商人家里出身，是他進了學，才得已和這些學友們走動。周家是告老退下來的士紳家門。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周家也是一個有錢的人家。就是在安家火災后，力邀他到家里來住的一家。

走進周甲住的粉墻小院，安先問周甲的小廝周到你家最近心情如何？”周到是明白安這里事情，對著他搖頭不好呢，當著老爺又不能不好，您來，再好好勸著還行。”

周到苦著臉我每天都勸上十幾次，勸一回罵我一回，說要不是從小兒就跟著他，我家就不要我了。您素來是來的中最有才的人，幫我出個主意，我要是不勸著，讓老爺，還有我的好果子吃嗎？”無錯不跳字。

安五深為同情，安三被打發到城里，也是為著一樣的事情。步到碧桃小徑的安只是莞爾你這奴才，待我來對他說。”

周到大喜，謝過安，引著他們一徑到周甲的房中來。周甲出迎接安進來，在小窗下坐下來，對著安，周甲是不掩飾的一臉愁容，而且還有怪安的意思。

“我求兄幾次，代我想一個辦法也成；兄有莊子就在城郊，讓她遷去住一時也行，待我家里安置好，就接她進來。”周甲口口聲聲怪安兄素來是大方體貼人，這件事上就摳算起來。”

安一樂，對著周甲陷下去的眼窩微笑道我這不是來了，來了當然要為你想個主意才是。”安是假訂親假動情只是心中對來弟是一時喜歡；周甲卻是一時真動心真動情，去年他重陽登高，相中一個浣衣村姑。

“既然住在她原來地方已經有閑言，”安說到這里，再打趣周甲一下這是你去的太勤，不防備人的緣故。情之所動，不能。”

周甲漲紅臉不服我比兄差的太遠，我動心動情還要再看她一時，果然真心才能往我家里來。兄是情思昏昏，已經訂下親事來。我在家里最小，事事由不得我作主。我要是能作主，也還要看一時才訂親事。”

看著這個嘴硬的人，安再急周甲一下既然你要再看一時，我就沒主意了。”周甲趕快起來給安輕施一禮閑言已傳到我母親耳中，母親命我不許再去。這相思之渴，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請兄救我才是。”

安坦然受這一禮，道我來，當然是有主意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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