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奸商(二)
一個木頭
兩個捕快一走,伙計倒是不著急,對著店門口只是還在啼哭的婦人只是喃喃道:“當當嘛,本來就是這樣,一百兩銀子的東西到這里能值十兩就不錯了,你要毀當又怪哪一個。”事實也就如此,伙計說過以后就回到鋪子里去了,象是很能沉住氣,不管門前事的樣子。
店鋪里并不止一個伙計,大家都是相安無事,各自做著自己事情,沒有人再出來理會。
來弟今天看到第一回古代經商小細節,結合一下自己電視止電影上看來,只明白自己以后不要來當當的好,只要進入當鋪就沒有不吃虧的。
“有弟,咱們去看衣服。”進城里來就是買東西,打聽一下過冬過秋鋪蓋衣服的行情。來弟拉著有弟一起往隔壁賣衣服的鋪子里走,沒有進門先有些惡心,二手衣服能穿嗎?來弟就沒有打算穿,只是想問個價格。
這鋪子不愧是與當鋪是相連的,一進門里來,只有一扇柜臺,外面連個坐兒也沒有,不象別的柜臺外面還會有個座兒,方便主顧坐一下。
對著空空如也的柜臺,來弟只是苦笑,到這里來的一定都是窮苦人,所以不必尊重不必安座兒。
柜臺后面有一個人站起來,臉上卻是三分笑七分不笑的皮笑肉不笑:“姑娘要什么?”來弟對著這柜臺里外一通換,佯裝出一臉迷乎:“你這里有什么?”
手指著店外幌子的伙計繼續皮笑肉不笑:“這里全是舊衣服舊被臥,姑娘圖個便宜就在這里,要想買新衣就到隔壁十幾個鋪面過去,那里有一間新的成衣鋪子,要是想。。。。。。”
打斷這伙計的話,來弟還是一臉迷乎:“舊衣是什么價兒?”一只手掌舉起來在來弟面前晃幾晃,來弟對著那手掌繼續迷乎:“五文錢?”
身邊的有弟“嗤”地一聲笑,拉著來弟的衣服晃幾晃道:“姐,你弄錯了,那是五十文。”來弟這才恍然大悟地道:“原來這么貴呀,這還是舊衣嗎?”
第二聲“嗤”是從柜臺后面的勢利伙計鼻子里發出來的,勢利伙計鼻子尖往外面一點再一擰,那意思您覺得貴您外面去。
到處有錢好辦事,來弟根深蒂固地又被教訓一回,沒有錢就是買這些舊衣服,這些人也不拿你當一回兒事,不當你是個主顧。
太不敬業了!來弟拉著有弟還對著掌柜的一個笑臉,這是個超級圓滑的姑娘,心里怒火滿腔,姐不就是沒有錢嗎?姐不就是現在沒有錢嗎?
走出舊衣鋪子門的來弟再看看古玩鋪子,那個哭的婦人已經不在,真是奸商。來弟在心里這樣說一句,轉身拉著有弟就往隔壁十幾間鋪面外的新衣鋪子里去。
“姐,咱的錢不太夠吧?”有弟拉著來弟的手不情愿的拖一下,只有兩百文,姐弟倆一人一身是不太夠的。新衣什么價格,有弟也不清楚,他只知道棉花什么價兒,棉胎什么價兒,這是從田頭上來的知識。
來弟是再也不愿意走進那間舊衣鋪子去,沒錢看的臉色真是難看。來弟心里一會兒水一會兒是火,正在翻騰呢。拉著有弟就往前面走:“俺不看他那臉色去。”
都說常年做出來的伙計會看人,這伙計難道就看不出來自己懷里揣著兩百文。二兩碎銀子是沒看頭,揣哪里是不容易看出來,懷里兩百文銅錢難道也看不出來?
就著街上熾熱的日頭,有弟自己看一看身前,兩百文一小堆兒,應該是能看的出來。古人這懷里放東西,應該胸前鼓囊囊,來弟再看看別人,身前鼓囊囊的倒是不少。這就昂首挺胸,理直氣壯地鼓囊囊地往前面走。
前面過上十幾個鋪子就是新衣鋪子,一進來就是賓至如歸,伙計們全然不看來弟的衣衫打著補丁,只是拿眼睛一掃就笑臉兒上來,那殷勤勁兒象是家人:“姑娘請,小兄弟里面請,要什么料子只管說,這大熱的天兒,是給這小兄弟扯一身衣服吧。。。。。。”
聽的來弟剛才一肚子烏煙瘴氣都飛到一邊兒,就是有弟也是眉開眼笑。剛才過來還拉著來弟的手只是不情愿,這一會兒也是高高興興地在伙計的招呼下看布料看成衣。
遇到一家有眼力界兒的伙計,來弟在心里覺得佩服無比,以后我有生意,要挖這個伙計才成。看一看眼前這伙計眉目居然有三分熟悉,臉上那笑親切的可以滴水,來弟想來想去想不明白,我認識的人應該有限才是,面前這個人怎么看怎么熟悉。
或許是賣柴的時候跑到他們家門口過,來弟只能這樣想。看到伙計拿出來的兩塊衣料全都是布衣料,價格針對來弟手里的錢來說,卻是恰好。
再拿出來的又是一身淡青色的布上衣,下面是一條黑色褲子。來弟只能是苦笑了,不是為錢的問題,懷里兩百文,伙計報價就是兩百文,而且客氣之極:“這價格是不能還的,要是想和姑娘您討價還價,就多報些出來了,姑娘您看這衣料。。。。。。”
來弟苦笑的原因是這只是一身短衫,古人外面行走是要有一件長衫,不是秀才衣巾,只是外面穿的一件長衣,這伙計全然不拿出來,來弟當然是明白一件事情,就是他或許是明白自己懷里的錢不夠。
遇到這樣的一個伙計,來弟還能說什么,全無還手之力。再看有弟,來的時候是心不甘情不愿。對著這樣一身漂亮干凈的布衣,上衣淡淡的鴨蛋青色,看著這喜人兒,下面一件黑色長褲,也是嶄嶄新,有弟只是不時看著來弟,心里眼里都有掙扎說不要的意思,只是說不出來。
小小的有弟長到現在,還沒有過一身新衣服呢,不由得他不心里掙扎,還說不出來不買的話。
有弟的眼光近乎于可憐巴巴,這可憐并不是懇求來弟快買,而是可憐他自己想要又怕花錢;柜臺后面的伙計對著來弟笑臉兒似一朵菊花,來弟平日時就是一心表現姐弟情,此時當然是不會小氣,不會摳算。
“伙計,把這身衣服包起來吧。”隨著來弟這一句話,伙計笑容更似對著日頭轉的向日葵,這就哈腰點點頭道:“好嘞,布衣一套兩百文。”
隨著這一聲喊,伙計動作迅速地把衣服包起來,用一張裁好的四方紙張包起來,柜臺里面有現成的繩子,這就一裹一扎起來,遞到來弟的面前來:“姑娘請拿好。”
一手遞包一手接錢,伙計只在手里甸上一甸,全然沒有數,這就收起來,再客氣哈腰道:“老客慢走,下回多來。”
直到走出門,來弟這才猶豫上來,剛才有如做夢一樣,進來就是衣服,這衣服正好價錢對,來弟往鋪子里再看一眼,伙計正在低著頭收拾剛才拿出來的布料,此時半垂首的臉上沒有笑容,來弟這就看的明白。
往外面退上兩步,抬頭一看,跟自己剛才想到的一樣,這成衣鋪子上面掛的幌子也是一個“金”字,拉著有弟再走回到那舊衣鋪子前面去,兩個幌子一模一樣的“金”字。
“姐,咱是要進去給他看看嗎?咱花的是大價錢,買的是新衣服。”有弟還以為來弟想要出剛才那口氣,剛才那冷淡勁兒就是小有弟也感覺出來。
來弟苦笑,遇上能人了,來弟只能苦笑。古書上寫著有人賣油,可以從銅錢中穿過而不滴到銅錢上,有人烙餅,張張都是一樣大小,不想今天這就遇到兩個,不,正確來說,是遇到一個。
“有弟,咱們回家去吧。”來弟拉著有弟往城外走,一邊對著舊衣鋪子里的那伙計看上一眼,此時鋪子里有主顧,也是一身襤縷衣服,這勢利伙計這就笑容滿面,這笑容與新衣鋪子伙計的笑容看上去不差分毫,這兩個人只怕是兄弟。一個年長些大上幾歲,一個就是年青些笑起來還有些年青人的甜絲勁兒。來弟今天這兩百文花的是不冤枉。
和有弟順著街道逛,來弟只是嘿嘿笑,原本還想著給有弟買個炊餅吃吃,現在弄了一個精光,這伙計是怎么看出來自己懷里是兩百文的?
先前伙計拒客,肯定是也看出來,后面伙計一報就是兩百文,分明就是他在自己懷里數過錢一樣。帶著這個疑問,來弟和有弟一起回了家。
進門先看的是早上冒出來的小小的青苗,手里拎著鹽和白面白米的來弟,手里拎著自己衣服的有弟過來看一看,都是一個想法:“要搭竹架子,”這話是來弟說的。
有弟卻搖搖頭道:“有木頭架子,樹枝子搭一下也成。只是沒有竹架子好看。”嘴角邊泛起一絲微笑的來弟站在這院子里,有如站在為自己搭建的舞臺上。
當然是要竹架子才好看,架上小黃花,架下瓜果垂,架旁有青菜,來弟微笑把手里的白面晃一晃對有弟道:“有弟,這白面咱等到青菜出來的時候做菜疙瘩吃。姐給你做。”
有弟當然是說好。青菜還沒有出來,這里就已經先派上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