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對上(二)
一個木頭
第二天就是忙活的日子,梁五一早起來就和來弟在一起合計:“房子要怎么弄,還有田里的莊稼,可以趕著再種一季苞谷,趕著收了搓下棒子粒來,余下的棒子打碎豬也可以吃。”
來弟用佩服地眼光對著梁五看著:“五表哥,你為什么不種地呢,佃上幾畝地,你有的是力氣,不比。。。。。。”說到這里,來弟把下面“不比當混混強”這一句話咽了下去,因為說錯了話,對著梁五笑一笑,在晨曦中,有如帶露花兒一樣。
這樣的笑容讓梁五大喜,喜歡的覺得身上沒處搔的感覺,當然不會把來弟沒有說出來的話話在心中,那話不說出來下半句,梁五也能聽得出來是什么意思。
“有兄弟不好嗎?”梁五不覺得當混混不好,比一個人要人幫時沒處找的好。他緊一緊腰帶,看看這院子里和來弟把這幾天的事情都商議清楚。
最后是來弟拍板,梁五說修房子種地都很好,不過得一件一件地來,家里就只有這三個人,還要算著錢來。
“房子先不修了,先趕著時間去種地,把地翻一翻回來搭豬圈和雞窩,豬圈和雞窩都搭好也得一天吧,再去下種子,”來弟對著這房子看一看,眼下錢也不夠,再收拾屋頂,又要多占梁五一天功夫。
梁五擺一擺道:“不用和我客氣,我做足了生活,跑哪里玩上個幾天都是常有的事情。不過我告訴你啊,你別客氣,這活一天就可以干完,我找幾個兄弟一起來做,上午翻地下午搭豬圈,告訴你這聽我的,你一個姑娘家能懂個啥。”
家里唯一的男人有弟在灶臺前探出頭來笑嘻嘻:“姐不懂,不是有梁五哥在。”梁五嘿嘿笑,來弟就黑一下臉:“有弟,姐有這么沒能耐嗎?”
“不是呀,”有弟搔一搔頭,說出來一句話:“可是這些子活兒,不是姐一個人一天能做的完的。”梁五和來弟一起笑起來,笑聲一個爽朗,一個輕脆。
王媒婆從自己院子里往這里看一看,往地上“啐”一口,自言自語地道:“這姑娘象什么樣子,大清早的和一個外來的男人笑成這樣,這姑娘真是不識好人心。”王媒婆再看看那混混少年,身上一件舊單衣,哪里好,好在哪里,只怕是家里無余糧的那一種,來弟這姑娘呀,算是眼神兒不好。
吃過早飯,梁五就去城里找人,臨走時再三交待來弟:“翻地這活兒重呢,你在家里等我就行,把那麥秸桿兒理一些出來,豬圈搭在哪里,雞窩你又想搭在哪里,要養鴨子也得在那小溪邊兒上圍出來一塊才行,你看好地方我就回來了。”
梁五拔腿要走,被有弟喊住了:“梁五哥,把這個拿上。”有弟伸出來的小手上是一串銅錢,沉甸甸地而且不少,有弟仰起臉兒來,有些日頭對著眼睛,有弟瞇起眼睛來躲一下日頭,對梁五道:“從城里帶些吃的回來,再買些白面回來。”
看著那錢,來弟是袖手只是笑,這家里唯一的男人是管錢的,這花錢的樣子來弟也覺得正確。后勤有弟一聽說有人來,他的一攤子事情就是管人吃飯。
梁五有些不好意思,他沒有問這姐弟倆個人要錢的心思,想一想街上遇到的人中間,象來弟和有弟這樣能做到不占人便宜的人就不多。對著有弟的笑容,梁五把錢揣起來,對有弟道:“有弟,中午不要都是白面,我看到屋里還有玉米面呢,摻在一起切面也好吃。”
“俺知道,咋吃是有弟的事情,”家里唯一的男人這就要捍衛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兒,梁五笑著大步跑走了。舊席子舊布都攤開來,一袋袋麥子也從屋里拎起來,有一些還沒有攤開,這活是來弟在做。
來弟一面攤開麥子,一面在想,梁五最近總在家里,睡在外面的院子里,有弟這還是家里唯一的男人嗎?讓有弟唯二,不知道他肯不肯。
把麥子攤開來,再把豬圈地位置和有弟一起選好,用鋤頭在后院的地上劃一個圈出來,雞窩就搭在這一片,母雞這就可以在這地上吃活食走動。
清清小溪水從各家的后院里穿過,來弟和有弟走過來看著那溪水中居然飄著一件衣服,伸出來鋤頭把衣服撈起來,姐弟兩個人嘻嘻笑著探頭往上游看,今天水里沒有飄著涮鍋水,倒是飄著一件衣服。
好在古代洗衣服是皂角,來弟是不擔心自己在這里養鴨子喝這洗過衣服的水會有什么不好,壓根兒也就沒有洗衣粉等化學制劑。
前邊院子里就有人來找衣服了:“來弟有弟,你們在家里嗎?有沒有看到俺的衣服飄在水里?”有弟把濕淋淋的衣服送過去,再往路上一看,這就喊來弟兒:“姐,梁五哥回來了。”
因這是天氣熱,王媒婆白天只在家里歇涼,聽著有弟的喊聲,看熱鬧一樣往外面路上看,看到一行是幾個少年,居然還有一輛板車,上面堆著的是一些舊瓦片和舊的土坯磚頭,還有一叢幾十根的竹子,梁五的準備居然是充分的。
“不行,”王媒婆咋看咋覺得這事情不行,到底是鄰居,來弟這姑娘有叔公們護著,還是年紀小不知道輕重,十里八鄉的有不好的事情出來,沉豬籠的倒是有人。王媒婆坐在廊下搖著扇子吹著冷風,一會兒想著白花花謝媒的銀子,一會兒想著來弟這姑娘生的不錯,王媒婆在心里想,是不是拉她一把,挽救她一下。可不能看著她往下滑才是。
來弟院子里風風火火干起來,院子里到處曬著麥子,只留著一小條子路留著走路,板車就進不來。梁五看看天過了半上午,翻地最重要。板車停在門外,把車上帶回來的東西交給有弟。梁五這就帶著少年們下地去,來弟也跟去了,只留下有弟在家里看著板車上的東西帶做飯。這一行人浩浩蕩蕩出現在田頭,讓田里的人又要看一會兒,三叔三嬸家里是打招呼了:“來弟表哥,你們要種啥哩?”
聽說是趕著種玉米,不說話的人不直起腰來的人也羨慕的看一眼,玉米這東西是短日照作物,現在趕著種上去,還可以再收一季。來弟扛著鋤頭和他們一起翻地,再一次發現,干這些話,自己是遠遠的不行。
少年們都是扛著鋤頭來,和梁五打交道久了,來弟是發現他很心細,來的人多家里也沒有這么多的鋤頭。他們自己找了鋤頭再來,只見幾條鋤頭一起紛飛很是好看。來弟是經不得曬的人,雖說這古代的夏天是不如現代的熱,至少不受熱島效應的干擾,可是用慣了防曬霜習慣于打傘戴遮陽帽出門的來弟干上一會兒就揮汗如雨,要去田頭上站一會兒。
手里駐著這鋤頭,來弟對著這田里又想起來那句聞名的詩,汗滴禾下土是不是,寫這詩的太貼近生活,唉,來弟哀嘆一下,要是這詩沒有人寫多好,我也想寫出來。汗滴鋤下土,一滴子汗摔八瓣這情景就在眼前。
梁五偶然看一下來弟時,她又回來翻地了,梁五就要笑一下,努力干的快一些,來弟就可以少干一些。這活兒不是姑娘家干的,家里有牛,這應該是牛干的才是。而且也不是力氣大拳頭硬就能干的好的。這樣想著的梁五更是揮動了鋤頭,精赤著的上半身上汗水“噼啪”地往下掉。
來弟是一陣羨慕,不是羨慕那一身肌肉,而是羨慕梁五這么會干農活。然后才想起來,我又不是一個土生土長的農家姑娘,這才覺得心里舒服一些。
把地翻完是到午后,幾個少年扛著鋤頭往來弟家里去。來弟是跟在后面心里很是感動,回到院子前面,梁五先“咦”地一聲,然后笑哈哈:“把有弟累著了。”
板車上只有竹子,舊瓦片舊土坯磚頭這些可以分散著搬的,被有弟搬了不少。“吃飯啦,”有弟甜甜的童音在院子里響起來,梁五和少年一起嘻嘻哈哈笑起來。
院子里有弟正在往外面飯桌子上端面碗,這是他遠遠看到回來了,就趕緊下面,等到人走到家里來,這面就得了可以吃。
手腳利索的有弟把面切好是先擺在灶臺上,間中把板車上的一些能零碎搬下來的東西都搬下來。
大家一起吃飯,來弟和有弟也到外面院子里來吃,樹蔭兒底下到底比剛燒過火灶的屋里要涼快些。手里捧著面碗的來弟,抬頭看上面是濃濃的樹蔭,身邊是梁五和幾個少年邊吃飯邊說話的嘻笑聲。
來弟這才有濃濃的感覺,一個家,來弟要在這里安家了。來弟再起這樣心思的時候,這就不再象以前那樣有悲涼感,而是有一些溫馨的感覺在身上。低下頭來大大地咬一口面在嘴里,來弟對著有弟含糊地夸獎道:“有弟,你的面好吃。”
臉上露出笑容的有弟是頗有些不好意思。
推薦木頭老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