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農與商

第一百二十二章,小周公子評安公子

第一百二十二章,小周公子評安公子

到晚上回去,劉知縣夫人喊張四嫂來。把那塊水綠色的帕子接在手上,唇邊冷笑一聲:“這繡工是沈家繡,果然是待她好。這一塊帕子的繡工,至少是十兩銀子的工錢。”

張四嫂幫腔:“今天頭上戴的簪子,是他們鋪子里的新花樣,外面賣六十兩銀子一根的金簪子,就是她妹妹頭上,也一下戴了兩只。”

“姐姐長得不錯,妹妹也差不到哪里去吧?不少字”劉知縣夫人慢慢問來,聽張四嫂說一聲好。劉知縣夫人怒氣滿懷:“養著一個,還有一個,這是一對狐貍精。”

張四嫂經這樣一說,也恍惚起來。果然是這個意思?

“你拿去,給那些人看。告訴他們,宋姑娘也有勾搭的意思,只是要防著公子。她拿出這塊帕子來表心意,只是要再繡一塊一模一樣的給她再送進去。”劉知縣夫人歪在榻上,指尖掂著這塊帕子說出來。

好一條毒計張四嫂驚出一身冷汗來。原想著劉知縣夫人這事情栽贓不成,她讓自己找宋姑娘貼身用的汗巾子、帕子或是荷包等物,張四嫂覺得不好找,還在肚里暗笑過。就找來又能怎么樣,宋姑娘門都不出,可怎么陷害她?現在張四嫂是明白不少。

重新接過絲帕揣在懷里,張四嫂出來按劉知縣夫人交待的辦事去。先去尋鄭仁錫,這種天上剛掛星星的時候,是鄭大公子剛出門游蕩的時候。張四嫂不費吹灰之力,在一處酒樓上找到鄭仁錫。

“大公子過來說話。”張四嫂把鄭仁錫拉到酒樓外面,給他看帕子:“那妙人兒說了,愛你風流俊俏,她為表心意,把這帕子拿來給你看。”

鄭仁錫伸手去拿:“那我收下來,你約在哪里會她,再來告訴我。”張四嫂不給他,微微笑道:“這東西不能給你。”

“那你對我說什么?”鄭仁錫聞到帕子上香氣,再回想游春時見到的人,有些魂不附體。張四嫂笑著道:“您是偷女人的行家,這就不懂了。你聽著,我來告訴你。”

月光漸亮,照著站在背角巷子里的這兩個齷齪的人。“以前你相與的都是寡婦姑子,正經兒的人家有幾個?”張四嫂先把鄭仁錫一通貶低,再低聲告訴他:“這個雛兒不是一般人,安家是什么人,公子又才名在外,他相中的人不會是凡品,人家金鑲玉裹著,東西肯拿出來給你看看就不錯,哪里會肯給你。放在你身邊讓人看到,公子能輕饒了她,公子你當多玩個女人,人家可是正經要與你相好,想的是長遠之計,圖的是穩當的人。”

鄭仁錫掃興:“什么才名在外,脫了衣服精赤條條一般只是個吃喝拉撒的人。”對著張四嫂手上帕子再看看,鄭仁錫就沖著安公子,也想要這帕子:“不給我,為什么肯給看?”

“這要看您是不是肯周全她的名聲了,”張四嫂按著劉知縣夫人交待的話來說:“您要是肯周全,這帕子找個繡工,您比著繡一塊留在手里作念想,原先的那一塊得給她送回去。”

月下展開這帕子,張四嫂讓鄭仁錫細細地看:“您看看這繡工,這一塊帕子倒得十兩銀子,肯拿出來給你看,這就是有心意了。”

“十兩銀子繡一塊?”鄭仁錫嚇了一跳,眼睛覷過那帕子,搖頭說不值:“十兩銀子我可以買一百塊繡花帕子,”鄭大少今天手里沒錢,只能望洋興嘆:“我還吃飯去,你去告訴她,有心意呢,約出來見見。普照庵也行,烏衣庵也行,這兩個主持都肯行方便。”

這里不行,張四嫂再去尋于大官人。于大官人比鄭大少還要好找,鄭大少過了晚飯點兒,就不知道鉆到哪里去;于大官人則是晚上聽說書、逛青樓。張四嫂在說書茶館里把于大官人找到。于大官人獨坐一個包間,不用把人拉出來,說話就很方便。

和鄭大少不同,于大官人聽過張四嫂說話,他是兩眼發亮,連說有趣,接過帕子小心攤在手上看過花樣說:“倒值幾兩銀子”;再聞過香氣:“這香是上好的薰香,”;再摸摸質地:“也是好的。”

于大官人滿口答應下來:“這樣的玩法,我還沒有玩過。當然是要保全她的名聲,”說到這里,又拭一下眼角:“再不能為此斷送一個人。”

這一個就不成問題,張四嫂今天不肯把帕子給他,約他明天去找繡工:“繡工也要嘴緊的人才行。這帕子是城里的沈家繡,咱們找的人要能學得象,還要不說出去。明天

我來約大官人,我有相熟的繡工介紹給您。”

劉知縣夫人連環毒計一招又一招,就有張四嫂這樣做起來得心應手的人跑腿。和于大官人約好,張四嫂借著月光回家去。

走到巷子口,一個人突地跳出來。張四嫂“媽呀”喊一聲:“來人啊,”然后認出來是鄭仁錫。

“喊什么,喊什么,”鄭仁錫回身看看,還真有出來的人。旁邊一家門打開,一個人操起扁擔蹦出來。

“回去,這是鄭公子,”出來的人是張四嫂的相公,張四嫂讓他進屋去,對著鄭仁錫撫著胸口:“我快被你嚇掉魂。”

鄭仁錫嘻嘻笑:“那帕子給我,我答應了。”吃過晚飯,鄭仁錫就后悔了。這塊帕子原樣繡一塊,拿給表妹金聽雨看去。讓表妹看看,人家的姨娘用的帕子十兩銀子一塊,死了表妹喜歡安公子的心。

“你來晚了,別人要繡了,”張四嫂不介意告訴鄭仁錫,這樣的浪蕩鬼兒能有什么廉恥。張四嫂說過,鄭仁錫就要瞪眼睛:“她到底要牽幾家?”

張四嫂哭笑不得,風流的人還管別人牽幾家:“青春正年少,行樂正及時。她要是不多牽幾家,遇到您這樣臨時說不行的,不是閃了她空落落。”

聽著這話說得象真的一樣,鄭仁錫深信不疑,不就十兩銀子繡塊帕子,我得讓安公子戴個有名帽頭兒,出出我在表妹面前碰壁的那口氣。

“出來玩,不在乎多一個頭緒,別人要繡,我就不能再繡一塊,”鄭仁錫說過,張四嫂撲哧一笑:“你總算明白過來了,你要繡我不能給你,明天我有事情,咱們約到后天,繡工我來找,銀子你來出,這帕子,今晚不能給你。給了你不還我,小娘子可怎么辦?”

張四嫂對著鄭仁錫再重申一句:“后兒我找你去,大公子,您可要再變卦,也還來得及。”說過張四嫂就走,鄭仁錫在后面嘀咕:“變卦的是烏龜混蛋,,我才不會變卦呢。”

同樣銀白色的月光,照進蓮菂房里。辛苦一天的她沒有現出勞累來,聽過留弟說話,蓮菂沉下臉來:“真的是說我見猶憐?”

留弟點頭:“姐,他胡說八道呢吧?不少字”留弟把

遇到小周公子說出來。

“以后別理他,看到他躲開一些。”蓮菂憤憤睡下來,明天一定去問問公子,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是小楓成親呆的最后一天,留弟一早起來背著小楓,摟著蓮菂脖子悄聲問她:“姐,我想請請小楓姐姐。”然后枕頭下面拿出一個荷包,倒出來一兩銀子。留弟面有得色:“我把老夫人過年給我的小銀錁子換了一兩銀子,程敏功幫我換的,別人都不知道。”

蓮菂抱著留弟嘆氣,還是留弟最知道我的心。蓮菂把這一兩銀子給留弟塞回荷包里:“姐姐有。”

“那錢是姐姐備用的,還是用我的吧。”留弟不肯收回去,連荷包塞到蓮菂手中。蓮菂微笑,留弟也知道我手里沒有錢。僅有的那一小卷銀票,是唯一的資產。

早上先去理家,自從管家務,都是小廳上吃早飯。留弟有時候自己吃,有時候就陪著過來吃過上學去。

小楓一走,房里少了一個得力的人。蓮菂有心給小楓一件東西,只是自己的東西要問過公子。蓮菂接受留弟的話,喊來廚房上的人,如今都和順得多。馮家的重新進來,聽到蓮菂喊,過來獻殷勤:“姑娘要吩咐什么?”

“小楓要成親,她服侍我一場,我沒有什么東西給她,想請請她。你拿了這錢去,可著這錢辦吧。”蓮菂把留弟的那一兩銀子推過去。

馮家的滿臉堆笑不肯要:“姑娘要酒菜,說一聲就行了。這幾個菜我還孝敬得起。”蓮菂微笑:“我管著,所以我不能循私,你收起來吧。可著這錢做菜,別出來讓人說話。”

把一兩銀子給了馮家的,蓮菂覺得是完成一件大事。藍橋在外面聽見,進來換茶的時候說一句:“小楓姐姐晚上不定多喜歡。”

“你也好,畫角也好,可是小楓跟我時間最久。”蓮菂笑著解釋一下,藍橋也微笑,換過茶出去找畫角:“晚上咱們房里有酒菜,姑娘請小楓姐姐呢。”

的時候,蓮菂想起來去找安公子說小周公子不好,剛要喊藍橋去問公子房里有沒有人,藍橋已經進來,是喜滋滋地手捧著東西進來:“公子賞下來這個。”

是兩件衣服和兩個金玉戒指,安步跟在后面解釋:“公子說小楓服侍姑娘一場,這個給姑娘賞她。再晚上備酒菜,公中出銀子。”安步把那一兩銀子放在桌上,蓮菂莫名的覺得臉發燒。

趕快答應一聲:“知道了。”安步行個禮出去,蓮菂對著那一兩銀子正在難過,不過一個時辰,公子就知道了。這廚房上的人嘴也太快。

藍橋把衣服放下來:“姑娘應該去謝一聲吧。”一句提醒蓮菂,她本來就要見安公子。走在路上心中躊躇,又要說公子的朋友不好,公子聽過一定不會高興。

來到書房外,問一聲里面并沒有客人。安步通報過,請蓮菂進去。房中是安公子獨坐在房中正在溫書,聽到腳步聲,眼睛也沒有抬。

“多謝公子為我想著,”蓮菂先道謝。安公子還是沒有抬眼睛,翻過一頁書去道:“以后有話對我說,我忘了你要提醒我。”

蓮菂漲紅臉,送小楓東西是自己的私意,讓人怎么提醒你?她默然站上一會兒,安公子問出來:“還有什么事情?”

“就是小周公子……”蓮菂一說出來,安公子立即不高興,眼睛還在書上,語氣嚴厲打斷她話:“你對小周公子有成見”然后不客氣地道:“不要非議我的朋友”

話堵在心里的蓮菂撫一下胸口,雖然是早就想到公子不會喜歡聽,也沒有想到他話也不讓人說。

“回去吧”安公子冷冷地道。蓮菂轉身出去,來時面色平靜,回去時多少帶著悒郁。“看那杏花開得多好,”藍橋混然未覺,還指著新開的杏花給蓮菂看。

一團紅云也似的杏花,紅得象火紅得燦爛,蓮菂對著這杏花吐出一口長氣來。正要觀賞,看到樹后走來一個人,活象小周公子的模樣。蓮菂嚇了一跳,拉著藍橋趕快走開:“有人來了。”兩個人急急忙忙另找一條路回去。

來的人正是小周公子,他自安老夫人壽誕之后,一心想和蓮菂好好說句話,把似有似無的這怨恨解開。不想他一露面,蓮菂就急急地避開。小周公子沒辦法,先來見安公子。

“你的宋姑娘,看到我就走開,想對她客氣說句話兒修個好,都沒有機會。”小周公子悵然“紅杏花下裊娜人,苦于一句話也說不上。”

安公子想起來蓮菂剛才的話:“你又唐突她了吧?不少字告訴過你,別再招惹她。以后你的人再受人挑唆,全是自己不好,與我們無關。”小周公子喊冤枉:“自三月三以后,只有今天才見一面,我上哪里唐突她。”

“沒見就好,她見你就躲更好。”安公子放下心來,覺得蓮菂剛才又是她自己的邪火,幸好沒有聽。

小周公子又悻悻:“房里多個人,把你得意的不行。寶貝的像千金小姐,看也不給多看,話也不給多說,”

安公子笑:“哼,”

“以后我房里人,也不給你看,也不給讓你說話,多說一個字,我都找你們算賬,”小周公子神氣活現說出來:“我母親同意了,我要納那個蘇繡娘。”

小周公子見事學事,也要納一個房里人。安公子笑起來:“幾時請酒,表禮二端,簪子一對為賀禮。”

“這禮也還說得過去,”小周公子挑剔一下:“簪子不能太輕,要你們鋪子里老師傅澆出來的新花樣,再也不能外面賣去。”

安公子不愿意:“這怎么行?”

小周公子笑得詭秘:“當我不知道嗎?宋姑娘頭上的簪子花樣,多是外面不賣的。想是你自己畫的,我也自己畫一個,你喊人給我做就行,金子手工我分文不出,這才能算是你的賀禮。”

“我就是給你做了來,你不怕周伯母看到要說。”安公子悠然,周夫人是什么性子,劉知縣最為推祟的就是周夫人家里重嫡庶規矩。

小周公子拉下臉來,要是母親知道小妾頭上戴著獨一無二花樣的簪子,母親敢把這首飾全拔下來。“我到底是不如你自由,”小周公子長嘆:“焚琴煮鶴,也要買得起琴,買得起鶴才行。窮措大只能焚木柴煮白水。”

安公子笑得伏在書案上:“父為御史兄翰林,你算是哪門子的窮措大?”小周公子繼續長嘆:“父曾為御史,兄現為翰林,你怎么不提我祖父,祖父正四品,才算是高官。”

“你下的什么聘禮,準備請幾桌酒,什么樣的席面,”安公子細細打趣小周公子,弄得小周公子又不舒服:“這些我全不和你比,就是和你比比人。蘇繡娘性格溫婉,這一點兒上你沒得比。”

安公子只是笑:“溫婉?溫婉還管什么家菂姐兒剛管事的時候,家里人不少去和她鬧過,對著她臉子說難聽話。要是溫婉早就嚇回房里哭去了。”

“你看著是溫文儒雅的人,其實性子暴著呢。只是沒有惹到你,要是惹到你嘿嘿,就不是好開交的。”小周公子覺得自己最了解安公子:“上次你那一腳,我雖然沒看到,也知道你踢中了,一定傷得不輕。永年兄,你最喜歡的其實就是這樣子直來直去的人。”

安公子不置可否一笑,忽然來了興趣:“你畫花樣子,我讓人做去,不過外面不賣,這就做不到。”

“外面賣得好,你得謝我幾兩銀子才行。”小周公子提起筆來,不忘再加上一句。

小周公子畫,安公子旁邊看著。房里不時傳出嘻笑聲來,小周公子的笑聲當然是居多。畫了一會兒,小周公子又要笑話安公子:“知道我們背后納悶嗎?你這樣人能喜歡上一個村姑,讓我們好思量,才想出為什么來。

平時你裝得柳下惠一樣,還以為你真的不想女人。如今看你,不過就多一個人,衣服首飾你折騰不清,你好似大河上開了一個口子,這水奔騰而去,全然不是你能自己。”

這話聽得安公子愣住,再品一下居然有理。最近一段時日,有意無意地冷落菂姐兒。就是祖母壽誕,人人都夸她,安公子見到蓮菂依然是冷淡的多。

被小周公子的話提醒,安公子也是一笑。小周公子只是追問:“有理沒有,你覺得這話有沒有道理?”

“看你畫這些樣子有功,算你有理吧。”謹慎的安公子,當著任何外人,都是暈頭迷乎相:“菂姐兒長處多多,你們不是都看到了。就是一條,她天生愛尊重,你們別招惹她。真是奇怪,我關在家里不出門,平白你們評論起來。”

小周公子笑得哼哼嘰嘰:“長處多多,哼,罵起人來,也是夠嗆。”小周公子至今沒有把蓮菂背后罵他的話學給安公子聽。就此安公子已經不聽,他在家里是不聽蓮菂說小周公子,對著小周公子也是不讓他說蓮菂。

安公子拍著小周公子:“再畫幾張,馬上就夏天,女眷們又要換首飾換衣服,你畫得好,給你的新人多送些禮去。”

“女人,”小周公子依言再執筆,畫上兩筆感嘆:“女人是為著首飾衣服活著,我母親昨兒讓我寫信,信后叮囑一句,京里是什么時新衣服,下封信記得寫來。還讓我加上兩個字,要緊要緊”

安公子樂不可支。劉知縣夫人總想顯擺自己,不管從各方面,卻從來不敵周夫人,衣服上更是差一籌。女人惦著衣服首飾,象是天生。

“其實京里,腥風血雨。”小周公子只說這一句,安公子又要催他:“我頭疼,你別說。咱們取樂最重要。納新人是什么日子,我得去痛醉一回。”

外面腥風血雨,邸報上清清楚楚。安公子打算整天就躲在家里,過著自己取樂的日子。

送走小周公子,安公子在書房里院子里轉轉,一不小心又想起小周公子說的話:“好似大河上開個口子,就此泄洪,全然不由你自主。”微微一笑的安公子越咀嚼這話越有道理,前幾天覺得自己象是陷進去,而全然不明白原因。這就找到原因,公子也是青春年少,眼前擺著個人,想也正常。

當天晚上,蓮菂在房中與幾個丫頭盡歡,酒菜很多。安公子讓人送了一壇子菊花酒過來。蓮菂讓人給媽媽們也送去一些,今天守院門不能喝,明天不當值喝也是一樣。

第二天,小楓看過早飯出去。蓮菂一天都悵然若失,以前沒有發現自己有這么念舊。悶悶不樂了兩天,翠翠進來看她。

翠翠帶來一腔壞心情:“小周公子要納蘇繡娘,”低垂著頭的翠翠,光身姿就讓人覺得頹然。

捏著小心的蓮菂很想說小周公子真的不好,又怕翠翠覺得自己一直在挑唆。一個古代女子,日子比在現代更難過。蓮菂在這里呆得越久,平時聽媽媽們說外面的古記兒,也有張四嫂、馬五娘這樣的人來說幾句閑話,她一想到翠翠就不時糊涂,自己當初讓她自立,是對還是錯。

蓮菂不敢說話,論長相,翠翠不比蘇繡娘差。蓮菂怕一說話,翠翠后悔她沒有一直等下去。

“我不怪姐姐,小周公子相與這么多人,只有這一個要進周家的門,聘禮也下了,請的是劉媒婆。”翠翠沒有白走街竄巷,這些消息很是靈通,也有人知道她和小周公子以前有首尾的人,會主動告訴她。

蓮菂松了一口氣,其實還真的是這個道理。相與那么多人,只有一個能進去。這個等待的機率也太小,換句話來說,叫等不起。

翠翠只是想找個人說一說,她說過就走。無端把悶悶的蓮菂又弄得更是悶悶。這樣悶悶了一下午。近傍晚的時候費媽媽進來:“我也來討個假,小楓要成親,我也去吃喜酒。”

蓮菂想起來今天是小楓要成親,強打精神笑道:“幫我說句吉祥話兒,告訴她我不能去,我和留弟都想著她呢。”

“姑娘想去,去和公子說說,多派人我陪著去。”費媽媽看出來蓮菂也想去,幫著出主意。蓮菂黯然,悶了幾天悶上加悶,公子最近又冷淡的時候多。蓮菂不想去碰釘子,強笑著道:“我得把這帳再合一合,我就不去了。”

費媽媽去以后,蓮菂到院子里走一走等晚飯。天邊近黃昏,古人成親多是下午接花轎,洞房在晚上。

眼前晚霞伴著杏花如云,煞是好看。蓮菂想想小楓成親一定熱鬧,面上才露出難得的笑容來。

安公子負手出現在一旁,他看了好一會兒才過來:“又笑什么?”

蓮菂掩飾一下:“沒有,就是想到小楓成親,以后有人陪伴,為她高興。”安公子閑閑地道:“我還以為你會想去看看。”

“不了,”蓮菂慣性地低頭說出來,突然抬起頭面上是驚喜:“我想去”安公子一笑:“那你換衣服,我在門外等你。”

蓮菂拔腳就走,安公子在后面嘆氣:“慢些走。”沒有喊上兩聲,蓮菂已經不見人影。安公子身上是換好的一件夾袍子,走到二門上去等著。

不一會兒過來四個人,藍橋畫角還有蓮菂和留弟。留弟來到就是懇求:“也帶上我。”安公子喊安步:“再多一乘轎子,小姑娘也去。”

留弟高興起來,拉著安公子的衣袖就晃兩下:“公子最好。”蓮菂略帶責備:“留弟,好好謝公子。”松開手的留弟喜笑顏開,端端正正給安公子行幾個禮。

把自己袖子收回來的安公子,想想這姐妹兩個人求人,都喜歡搖人袖子。再一想,菂姐兒好幾時沒有搖過我袖子了,上一次搖,還是為別人求情。

“你看著眼紅是不是,給你也晃幾下,”安公子把衣袖送到蓮菂面前來,蓮菂無可避免地瞪了一眼。畫角藍橋忍笑低頭。留弟左看看右看看他們,突發其想的問出來:“姐姐可以晃,留弟不可以。”

畫角領著留弟往外面走:“咱們先去轎子那里。”安公子和蓮菂在后面慢慢跟來,蓮菂心情郁悶一掃而光,晚風吹拂著她的發絲,聲音也輕快許多:“是怎么鬧新房,我還沒有見過?”

“那你一會兒慢慢看,”安公子有幾分懶洋洋。四月杏花天,天暖得人渾身舒坦,骨頭里都帶懶懶的春困。坐入轎中的姐妹兩人,卻是笑語著在說話。

兩乘轎子里坐著她們,藍橋畫角跟在后面走。安公子帶著安步騎馬在轎旁,安三等四個人跟在馬后。

到了小楓家里,小楓的父母親喜出望外出來接著。小楓這親事不是倒插門,卻是小楓家里成親。新郎官是小楓的表兄,是親上加親的親事。

酒席上蓮菂只坐了一會兒,就往后面去新房里。前面院子里擺酒的地方,到后面新房不過只有十幾步路的功夫,聽到后面有人悄聲道:“她自己來也罷了,把她妹妹也帶來充主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