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青看著這一幕,唇角上掛著一抹嗜血的冷意:“花千樹,你不是護著你妹妹嗎?那你去救啊,將她從旗桿上放下來,救出斗獸場,我絕對不會阻攔你,也沒有人敢阻攔你這位堂堂的側妃娘娘。但是,你若是失足掉落下去,葬身在這些野獸腹中,那就是你自己尋死了。”
花千依好像已經是精疲力竭,已然暈暈沉沉。聽到花千樹的驚呼聲,與腳下野獸的嘶吼聲,方才勉強清醒了一點,只看了一眼,便嚇得花容失色,差點又暈了過去。
她沖著花千樹哭著喊叫:“姐姐救我!”
花千樹憤恨地扭過臉:“夜幕青,這是你我之間的恩怨,與千依無關,她是無辜的,放了她。”
夜幕青瞇起微微浮腫的眼皮,陰狠地咧咧嘴:“用你手中長劍挑斷你的手筋腳筋,我立即放了她。”
花千樹渾身如遭電擊一般,前世里手筋被挑斷的那一瞬間,撕心裂肺的痛楚令她銘心刻骨。
“夜幕青,你可不要忘記了,如今我乃是夜放的側妃,你這樣威脅我,就不怕我稟報太后知道,治你的罪過?”
“太后?”夜幕青仰天大笑,面部有些猙獰:“花千樹,你是真的幼稚還是假的幼稚?你以為太后會為你做主?你以為太后給了你一個側妃的名頭,你就真的成了七皇叔的女人了嗎?你也太自以為是了。今日即便是我殺了你,太后也只是會嘉獎我。而七皇叔,你猜,他會為了你與我勁王府反目嗎?”
花千樹默然。
夜幕青愈加得意,催促道:“快啊,你可知道,江權直到現在還沒有上路呢。他的靈柩還停在廟里,死不瞑目,就等著我送你過去見他!他為了你,竟然心甘情愿地服下那情毒之蠱,可見,愛你至深。我送你們兩人一起下黃泉,做一對同命鴛鴦,難道不好么?”
花千樹終于明白,夜幕青這般歇斯底里,甚至于變得有些瘋癲,最大的打擊是什么。
她并非是因為柳江權的死,而是直到現在,心里對于柳江權的愛才最終幻滅,發現柳江權自始至終,心里都沒有她。
她費盡心機從花千樹身邊奪走柳江權,做了這么多,付出了這么多,兜兜轉轉,柳江權喜歡的還是花千樹,一時間滿腔感情全都化作泡影,心如死灰,無法接受。
花千樹譏諷地望著她:“你真可憐。”
夜幕青的笑戛然而止,惡毒地瞪圓了眼睛:“死到臨頭,你還嘴硬嗎?你這是想讓花千依替你陪葬?”
花千樹心疼地看一眼花千依,身子已經蓄勢待發:“放了她,否則我絕對不客氣。”
夜幕青歪著頭,咧嘴笑笑,痛快地答應下來:“好啊,我這就放了她。”
言罷自身后取過一把弓箭,搭弓在弦,就沖著旗桿的方向瞄準。
只要一箭射下去,繩索斷裂,花千依立即就會掉落下來,被這些兇殘的野獸撕碎!
已經有豹子在圍繞著旗桿不耐煩地走來走去,不時仰臉看一眼頭頂的活物,等著她掉落下來,自己立即搶先一躍而上。
夜幕青已經拉滿了弓弦,歪過頭來沖著花千樹呲牙一樂。
“雖然我不會功夫,但是我的箭法勉強還能看。花千樹,你說,距離這么遠,我能一箭中的嗎?”
花千樹大半個身子探出欄桿,身子已經是蓄勢待發,緊繃成一張弓。
她不可能勸阻夜幕青,她就是個心狠手辣的瘋子。
想要救花千依,只有兩條路,第一條,躍下斗獸場,救下花千依,利用鳳舞九天,護送著她安然離開。
無疑,這個方法很是兇險,面對著這樣一群饑餓而又兇殘,奔跑速度如電的野獸,即便是她自己,都沒有全身而退的把握。帶著被嚇得噤若寒蟬的花千依,她更沒有把握。
花千樹弓起身子,暗自揣摩著她與夜幕青之間的距離。她心里已經在暗自盤算第二條路,沖向夜幕青,挾持她救下花千依。
她剛剛冒出了這個念頭,夜幕青好像就覺察了,直接將弓箭對準了她,陰冷一笑:“想要跟我耍花樣嗎?盡管來就是,讓我看看,究竟是我的箭快,還是你的身手快。”
花千樹蓄勢待發的身子驟然一頓。
夜幕青心滿意足地緩緩松開握弓的手,向著身后招了招,一列身穿銀甲的士兵整整齊齊地排列在她的身后,同樣手握長弓。
這一次,花千樹直接愣怔住了。因為,這些人,她幾乎都識得。
“一想起那血腥的場面,我這手一直發顫,還真的不忍心。還是換幾個人來吧。”
夜幕青笑得愈加陰冷:“不如,就讓你花家這些忠心耿耿的將領們,送自家兩位小姐一程。”
這些銀甲士兵,正是自己父親麾下,幾位得力的副將,望著花千樹,盔帽遮掩下的腮幫子緊了緊,眸中流露出憤慨與痛心。
這些不僅僅是手下,都是陪著自己父親在腥風血雨的戰場之上,披肝瀝膽,并肩作戰的親人。
他們經常出入花府,花千樹自然識得。
“救救我,崔叔叔!”
旗桿上的花千依驟然間看到了希望,向著父親當初身邊的崔副將失聲驚呼。
夜幕青看也不看她一眼,沉聲下了命令:“給我射!”
身后無一人行動。
夜幕青驟然轉身:“本郡主的命令你們也敢不聽了么?想死的話,現在就立即下去陪葬!”
士兵們握著長弓的手全都青筋凸起,顯示著心里的憤慨與掙扎。他們明白,只要這箭射下去,花家姐妹二人,或許就無一幸免。
但是反抗,他們更不敢。這里是豹營,周烈一手遮天的地方,周烈的陰狠毒辣都令他們心驚膽戰。
夜幕青瞇緊了眸子:“我只數到三,就這根繩子,誰的箭若是射不中,今日就休想活命!你們若是射不斷,就全都陪葬。”
有人猶豫著舉起了手里的長弓,帶著輕顫與矛盾掙扎。
夜幕青得意地舉起一根手指頭,從牙縫里惡狠狠地擠出一個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