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妾虐渣寶典

第五百六十五章 入宮

皇宮門口,夜放昂揚而出。

花生從馬車里鉆出烏溜溜的小腦袋,脆生生地喊了一聲:“爹爹!”

夜放一成不變的臉,在聽到這一聲呼喊之后,瞬間便煥發出不一樣的光彩來。烏云散盡,暖陽乍現,金光萬道,和暖生風。

他沖著宮門停著的馬車微微勾起唇角。

花生迫不及待地從車廂里鉆出來,便不管不顧地往下跳,被車夫攔腰一把抱住,方才安然落地。就像是張開翅膀的鳥兒,歡快地向著夜放的方向一路飛奔,小臉興奮得通紅。

夜放緊走數步,將花生一把抱進懷里,花生摟住夜放的脖子,便“叭”地親了一口,小聲埋怨:“爹爹為什么不等花生一同進宮?”

夜放親昵地擰擰他的鼻子:“因為爹爹起得很早,要帶著星星進宮。”

“娘親說了,花生以后也要聞雞起舞,必須要跟爹爹一同起床了。”

夜放扭臉,花千樹也撩開車簾,邁下馬車來,望著父子二人,微微一笑,緩步走來。

文武百官齊聚宮門,望著眼前這一幕,不約而同全都有些驚詫。

攝政王罕見的鐵血柔情,花王妃舉世無雙的風華萬代,站在一起,便驚艷了他們的清晨。這巍峨的皇宮,森嚴的守衛,全都成為了陪襯,尚不及這一家三口眸中流淌出來的溫情,來得更加令人動容,令人移不開雙目。

難怪,攝政王大人這數年里對于納妃一事絕口不提。除卻巫山不是云,見識過花王妃風姿雋秀的攝政王,怎么可能還能相中其他的庸脂俗粉?

許多人情不自禁地想起,五年前,夜放大婚之日,那位艷驚四座,傾城一舞的女子。她隨著周烈的死銷聲匿跡,然后在山水迢迢的臥龍關里叱咤戰場,譜寫了一段不尋常的傳奇。五年后,又再次出現在上京,會不會,如五年前一般,攪動起上京的風云,令歷史改寫呢?

許多的人,心思各異,不一而足。

大家都在紛紛猜測,這樣的清晨,花王妃帶著孩子出現在宮門口,究竟是什么用意?是在向著太后娘娘示威宣戰嗎?

而攝政王好像絲毫都沒有避忌太后娘娘的顏面,與花王妃在皇宮門口,眾目睽睽之下,便你儂我儂,看起來這般恩愛。

謝家的人也各懷鬼胎,唇角噙著一抹冷笑。花千樹回上京,對于謝家而言,乃是求之不得。

他們并不將花千樹放在眼里,令他們感到欣喜的是,假如花千樹重新拾得夜放的疼愛,必然令謝心瀾惱羞成怒,與夜放之間產生分歧。他們只消推波助瀾,謝心瀾必會為自己當初養虎為患的愚蠢行徑感到后悔不跌。

這就是時機。

許多人相互交換著微妙的眼光,已經是心照不宣。

而夜放渾然并沒有將這些人的心思放在心上,他滿心滿眼都是面前這位笑得好似海棠初綻的女子,縱然已經是愛了許多年,每一次見,仍舊還會如同當初在浮生閣里的初見,怦然心動。

他懷里抱著花生,沖著花千樹伸出另一只手。花千樹會意,一只羊脂白玉一般的纖纖素手從繡著相思絨花的衣袖里伸出來,擱在夜放寬闊的手心里,相視一笑。

兩人,就這樣,牽著手,目中無人地徑直向著宮門走去。

文武百官自覺地閃開一條通道,用詫異的目光目送三人徑直穿過金水橋,入了太和門。身后有丫鬟手里提著行禮包裹,緊隨其后。

然后,不知道是誰第一個開口:“花王妃這是要住進皇宮?”

瞬間,背后就炸了鍋。

雖然每一個人都刻意地壓低了聲音,似乎是在耳語。但是,許多聲音聚集在一起,便“嗡嗡嗡”地大了起來,就像是一窩蜜蜂。這一下,是真的有好戲看了。

謝字章就站在人群里,目中流露出一抹惱恨與陰冷,一言不發,轉身便回府去了。

謝心瀾已經收到了消息,就等在太和殿門口,看著兩人執手,向著自己走過來。花千樹偶爾低眸淺笑,偶爾仰臉看一眼夜放,或者他懷里的孩子,輕啟櫻唇,不知道說了一句什么。

謝心瀾的眸子里,就像是淬了毒針,粉腮動了動,看得出她緊咬的牙根。頭上的金步搖顫了顫,她長舒一口氣,收斂了面上的怒氣,換做一副淺笑盈盈。

“夜放。”

聲音一改朝堂之上的威懾與霸氣,濃的摻了蜜。

花千樹轉身去接夜放懷里的孩子:“花生,快些下來,給太后娘娘磕頭行禮。”

謝娉婷笑得已然溫柔大方:“都是一家人,何必這樣客氣,以后不用講究這些虛禮。”

花千樹擅于順桿往上爬:“多謝太后娘娘抬愛,臣妾與花生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身板挺得筆直,膝彎都沒有彎一下,壓根都沒有行禮的打算。

謝娉婷也不過只是當著夜放的面客套兩句而已,彰顯自己的賢惠與善解人意,沒想到花千樹臉皮竟然這樣厚,干笑了兩聲:“都是一家人,私下里這樣還是親近一些。”

花千樹笑得更是柔情似水:“其實,臣妾一看到太后娘娘也覺得親近,只想僭越叫一聲‘皇嫂’。”

謝娉婷臉上的笑瞬間僵住,差點漲成了豬肝色。她心里最為如鯁在喉的一件事情,就是這一生,成為了夜放的嫂子。

雖說,入宮給她帶來了無上的權勢與富貴榮華。但是沒有一個人知道,她一個人,走在這皇宮漫長的甬道里的凄冷,獨自一人,睡在冰冷而又空曠的寢殿中的寂寞,一個人面對著滿桌的山珍海味時的食不下咽,一個人批閱堆積如山的奏折時的疲憊,一個人面對謝家人的咄咄逼人時的孤苦,一個人與周烈斗智斗勇時的無助,有多么的銘心刻骨。

好像,無時無刻,寂寞都是如影隨形,幾乎將她整個人吞噬。

一個女人,如花如詩的年歲,卻是這樣蹉跎與荒蕪。她悔不當初。

尤其是當夜放歷經數年的歷練與沉淀之后,不復再是當初那個輕狂而又莽撞的少年,褪去了青澀,蛻變得成熟,沉穩而又內斂,令孤獨而又無助中苦苦掙扎的她,瞬間看到了希望與光明。

她通過重重跡象,自作多情地認為,夜放對她是余情未了。她費盡了心機,指揮若定,借著夜放的手除掉了周烈,而且將計就計,趕走了花千樹。夜放終于屈服在了她的手中。她成為最大的贏家。

她與夜放在皇宮里廝守了五年,朝夕相對。她對夜放無微不至,冒天下之大不韙,拋棄了一個女人的尊嚴與清譽。

五年之后,這個女人又回來了,還帶來了她與夜放的孽種。

這個女人,今天一見面,竟然就稱呼她為皇嫂。就像是用一根針,刺入了她的心臟,令她瞬間心中一緊,一股痛楚蔓延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