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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騎了幾步,耶侓紅光又轉頭看了看大溝的北城墻,朝旁邊的招討使問道:“大溝宋軍的主將叫什么?”“一個溪軍軍官,我們此前也不注意,沒有情報!”耶侓紅光嘆了口氣,問道:“如果城上的宋軍離城和我們野戰,戰果會是如何?”招討使咬牙說道:“我大遼國勇士戰技遠勝宋軍,何況這雜軍?若是正面交戰,一接戰這宋軍就要被我大遼國勇士沖垮!”頓了頓,這個招討使又躊躇說道:“只是這支軍強弩太強,我大軍如今新敗,士氣受挫,不知道能不能沖上去。半路被銃炮打潰也很有可能,勝負難料。”
耶侓紅光點了點頭,吸了口氣。這支大溝宋軍之強,實在令人心神震懾。如今即便是大遼國軍最擅長的野戰,耶侓紅光也沒有必勝的信心。回到大營,耶侓紅光無心再停留在大溝,立即鼓舞潰兵拔營往北方開去。北招討使損失太慘重了,勇士們都沒有了出發時的心念,此時不宜再戰。誠當安心守在北邊,把劫掠得來的人口物資安穩送回幽州為上。
雖然損失了近四千人,但有這大宋百姓做奴仆,北招討使的血氣可以慢慢恢復,這一趟殺入大宋邊境的來說還是劃算的。押著大宋百姓,耶侓紅光的隊伍慢慢離開了大溝,往瀛洲開去。押著這些哭哭啼啼的宋國百姓,契丹軍走得極慢。這些宋國奴隸本來就營養不良身體虛弱,此時被契丹兵押著走一腳深一腳淺的,每走一里路都要倒下幾個人。
對于那些倒下的宋國奴隸,契丹兵軍們都是再補上幾刀,確認他們死透了才扔在路上。不過耶侓紅光并不怕行軍過慢遇到宋軍,此次契丹軍入關逢戰皆勝,除了大溝的這一戰,契丹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耶侓紅光不相信哪支宋軍敢上來挑戰自己。
就算遇到一萬宋軍,哪怕是憑借被打了半殘的北招討使,耶侓紅光也有信心把來敵打潰。畢竟他手上還有四百溪軍精銳和九百馬甲精銳,這些精銳騎兵一沖上去便是萬名宋軍也要被沖垮。而六千跟役輔兵,戰斗力也超過一般的宋軍。
大宋的那些各路兵,從來都是不堪一擊。耶侓紅光不相信滄州附近的宋軍敢上來挑戰自己。
耶侓紅光了解其他宋軍,卻低估了大溝宋軍的膽略。耶侓紅光往北走了十里,突然背后一片煙塵滾滾,五十個偵查敵情的馬甲突然跑了回來。為首的一個專達跳下了馬半跪在地,大聲說道:
“大人,大溝里的宋軍殺出來了!”楊鵬從望遠鏡里看到契丹軍的布置,針鋒相對,把選鋒團布置到西翼,最西側擺放一百二十門強弩,把破虜團布置到東翼,最東側擺放一百三十門強弩——強弩車裝上軸承后,機動力提高了很多,用一匹馬拉著跑得比步兵還要快,很快就完成了布置。為了應付騎兵沖陣,楊鵬選擇了比較厚實的四排隊列,讓步兵進行四段輪射。
追到契丹軍兩里外,楊鵬讓步槍兵裝好子彈,又把強弩從弩車上卸下,裝好弓箭推著走,一點點靠近迎出來的八千契丹軍。楊鵬在望遠鏡里看得仔細:契丹軍雖然剛潰了一場,但依舊十分有氣勢。尤其是九百馬甲和四百白溪軍精銳志旺盛,騎在馬上大聲嚎叫外,鼓舞著其他跟役輔兵們。
這是一場硬仗。煙塵滾滾中,兩軍漸漸靠近,四百米、三百米、兩百米,契丹軍開始提速沖鋒。一千多名騎兵和六千多步兵朝虎賁團沖來,大地仿佛都在微微震動。
戰斗開始了。“開火!”
楊鵬大聲下令,中軍號角鳴響,三千七百步槍手開始朝敵人中軍射擊。第一排一千名步槍手瞄準目標,摁下了扳機。噼哩啪啦的槍聲中,一片一片的白霧冒出,一千發子彈像是一陣暴雨,像韃子的中軍襲去。
天京新城的士兵們經過長期訓練,準頭很好,算是經驗豐富的老兵了。加上燧發步槍精度很好,士兵在兩百米上擁有很高的命中率。更何況契丹軍的陣型這么密集,不少打偏了的子彈也打在旁邊和后面的其他契丹兵身上——一次射擊,就有六百契丹士兵中彈。
子彈對于這些無甲的跟役和輔兵來說無異于死神。契丹軍薄薄的衣物像是紙片一樣被子彈破開,脆弱的皮膚被子彈毫不留情地刺穿。子彈呼嘯地旋轉著,像是攪拌機機芯一樣沖進了契丹兵的軀體中,把它們遇到的臟器旋成一片肉泥。
兩百多名跟役和三百多名輔兵口吐鮮血,倒在了地上。一個沖陣指揮的“專達”正在隊伍里嚎叫著鼓舞士氣,卻突然被一顆子彈打中了左臉。高速旋轉的米尼彈剎那間就把他的半個腦袋打碎了,腦漿和血水一起飛濺出來,噴了一地。他噗通一聲倒在了血泊里,看得旁邊的契丹軍心里發顫。
沒被子彈擊中的契丹軍跟役和輔兵們看著前面成排倒下的戰士,想起了早上的大屠殺,臉色發白,放慢了沖鋒的腳步。但僅過了四秒,第二輪齊射就來了。又是一片噼哩啪啦的槍響聲,虎賁團的陣地上又冒出了一片白色煙霧,硝石的味道在空氣中越來越濃烈。距離一百七十五米,又是一千發子彈向契丹軍中軍射去。
六百多名契丹兵被擊中了,身子猛地一頓,血花在子彈創口上綻開。旋轉的子彈造成的創口不小,面積起碼有彈丸截面的十倍,在人的身體上打出喇叭形外大內小的傷口。有時候鉛彈會在破開人體時裂開,這就讓傷口更大,讓戰后取出彈丸更加不可能。
被擊中的契丹兵跟役輔兵發出一聲聲慘叫,倒在了地上。一個千人隊沖在輔兵的隊伍里,本來是壓陣的,卻突然被一發子彈擊中了右肩。他穿著三層重甲,奈何肩膀的關節位置只有一層綿甲保護。他的肩胛骨立刻就被打碎了,整個右手算是廢了。血液迸出,劇痛排山倒海地襲來。這個千人隊慘叫著捂著傷口,往前一倒躺在了地上。
想不到幾次隨軍橫掃大宋的自己,今天竟然敗在了這里。幾千跟役輔兵們被步槍的威力嚇到了,這哪里是打仗?這是列隊槍斃啊!再沒有人敢沖在前面送死,所有人都放慢了腳步,最后整個中軍隊伍戰戰兢兢地停在了戰場上。
他們已經失去斗志。第三排的齊射開始了,七百把步槍噴出了煙霧,朝已經失去了斗志的跟役和輔兵們發出最后一擊!
一個韃子輔兵被打中了肚子,子彈破開皮膚鉆進了這個輔兵的腹腔,把他的腸子攪成了一團碎泥。鮮血立刻就從肚子上涌到了他的口中,他口噴鮮血倒在了地上,染紅了一片大宋的土地。
一個契丹兵跟役被打中了左胸,身上的無鐵片綿甲絲毫阻攔不了子彈的穿刺,他的肺部被打穿了,被攪成一團血肉。他是征戰多年的老兵了,雖然始終沒有被選為步甲,可也隨主子們在漠北遼東廝殺過,想不到今天竟是折在了這大宋的土地上。疼痛劇烈到讓人感覺不到,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擰干的海綿一樣迅速從身上喪失,他倒在了一片血泊中。
第三排齊射,又打死了四百多名契丹兵。契丹兵的中軍崩潰了。此時沒有招討使押陣,后方一片遼闊。前面的步槍陣太可怕,一下子就放倒了兩成五的跟役和輔兵。這傷亡率已經超過跟役、輔兵所能承受的極限了。沒有人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去填前面這個死亡禁區。
前面的契丹軍哇哇叫著,轉身就往后逃。中間的契丹兵愣了愣,生怕前面的士兵退下把自己暴露在敵人的槍口下,也加入了逃亡的隊伍。最后整個隊伍都崩了,所有的跟役輔兵都丟盔棄甲,撒腿往北方逃去。跟役和輔兵們就像是一波無力的海浪,沖到沙灘上一會,就狼狽向來路潰去。五千多跟役輔兵狼奔豕突,丟旗棄甲,不管不顧地向北方逃去。
耶侓紅光看到了中軍的崩潰,嘆了口氣。此時他正親自率領北招討使沖在陣線的西翼,正催馬疾跑,率領四百兩層重甲的溪軍精銳和一百三層盔甲的分得撥什庫沖擊天京新城士兵的西翼——為了加強西翼沖鋒的力度,耶侓紅光把五十個百人隊的“分得撥什庫”全集中到西翼,和溪軍精銳一起沖陣。
他知道跟役和輔兵遲早會敗,這些士兵早上敗了一場,此時根本沒有沖陣的血勇。只是他沒有想到中軍會敗得這么快。天京新城士兵的三排齊射不過用了幾息的時間,就把整個中軍打崩了。他本來是希望中軍能支持久一些,為自己的殺手锏——溪軍精銳沖陣爭取一些時間。
本來如果中軍能再堅持幾次齊射,自己率領的百人隊就能沖進宋軍的隊列里。天京新城的士兵們都是使用炮銃的火器兵,肉搏能力估計不值一提。只要五百名溪軍精銳和分得撥什庫騎馬殺進了宋軍的陣營里,來回突殺,想來這些宋軍只有張皇逃竄的本事。
然而現在中軍敗了,西翼的騎兵只有用肉身去承受宋軍的火力了。距離宋軍五十步,耶侓紅光看到宋軍的強弩開始射箭。
宋軍要用強弩來對付自己?那些弓箭能命中幾個騎兵?但耶侓紅光很快就意識到自己錯了,這支宋軍是耶侓紅光從沒見過,也本不該見到的可怕部隊——那些可怕的弓箭里噴出來,并不是弓箭!
兩翼距離韃子騎兵七十五米,楊鵬大聲下令,虎賁團中軍號角長鳴,兩側的一百五十門射擊了。長箭吐出火舌,朝對著虎賁團兩翼沖來的一千五百大遼鐵蹄噴出了弓箭。楊鵬看了看戰場上的一地契丹兵尸體,讓士兵們上去處理——殺掉重傷的契丹兵,割取首級,除下他們的盔甲。
清理完戰場,楊鵬發現自己竟然斬獲了四千零七個首級,而且其中大多是契丹精銳馬甲步甲的首級——自己把北招討使打了個半殘——從幽州之戰后,還沒有任何一支宋軍在正面戰場上獲得過這么多的契丹兵首級。這些首級交上去,絕對是一場大捷,大大的大捷,升官發財是免不了的。
不知道滄州守備,會不會要求自己分出首級給別的武將。佘老太君說分戰功是軍中循例,想來不是騙自己,估計也不會例外,首級估計還是要分的。這樣多的首級,滄州的大小文官武將這次全部要升職。
滄州的官員們,白撿了一個天大的便宜。段志賢等幾個高級軍官極為興奮,圍在楊鵬身邊,嘰嘰喳喳地議論著這一戰的戰果。“大哥!這次契丹兵被我們打慘了!”
段志賢笑著說道:“大人,我們這次只折了四個人!兩個輕傷兩個重傷。”程世杰興奮說道:“契丹兵往北逃了,不敢再往南面深入了!”楊鵬看了看遠處徐徐退去的契丹軍,問道:“契丹兵怎么退得這么慢?”
段志賢皺眉說道:“城主,契丹押著大宋百姓,這些百姓走得慢!”楊鵬想了想,說道:“我們去救下這些大宋百姓!”
幾個高級將領愣了愣,半晌才反應過來。段志賢吶吶說道:“城主大人是說和契丹兵打野戰?大人,契丹野戰能力遠超過我們的士卒啊!”即便是平日里最喜歡喊打喊殺的周大勇也說道:“城主大人,野地浪戰是契丹兵的長處。韃子還有四千兵馬,我們殺出去十分危險!”
楊鵬淡淡說道:“乘契丹兵戰敗氣餒之時,我要在野外殲滅這支北招討使。你們召集部隊,隨我出征!”“大人...”楊鵬沉聲說道:“我主意已定,你們不要多說了!”幾個軍官對視了一眼,不敢再說,只能下去召集部隊。號角鳴響,虎賁團三千七百步槍手和三百強弩兵很快就集結好。楊鵬騎在前排,讓親衛高舉楊家大旗,率領這支部隊往北行軍朝北招討使的契丹兵追去。
走了三個小時,楊鵬就追上了緩慢前進的契丹兵。耶侓紅光被追上來的楊鵬軍氣壞了。這支宋軍殺了八千千大遼國的勇士,在自己身上賺足了戰功,居然還不滿足,還要追殺自己。難道這支大宋軍隊要逼自己把搶奪的人口財帛全部吐出來,讓自己只帶著殘兵逃回北方嗎?
那耶侓紅光入關這一趟,豈不是白白折損了人馬。如此一來,別的招討使不說,至少北招討使是要被宋軍打怕,以后都不敢輕易入關了。如果把這大宋百姓送到幽州,自己就算丟了兵馬,也算是有了個交代,皇上最多剝奪自己的爵位。如果棄了這些宋國百姓,自己入關空折損八千勇士,一個大宋百姓都沒有掠奪到,皇上一定會當場把自己關入大牢。
這支宋軍將領是誰?要我耶侓紅光的命?這支宋軍實在是太囂張,難道他們不知道我大遼國我契丹軍健兒野戰的威名么?區區四千兵馬敢挑戰四千契丹軍?即便是我北招討使剛敗了一場,也不是四千宋軍可以挑戰的。自己雖然輸了上午的攻城戰,但手上還有四百溪軍精銳和九百馬甲。這些悍兵都是兩層重甲。這些精銳沖陣廝殺,便是一萬宋軍都要被沖垮。
耶侓紅光勇猛好戰的性格又占據了他的頭腦,他轉過馬頭怒視極遠處徐徐追來的宋軍,大聲說道:“全軍隨我南面殺敵!”一眾千人隊大聲唱喏,沖到自己的契丹兵中調動軍隊。號角長鳴戰鼓敲響,北招討四百白甲兵和九百馬甲騎上了戰馬,準備以騎兵方式沖陣。兩千八百披綿甲的跟役和四千不披甲的輔兵也轉向了南面,以步兵姿態接敵。
耶侓紅光的織金龍纛緩緩移到了南面,率領四千勇士列陣南行。大遼國軍溪兵在西翼,馬甲在東翼,步兵在中軍,齊頭并進,在野地迎接天京新城的四千宋軍的挑戰。
霰彈炮彈是一個圓筒,外殼是一層薄鐵皮,彈體內裝有一百個鐵質小彈丸。火炮開火后霰彈底部的膛片推動彈身前進。彈體離開炮膛時候圓筒破裂,內裝彈丸逬出,在空間中形成圓餅狀彈幕。這一彈幕會劃過一個由炮口為定點的圓錐形空間,掃射這個圓椎形空間中的所有目標。
面對近距離沖陣幾乎撞在強弩上的騎兵,霰彈的威力是巨大的。西翼的一百二十強弩吐出長箭,從箭膛膛中噴出了兩百多個箭頭,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朝溪軍精銳和分得撥什庫射去。雖然這些契丹軍精銳穿著兩層盔甲,甚至三層盔甲,但是這些盔甲依舊擋不住這么近距離上的長箭。疾速射來的箭殺得前排的契丹兵和分得撥什庫人仰馬翻。
一百二十個溪軍精銳被長箭擊中,身體上被打出血洞,撲通撲通地倒在了馬下。三十個分得撥什庫也中彈了。雖然他們身上有三層盔甲,但長箭依舊鉆進了他們的身體里打壞了他們的臟器,讓他們一個個死透在馬上,摔下馬來。即便是他們的戰馬,也是中彈倒地,在地上抽搐掙扎。一個滿臉虬髯的分得撥什庫中箭了,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胸口的兩個血洞,和戰馬一起摔在了地上。即便是倒在地上,他還是不敢相信自己已經快要死了這個事實——他是大遼國最驍勇的戰士,是千人隊的軍官,不知道征戰過多少次,殺了多少敵人,而今天他還沒摸到敵人,居然就死了。
他睜大眼睛吐出一口鮮血,死不瞑目地斷了氣。一個手持鐵斧的溪軍精銳頭目“壯大”被弓箭打中了左眼,那弓箭立即就穿透了這個壯大的整個頭顱,從壯大的后腦勺撞破顱骨飛了出來,又射進后面一個溪軍精的盔甲里。那個壯大一聲不吭就死透在馬上,噗通一聲倒下了馬。后面的契丹兵也發出一聲慘叫,恐懼地摸著胸前血洞一樣的傷口,趴在馬背上爬不起來了。
只一次射擊,一百二十門強弩就打死了西翼一百五十名契丹軍鐵蹄。若不是契丹軍精銳身上都穿著兩、三層鎧甲阻攔了長箭,長箭本來還能穿過第一層騎兵的身體刺入后面第二排的敵人,造成更大的殺傷。
東翼的情況,更加血腥。東翼一百三十門六強弩齊射后,契丹軍馬甲兵的前面一層騎兵像是被割草機割倒的雜草,全部倒下了。不僅是人倒下,馬匹也在一個瞬間全部受傷倒下。血花一片一片地綻開,血花落下后馬甲兵的身上就露出一個又一個駭人的血洞,正是強弩長箭造成的傷口。
沖在前面的二百二十個契丹軍馬甲騎兵倒下了。他們幾乎每個人身上都中了兩三箭。一個身穿三層盔甲的馬甲頭目“專達”沖在前面,此時被長箭射中三處。最外層的鑲鐵片綿甲、中間的鱗甲和最里面的鎖子甲全部被擊穿,三顆長箭像是三柄刀劍刺破了他滿是疤痕的皮膚,破開了他的血肉器官,把這個尸山血海里殺出來的勇悍戰士了結在馬背上。
這個專達甚至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就死透在馬上。馬甲們什么時候見過這樣的恐怖武器?還活著的馬甲一時間驚魂失措,策馬停在中彈死去的馬甲尸體邊,進退失據。
就在他們靜止在那里猶豫的時候,破虜團第四排五百名火槍手開火了。距離七十五米,久經訓練的破虜團幾乎彈無虛發,射中了四百多名馬甲。子彈破開了盔甲,饑渴般地沖進了盔甲下的血肉里,肆無忌憚地旋轉。
只聽到一片一片的慘叫聲,四百多馬甲摔下了馬。這個距離上子彈已經能穿過兩層盔甲殺傷馬甲兵,四百多名中彈的馬甲非死即傷,全部失去了戰斗力。
馬甲們被打潰了。一千六百北招討使馬甲如今被打得只剩下三百多人,馬甲們被徹底打殘了。即便是還活著的十幾個頭目“專達”都沒有了沖陣的士氣,他們調轉馬頭,一個個不管不顧地往遠方逃去。其他馬甲就更加慌張了,連武器都丟了,只求逃跑時候能跑得快一點。
東翼的契丹軍,已經不復存在。但西翼的溪軍精銳和分得撥什庫斗志更旺盛一些。他們猛遭強弩弓箭攻擊,卻還保持著士氣,沒有在弓箭打死的人馬尸體前停留,而是繞過了這些尸體朝七十五米外的選鋒團沖來。雖然被打死了一百五十人,但這支最精銳的契丹軍騎兵依舊是殺氣騰騰,沉重的馬蹄聲踏在地上,仿佛是一片滾雷壓過來。
楊鵬大聲喊道:“上刺刀!”號角鳴響,將楊鵬的命令傳給了選鋒團。之前楊鵬就已經向各級軍官交待了迎戰操作步驟,此時各級軍官聽到號角后大聲下令,立即讓已經放完槍的第二排和第三排士兵裝上了刺刀,讓最先射擊的第一排繼續在后面上彈裝藥,讓站在最前面的第四排士兵準備射擊。
距離七十米,溪軍精銳和分得撥什庫朝朝選鋒團射出了一片子彈。慘叫聲此起彼伏響起,五十多個選鋒團士兵被契丹軍的弓箭射中。射完一箭,西翼精銳契丹的隊伍四散開來,朝選鋒團西翼的兩千步兵撞去,仿佛要一次把選鋒團沖垮。七十米,六十米,距離六十米,第四排士兵開槍了。
六十米的距離上,五百發米子彈像是長了眼睛,直直朝四百多個溪兵和分得撥什庫胸前射去。六十米的距離上子彈殺傷力驚人,無論對面是溪兵的雙層甲還是分得撥什庫的三層盔甲,子彈都能射穿盔甲殺敵。一個分得撥什庫被子彈打在左腰上,子彈破開了他的三層盔甲,把他的皮膚射穿,射進了他的腎臟里。雖然三層盔甲緩沖了子彈的殺傷力,但那顆旋轉的子彈還是破壞了這個契丹軍軍官的腎臟。無法忍受的劇痛從腰上傳來,這個分得撥什庫已經無法繼續戰斗了,慘叫一聲摔下了馬背。
一個溪兵被擊中了左胸,那最外面一層厚厚的白色鱗甲沒有救下他,里面一層精工鎖子甲也沒能擋住旋轉的子彈。子彈旋轉著轉進了溪兵的心臟,把這個至關重要的器官攪成了一團血水。這個契丹軍的勇士,精于戰陣廝殺的溪兵如果活著沖進虎賁師軍陣里,恐怕五、六個虎賁團士兵都攔不住他。可如今他還沒摸到敵人就中了子彈,在馬上顫了一下就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撲通一聲摔在了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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