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妻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又遇晉王

官道上。

風聲蕭蕭,劍影霍霍。

雪地上已經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個受傷的人,有的紋絲不動,有的在低聲呻吟,數十個蒙面人越戰越勇,另一方則漸敗下風。

“世子,不要管我,您先走,回崇水護駕要緊。”龔四且戰且退到慕云霆身邊,急聲道,“快走!”說話間,后背上已經結結實實地挨了一刀,血立刻染紅了衣襟。

“要走也是你先走,這些人出手狠辣,顯然是對方派來的死士,你抵擋不住。”慕云霆揮劍挑開那個砍中龔四的蒙面人,順手拽起他,縱身后退幾步,沉聲道,“聽著,你先走,你有傷,不要去崇水,要回侯府。”

“不,屬下絕對不會扔下世子不管的,我不走。”龔四掙脫開他的手,揮刀擋下迎面而來的暗器,咣當一聲,閃著寒光的飛鏢應聲落在地上,他忍著身上的劇痛,咬牙道,“世子快走!”

慕云霆在崇水接到慕瑜和童景奕失蹤的消息,心急如焚地往回趕,又擔心昭武帝安危,只得把馮六和身邊得力的侍衛留下,自己只帶了龔四和幾個隨從回來找人,不想,剛進京城,慕安便匆匆跑來報信,說收到刀信,有人要刺殺天子。

兩人調頭就往回趕,不想,卻在路上遇上了這些蒙面人的襲擊。

幾個隨從早就體力不支,傷的傷,死的死。

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在拼死應戰。

“這是命令,你先走!!”慕云霆厲聲說道,他飛起一腳踢起適才落在地上的飛鏢,那飛鏢似乎長了眼睛似地嗖地飛了出去,刺中其中一個蒙面人的胸口。那蒙面人應聲倒下。

氣得好幾個蒙面人,揮劍沖慕云霆刺來,

慕云霆引著他們朝路邊退去,他知道這里有一道山谷,如果自己抵擋不住,就跳下山谷,這個山谷他很熟。

雖然他一個人敵不過這么多死士。但是沖出去。還是有把握的。

若是他走了,那么龔四只有死路一條。

龔四見慕云霆變了臉色,又是在生死關頭。只得拼死殺出重圍,大喊一聲:“世子保重。”說著,徑自翻身上馬,奪路而逃。

瞬間。數十支飛鏢沖他而去。龔四似乎早有準備,猛然翻身躲到馬腹處。躲過雨點般的暗器。

待再一輪暗器襲來,人馬都不見了蹤跡。

綠腰掀開車簾,一眼就看見前面那個熟悉的身影,嘴角揚起一絲笑意。原來是慕郎在跟別人打架。

兩手托著下巴,靜靜地看著激戰中的那個人,她了解他。以他的身手對付這么幾個人綽綽有余,只是眼下他的劍法似乎不是那么嫻熟了。大概是幾個月沒有摸劍了吧?

少頃,才懶懶地開了口:“去,抓個活的過來,到底是誰跟慕郎過不去。”

六個黑衣人神色一凜,迅速地撲了上去。

龔四負傷回府,慕云霆卻在京郊生死未卜的消息傳回來后,慕云朝和慕云起二話不說,紛紛騎馬朝京郊奔去。

沈青黎也坐不住了,忙喊了碧桃和阿書阿琴阿畫匆匆出了門,夫君有難,做妻子的怎能無動于衷。

月色如冰。

馬車一路顛簸走得很慢。

沈青黎心急如焚,這樣的速度,怕是天亮才能趕過去。

馬夫很為難,說雪路難行,主要是馬車走不快。

沈青黎只得吩咐讓碧桃她們騎著馬先趕過去看看。

沒辦法,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無所不能的原主不會騎馬。

那個,她本人更是不會。

碧桃她們匆忙翻身上馬,朝京郊疾馳而去。

阿畫也不會騎馬,只得留下陪著沈青黎。

雪路愈加崎嶇難行,馬車走到凌霄寺附近,只得停下來。

沈青黎掀簾下了馬車,視野里一片蒼茫的雪色,城外的雪似乎比城里的雪下得更大。

一股寒意襲來。

她裹了裹身上的斗篷,四下里看了看,扭頭對阿畫說道:“這里應該離龔四他們出事的地方不遠了,咱們走著過去看看。”

阿畫忙點頭應道,上前攙起她,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望前走。

突然,阿畫彎腰從路邊撿起來一根木簪,驚喜道:“少夫人,您看,這是阿棋的木簪。”

阿棋?沈青黎忙拿過來看了一眼,好像有些眼熟,忙問道:“阿畫,剛才你撿這木簪的時候,這簪子是怎么擺放的?”

“就是這樣放的。”阿畫愣了一下,又把那簪子原地放好。

簪花朝右,簪頭朝左。

“阿棋平日里是這么戴的嗎?”沈青黎放在發上比量了一下。

“是。”阿畫點頭應道,繼而有些不解地問道,“少夫人,有什么說法嗎?”

“我只是推斷一下,她當時面朝哪個方向。”沈青黎解釋道,是前世從一本書上偶然看到的一個破案的小現場,說是能跌落在地上的飾物朝向,判斷失主朝哪個方向去了。

也不知道準不準。

“哦,那阿棋朝哪里去了?”阿畫茫然地問道。

“應該是那邊。”沈青黎信手一指,也愣了一下,前面,是晉王爺的茶廬。

難道他們在晉王爺的茶廬里?

兩人正說著,前面傳來一陣馬蹄聲。

碧桃她們已經到了面前。

“少夫人,前面沒有發現世子,四少爺和五少爺已經去了崇水,看世子是不是回了崇水。”碧桃跳下馬背,走到沈青黎面前,說道,“現場的幾具尸首已經被我們就地掩埋,少夫人放心,世子不會有事的,咱們還是回去吧!”

沈青黎聞言,才稍稍心安了一些,取出阿棋的那個木簪,對她們說道:“這是阿畫剛剛在路邊撿到的阿棋的木簪,我覺得阿棋應該就在這附近,咱們既然來了,就在這茶廬附近找找吧!”

如果能找到慕瑜他們,也算幫了慕云霆的忙了!

“少夫人放心,如果阿棋就在這附近的話,奴婢倒是有辦法找到她。”阿琴說著,面無表情地從懷里掏出一個紅色的物什,掏出火折子點燃,朝空中擲去,一道火線瞬間在半空騰起,發出一聲嘹亮的類似布谷鳥的叫聲。

那聲音很是急促響亮,聽上去,卻很自然。

有回聲傳來,似乎是好多布谷鳥在叫。

沈青黎和碧桃對視一眼,沒有吱聲,只是好奇地環視著四下里的反應。

只有阿畫和阿書變了臉色,看阿琴的目光也敬畏起來,她們自然知道,這是自梳閣的緊急聯絡號令,唯有自梳閣的閣主才能發布這樣的號令。

向來自梳閣閣主神龍見首不見尾,卻想不到,這次竟然跟她們一起出來做差事。

阿畫和阿書悄然交換了一個眼色,又心照不宣地移開,阿畫卻不敢再看阿琴一眼,低頭垂眸不語。

須臾間,山上也跟著依稀傳來一聲布谷鳥的叫聲,片刻,又是兩聲,緊接著又是兩聲。

“少夫人,奴婢可以肯定,阿棋就在山上的茶廬里,大小姐和童公子也在。”阿琴依然是面無表情看著沈青黎,表情波瀾不驚。

“走,咱們先過去看看。”沈青黎心里一陣興奮,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只要知道人在哪里就好。

茶廬依舊。

只是門前原先的花木已經調零,光禿禿的樹干上落滿了潔白的積雪,壓得樹干一顫顫的,似乎隨時都會落下來一樣。

還未走近,立刻有兩個侍衛迎上前來,其中一個面無表情地問道:“來者何人?”

碧桃忙上前說道:“兩位官爺,我們的客人走到此處的時候馬受了驚,人也跟著不知去向,我們是來找人的,不知道兩位官爺可否見過?”

“沒見過,趕緊走,這里也是你們說來就來的?”那人不耐煩地說道。

另一個侍衛認出沈青黎,忙在說話那人耳邊低語了幾句,兩人的表情緩和了一些,從容走到沈青黎面前,不冷不熱地說道:“原來是少夫人親臨,小人甚感榮幸,只是我們并沒有看到什么馬受了驚,也沒有看到有人來過這里,所以,還請少夫人見諒,小人怕是幫不上忙了,這天寒地凍的,少夫人還是回去吧!”

“可是我聽說,我家的客人就在你們茶廬里面,所以才深夜來訪的。”沈青黎看了看碧桃,碧桃會意,忙從懷里掏出兩錠銀子塞到兩人手里,低聲道,“兩位官爺辛苦,這是少夫人賞的酒錢。”

兩人對視一眼,猶豫片刻,才上前接了銀子,遲疑了一番,其中一個上前低聲道:“不瞞少夫人,聽說皇上這兩日就從崇水回宮,我們王爺昨天就到這里來候著,準備隨時迎駕,所以有些事情小人的確不好說。”

沈青黎聽他這樣說,心里頓時明白了,又壓低聲音問道:“他們還好吧”

“少夫人還是回去吧!我們并沒有看到什么來過這里。”還未等這個侍衛回答,另一個侍衛突然大聲說道。

接著,一個聲音嘹亮地在耳邊響起:“放肆,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把本王的客人攔在門外。”

“少夫人,別來無恙啊!”只見皇甫澤滿臉笑容地走出來,上下打量了沈青黎一眼,笑道:“這么晚了,少夫人還登門拜訪本王,本王真是受寵若驚吶!”

“臣婦見過王爺。”沈青黎面無表情地屈膝行禮,心里暗暗叫苦,怎么這么晚了,這個死變態還不睡覺!

這次,說什么也不會進他的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