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人伺候我們兩個?看來姑娘胃口還真不小!”皇甫卓眸底帶著一絲戲謔,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眼前的女人不是很美,卻渾身上下卻透露著一種說不出的嫵媚,她一笑,便會讓人覺得酥到骨子里。
真是個尤物!
他自然是逛過青,樓的,只不過京城那邊的風塵女子多半都是以才情傍身,女人所有的風情都浸潤在一琴一詩里,而不像眼前這個女子,完全是靠自身的風情來吸引男人,有些意思。
慕云霆沒吱聲,只是端坐在那里面無表情地喝著茶。
昭武帝向來不好女色,故此對大臣們在這方面的要求也很是嚴格,大概出于對官員們的安全和名聲考慮,昭武帝明令三品以上官員不得夜宿勾欄,違者降級處分。
“像兩位這樣的翩翩郎君,自然是多多益善。”那紅衣女子索性坐下來,頭往皇甫卓懷里靠了靠,瞇眼看著坐在對面的慕云霆,淺笑道,“看來這位郎君對小女不甚滿意,只是不知郎君喜歡什么樣的女子,咱們倚紅樓網羅天下美女,總有一個讓你動心。”
不等慕云霆回答,皇甫卓搶先答道:“他口味比較重,喜歡年紀大的,徐娘半老的那種最好,你這里有嗎?”
紅衣女子頓時笑得花枝亂顫,捏著帕子說道:“郎君稍等,小女這就去把昔日花魁給你找來。”說著,起身扭腰離去。
慕云霆臉一黑,捏拳輕咳道:“殿下這個玩笑可是開的過火了,咱們到這里來是有公務在身,而非找樂子。這若是傳揚出去,怕是連我的爵位也保不住了。”
“正是因為咱們有公務在身,所以才要遮人耳目,到了這個地方,如果只是來喝酒,反而讓人生疑。”皇甫卓悄然打量了一眼四下里,低聲道。“我看慕大人是害怕家里的媳婦知道吧?”
“難道四王妃不計較這些?”慕云霆眼前頓時掠過沈青黎的身影。想到臨走那晚他對她近似瘋狂的索取,忍不住臉一熱,心里涌起一絲內疚。他也不明白他為什么會如此失控,一想起那個司徒空,就火冒三丈……
“咱們男人在外面的事情,怎么會讓女人知道。”皇甫卓頓時斂了笑容。一本正經地說道,“俗話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慕大人,你就當為咱們大梁獻身了吧!”
慕云霆聞言,眸底閃過一絲笑意:“敢問殿下。你今晚打算獻幾次身?”
兩人正說著,一股香風襲來。
原先那紅衣女子領著一個藍衣女子走了過來。
那藍衣女子四十歲左右,徐娘半老。風情萬種,上前坐在慕云霆身邊。纖手捏起酒壺,給他斟滿酒杯,送到他唇邊,柔聲道:“郎君果然好眼光,姑娘我雖然年紀大了一點,可是卻最懂男人,絕對比那些黃毛丫頭伺候的好。”
“我相信。”慕云霆微微一笑,順手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瞇眼問道,“敢問姑娘芳齡?十八歲?”
“郎君當真討厭,哪有隨便問人家年齡的。”那藍衣女人掩口笑道,“想當年我在倚紅樓當花魁的時候,郎君怕是還沒出生呢!”
“姐姐當真小氣,說了也無妨,這位郎君就喜歡姐姐這樣的呢!”紅衣女子媚眼如絲地看著慕云霆,揶揄道,“我這姐姐姓蘇名楚楚,才三十九歲,算不算是徐娘半老?”
皇甫卓一把攬過那個紅衣女子,觸到慕云霆那張似乎被雷劈過的黑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擁著那女子起身道:“都說一刻值千金,我們先走了,你們再好好聊聊。”說著,上前用力拍了拍慕云霆的肩膀。
慕云霆觸到他的目光,見門口似乎有好幾匹馬停了下來,會意,便也立刻起身說道:“楚楚姑娘,咱們也走吧!”
蘇楚楚見眼前的男人,不但衣著十分考究,而且還風度翩翩的樣子,更重要的是他對她有意思,頓時大喜過望,忙上前攙住他的胳膊,柔聲道:“郎君,請隨奴家去樓上。”
慕云霆甩開她的胳膊,不冷不熱地說道:“你走前面。”
片刻,司徒空和沈恪率先走了進來,王寧熙亦步亦趨地跟在后面,三人悄然走到戲臺周邊的人群里坐了下來,司徒空跟身邊的人吩咐了幾句,立刻便有三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擠出人群,徑自上了二樓。
樓道里很是昏暗,墻上的壁燈昏昏欲睡地燃著橙黃色的光芒。
廂房里,不時傳出女人的嬌喘聲。
足以讓外面的男人熱血沸騰,其中一個甚至還流了鼻血,被同伙低聲奚落了一番,那人停下來,掏出手帕低頭擦著鼻血,突然他覺得頸后一陣發涼,接著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蘇楚楚看著躺在地上的男人,頓時嚇得目瞪口呆,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慕云霆,顫聲道:“郎君,這人你不能得罪的,他,他殺人不眨眼。”
“你認識他?”慕云霆面無表情地問道。
“奴家,奴家當年還是花魁的時候,曾經被他……”蘇楚楚欲言又止,觸到那雙冷漠的眸子,索性說道,“他,他是滄浪會的人。”
慕云霆蹲下身,挽起他的袖子,果然見他胳膊上紋著一個花形的印記,又在他身上摸了摸,從他胸口處掏出一個方方正正的木牌,上面依然是個花形的印記。
這時,走廊里,傳來一陣嘈亂的腳步聲。
一個聲音喊道:“大家都聽好了,全都呆在屋里,誰也不準出來,官府前來查夜了。”
“郎君你快走,被他們發現你殺了人,你就走不了了!”蘇楚楚邊說邊打開窗子,急聲道,“從這里跳下去,一直往東走,到了路口,右拐,你就出去了。”
“那你怎么辦?”慕云霆疑惑地看著她,她有這么好心?
“我,我自有脫身的法子,倒是郎君被他們發現在我這里,我卻是說不清了。”蘇楚楚坦然道,“我這樣做,不是為你,是為了我自己,我若是被滄浪會的人盯上,我必死無疑,還有,靖州亂得很,郎君以后還是少來。”
慕云霆二話不說,從袖子里掏出幾張銀票,放在窗邊的案幾上,縱身跳了出去,沿著窗臺走了幾步,又跳入隔壁的房間,見那個紅衣女子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皇甫卓卻在屋里急得團團轉的樣子,便一把拽起他,兩人無聲落下,轉眼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待回到京城,已經是第二天后晌了。
慕云霆還沒來得及站穩腳后跟,便被皇甫氏喊了去,皇甫氏看著眼前風塵仆仆的孫子,又氣又心疼地說道:“二郎,你幾乎每次出去都是兩三天才回來,你到底是在忙什么?”
“祖母,最近孫兒的確有些忙。”慕云霆忙陪著笑臉說道,“我明天休沐在家,不出去,就在家陪著祖母。”
“我一把老骨頭了,不用你陪。”皇甫氏臉一沉,把翠枝說過的話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低斥道,“你個臭小子,你生氣歸生氣,哪有那么待媳婦的?你媳婦都病了兩天了,你知道不知道?現在你也知道你誤會她了,也該消停了,待會兒回屋好好跟媳婦道個歉,不把她哄高興了,我饒不了你。”
“是,孫兒遵命。”慕云霆皺皺眉,忙起身告辭。
待回了清心苑,見桃枝也剛巧從外面回來,便隨口問她干嘛去了,桃枝說適才莊子上的那個吳莊頭來了,她去送了送。
“他來干什么?”慕云霆停下腳步問道。
“他說后天莊子上過喜神節,過來請少夫人去過節,可是少夫人說身子不適,不去了。”桃枝畢恭畢敬地答道。
“哦。”慕云霆點點頭,又道,“少夫人怎么樣了?”
“少夫人燒已經退了,只是看上去沒有精神。”桃枝如實答道,看了看慕云霆,鼓起勇氣說道,“世子,現在少夫人的病是心病,只要您不誤會她,她就會很快好起來的。”說著,匆匆地跑了。
慕云霆嘴角動了動,轉身進了書房,匆匆洗漱了一番,換了衣裳,坐在椅子上看天色一寸一寸地暗了下來,才起身進了內苑。
他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她。
沈青黎晚飯也沒吃,早早睡下,卻沒有絲毫睡意,后晌去看了看田姨娘,見她依然癡癡傻傻的樣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好好的一個人就變成那樣了……
一陣腳步聲傳來。
還夾雜著飯菜的香味。
“桃枝,我說過我吃不下,你怎么還端過來,快端下去。”沈青黎翻了個身,面對著墻,都說了沒胃口了,這丫頭真是不聽話!
“不吃飯怎么行?”一個大手溫柔地把她扳過來。
聽到慕云霆的聲音,沈青黎頓時一僵,扯過被子蒙住頭,不理他,他還好意思過來!
慕云霆把床帳拉開,坐在床邊,伸手拉著她的被子,展顏笑道:“綰綰,起來吃飯了!”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沈青黎賭氣地扯過被子,她吃不吃飯,跟他有什么關系……
“你越不想看到我,我就越想讓你看到我。”慕云霆見她不理他,索性脫了鞋,也上了床,連被子一起抱住她,輕笑道,“你說過你心里有我的,既然你心里有我,怎么會不想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