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過短短幾日的光景,但斬少年真是個稱職的哥哥,教弟弟習字幫她干活,明明該是身份不俗的,可做起粗活來一點不含糊。
此后直接到入夜睡下,兩人都很沉默,唯有慕清暘照樣高高興興。
入夜后,看到慕清秋姐弟睡著,斬又挪到慕清秋身邊,輕輕擁著他,他不知道,其實此刻慕清秋并沒睡著。
慕清秋驚呆了,這幾天夜半睡的迷迷糊糊,總覺得抱了個樹袋熊好舒服,卻原來樹袋熊是斬?
“睡不著嗎?”感覺到她僵著小身板,還有什么不明白的,不過她沒有推拒,斬很高興。
“睡著了。”慕清秋的小腦袋往枕頭里擠了擠,放松身體,合眼睡覺,耳邊是斬呵呵呵的輕笑。
次日一早,劉黑牛趕著牛車過來,看到斬,笑著叫:“蘇公子早。”算是打了招呼。
這兩日雪停之后,斬見過幾個村里人,他們都叫他蘇公子,而且對他出現在慕清秋家一點不覺奇怪,這一點斬很高興,因為那日的尤婆婆宣傳工作做的不錯,全村人都知道慕清秋有個未婚夫,是外祖家的表哥。
外祖家的表哥?斬表示不樂意,再三套問慕清秋外祖家是否有與他年齡相仿的表哥?
慕清秋哪里知道,被問煩了,瞪眼不理。
問不出來,斬也不強求,只心里下定決心,一定要盡快回來。
慕清秋如今六歲,九年后及笄,那時候,他一定回來找她。
牛車拉著慕清秋姐弟和斬,還有同村打車的寶勝和許二小子。其他到沒誰了。
進古陽鎮前,劉黑牛停了車,斬輕輕擁了擁慕清秋,在她耳旁低語:“等我。”之后干凈利索的跳下車離開。
“哥哥哥哥……”慕清暘急了,他不知道斬要去哪里,但小孩子很敏感,他感動的到氣氛有點不對。焦急站在牛車上來回的走。想下去追。
“暘兒,哥哥回家了,等暘兒長大了。哥哥就回來看暘兒。”慕清秋拉著慕清暘坐下,像往日一樣笑著摸摸小家伙的小鼻子。
慕清暘看看漸漸遠去的背影,看著姐姐,大大的眼睛里裝滿著期盼:“真的嗎?姐姐不騙我。”
“恩。不騙暘兒。”慕清秋摟著弟弟,劉黑牛趕車進鎮。牛車開拔時,已看不到那遠去的背影。
慕清秋深呼一口氣,手撫上胸前埋在衣服里的小小玉牌,是昨夜入睡的時候。斬掛在她脖子上的,雕著麒麟的紫玉麒麟玉牌。
連慕清秋自己都不知道,她為何會收下這份禮物。
進了古陽鎮。靠近學堂的路口,寶勝和許二快速的跳下牛車。急匆匆跟慕清秋和劉黑牛告辭,連頭都沒抬快速的跑走,慕清秋發現那兩小子耳根是紅的。
慕清秋:“……”嘴角微抽!
斬離開前,在‘女子七歲不同堂’的時代,在視野開闊的古陽鎮外,竟然當眾抱了她??!!!!
慕清秋后知后覺的發現,她竟然默認了!
與往日一樣,將訂好份額的糕點一一轉交,又去鮮味齋送了食用香料。
昨日辛苦一天的成果揣在懷里,慕清秋摸著銀子琢磨著買下洞天福地咖啡田的可能性,不知道山地價錢如何,要是便宜,她干脆把竹山村附近的山地全買下算了。
買的多了,便能將咖啡田的存在輕輕抹過去,恩,這主意不錯。
最好來年春暖花開的時候再買,那時候到處生機勃勃,即使被人發現咖啡田,也不至于一下子發現咖啡田四季青翠的獨特。
有了主意,這件事暫放一邊。
離開古陽鎮前,她照例去了集市口,饅頭鋪子和餛飩鋪子里的人見著慕清秋,笑的眼睛都快瞇成縫兒了。
慕清秋笑著點點頭,照例點了饅頭和餛飩,乞丐們不似以前那般拘謹,不用說就能排著對隊一個一個的來領食物。還會跟慕清秋和慕清暘打招呼,不過嘴里喊的是菩薩,慕清秋對此很無奈,不過只是稱呼她也沒太較真。
那個三四歲的小乞丐也來了,和他的小哥哥一起,那位小哥哥看著精神頭不大好,看著面色有點發黃?慕清秋皺著眉頭想原因,眸光落向另一個乞丐時,面色一怔,隨即嘆了口氣,她知道什么原因了。
何止小乞丐的小哥哥?排隊領食物的那個不是面色發黃骨瘦如柴?
唉!其實這些人有手有腳,要是能找個活兒做,也不會落得如此地步。
還是時代太落后了,沒有那么多的就業機會,慕清秋自嘲的搖搖頭,她一個六歲的小丫頭,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只能盡點力,給這些乞丐一口吃的,挨過這個冬天,等開春了,就算去山里挖野菜吃樹皮,也能活下去。
原本和弟弟兩人的時候,不覺得家里空曠,可今兒從古陽鎮回家,慕清秋總覺得缺點什么,坐立不安穩。
慕清暘也是,半個時辰的工夫小家伙已經問了五遍了。
“姐姐,暘兒什么時候能長大?”
“姐姐,暘兒明天能長大么?”
“姐姐,是不是多吃肉肉就能長很多肉肉?”肉多多的就長大了?!
慕清秋答的嘴巴發苦,她沒想到斬的短暫停留給他們姐弟留下這么深刻的印象。
待不住,干脆去隔壁找羅氏。
其實這趟過去也不是純串門,是有些事要問。
那日慕家人來鬧,圍觀村民說過一句話,確切的說,是提到過一個人。
慕清夏!
——慕成義與蘇秀云的大女兒,她和慕清暘的親姐姐。
慕清秋覺得很奇怪,身體原先的記憶雖然沒恢復百分百,但七八成還是有的,可她腦袋里竟然沒有姐姐‘慕清夏’的信息。
記不起來,難道是潛意識里不想記起?
不可能啊!
在慕家那幾年的生活簡直比草菅還不如,同樣失去雙親的三姐弟,該是最親厚的才對,怎么會不想記住?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原來是覺著,跑去問別人有關自己親姐姐的事,說出去惹人懷疑。是想自己回憶回憶,就像之前一樣,剛來時她腦袋里也沒有慕家人的信息,是去了慕家之后見了眾人,才想起來的。
可是好幾天了,想破頭皮,也只有從村人嘴里聽到的‘慕清夏’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