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起波斯灣

36章 為了一棵樹

“志冬,你去做這件事的時候要小心!”

師詩在馬廄里找到自己的兄弟,不管她的心對別人怎么樣,師志冬始終算是她唯一的兄弟,也是現在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

“知道了大姐,我想對你說……”

說到一半,師志冬卻停下了來,似乎在心中回味了一下。

“算了,不說那些!大姐你放心吧,我會把活干好的!”

師詩輕輕點了下頭,看著和的兄弟已經長成了的,成熟而又彪悍的面容。

“那是件小事,就算讓呂明跑了,我們也還有別的辦法。只是你,要讓趙旭知道你能干,是個將來他離不開的人就好。你知道,將來他要真的能成一個蒙古高官,對你來說將會有著莫大的幫助!”

對些師志冬并沒有多少放在心上,如同所有的青年一樣,他們會認為世界掌握在自己手中。別的人原本就不重要,只要能夠完成好的任務,那么自己將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看著師詩,聽著大姐對趙旭的那種信任,師志冬感覺心中稍有不快。結果,剛剛到了嘴邊沒說的話,這時卻沖口而出。

“大姐,我看這個趙大公子不是個什么倚靠的人,他有些太過貪花好色,所以我想……”

師詩聽到弟弟的話,卻高興起來。雖然他們姐弟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面,可是兄弟依然是自己的親兄弟,有了這樣的親兄弟,自己何愁事不可為呢!

“我知道的,他房里那點事瞞不過我的。你且去做你的事情,這里的事情就交給我料理吧!”

師志冬明白,姐姐已經知道了那個趙旭寵幸的丫頭那件事。相信大姐自然會解決這件事,也就不必再擔心了。

緊了緊馬肚帶,正打算翻身上馬,師詩悄悄問他。

“你手下的騎兵里似乎有幾個是蒙古人?”

師志冬向手下看看,那幾個騎兵此刻正在整理他們的行裝,師志冬悄悄向師詩說明。

“沒有什么,他們是蒙哥大將軍派來保護我的。”

師詩漂亮的眼睛打量了一下自己懷疑的那幾個人,將信將疑的應了句。

“你自己明白最好,萬事小心!”

倘若仔細看看這幾個人的話,其中的三個蒙古人最引人注目。他們就是蒙哥派到師志冬身邊的近衛,說是近衛其實也包含著監視的味道,大家全都心知肚明,只是不說出口而已。

師詩看著幾匹馬撒著歡跑了出去,目光送著兄弟的身影直到看不見時為止。

雖然大家可能會認為師詩心腸歹毒。實際上在這亂世里,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情,誰人可以一直留存著心中的志向呢?誰人又敢干像釋加牟尼那樣,舍肉飼鷹呢?真想反問一下釋加牟尼他老人家,在那個黑暗世界里,他喂得起嗎?

師詩對趙家的恨,起源于對趙緯南的愛。昔年的趙緯最初的時候,也常常與師詩在一起說笑。雖然未及于亂,兩人也從來沒有說破過這件事。但師詩以一個少女的情懷可以感覺得到,趙緯南喜歡她。那時的師詩認為,只要趙緯南要了她,其他的事情也可以不去論及。

可后面的事情發生的就令她瞠目結舌了,她眼睜睜的看著趙緯南娶了寧謦兒,還有那上游歷當中的波斯女人。心中的妒火幾乎要燒得她發狂,記得在自己一氣之下嫁與趙無極時,趙緯南看著自己的目光里常常帶著一些特殊的神色。

記得起初趙無極還留戀她的美貌時,她可以常常對著趙緯南的那種眼神,施以報復的微笑。后來趙緯南為了開辟幾個莊子,常年不在家。當他回來的時候,卻只帶著那個懷孕了的波斯女人。

這時趙無極重歸他自己的夫人身邊,師詩重新又變得孤單時,她發現趙緯南看著自己的目光里,多了些憐憫。恰恰就是這些憐憫,使她原本收斂了心重新燃燒起來。那時一個人獨處的夜里,抱著枕頭暗自啜泣的她,就在心中暗暗發誓,要與趙伏波為敵,為的是要他償他父親欠她師詩的債。

正所謂計策人人會使,正當師志冬帶著他手下的幾個騎兵也出了門,去追趕離開了羽林莊的呂明時,那個打算掙扎著魚死網破的小丫頭,悄悄來的趙旭。

“大公子……!”

當她見到趙旭的時候,還沒有說更多的話,眼睛里的淚水先流淌下來。年輕而又動人的雙眸里流淌下的淚水,立即就使趙旭的變得心痛起來。他上前一步,把丫頭攬在自己懷里,可嘴里卻在埋怨她不該來見自己。

“你……你跑來做什么哪,你不知道詩……姨娘她來了這兒。讓她知道我們的事情……”

在他懷中的丫頭心中一陣氣苦,抬起頭淚水盈盈的雙眸中滿是憂傷。不過她還是假做不知趙旭與師詩的事情,而強做歡顏。

“怎么了嗎?她是你的長輩,即使不能讓老爺知道,她大概也不會說什么說吧!”

趙旭心里苦笑,他與師詩的事情,自然不會讓這稚氣未脫的丫頭知道。只好也強做歡顏,安慰著懷中美人。

“也就幾天工夫而已,過幾天我陪出趟門,之后姨娘她就會回去黃沙城了。這里又只剩下你我快活,將來你要是先有了孩子,到時我們奉子成婚,想來父親也就不會說什么了!”

趙旭對付這些小丫頭,他的手段那是豐富至極了。他知道,當這些小丫頭委身于己之后,她們唯一可以夢想的前途就是自己會娶她們,不然話還有誰會要她們呢!

哪之眼前這個在柳苑里,自認不輸于舒鈺兒的丫頭,偏偏也是個心高氣傲的。當年倘若不是三娘早就看上了趙伏波,早派舒鈺兒去與趙伏漢在一起的話。那么沖著今天趙伏波的勢力,她自然也是要爭上一爭的。

心中后悔,自己怎么沒有舒鈺兒的那個眼力勁,早看出趙伏波以前不過是在裝傻而已。倘若早知道的話,也不會在以前看不上他,對他絲毫也沒有好臉色。只顧與其他丫頭,拼命在看起來財雄勢大的大公子面前爭寵。

現在雖然爭到寵了,可是又出來個師詩。想到這里,她不由從趙旭懷中悄中抬起頭來。

“你會娶我么?就算我們成了親,那個師詩還夾在你我中間,如果是這樣的話……!”

這句話令趙旭有些心亂如麻起來,他當時與師詩在一起,是貪圖她的美色。可如今,不但為這件事要除去自己的舅舅,而且為了這件事,將來恐怕還得放棄自己的風流愛好。

這就叫為了一棵樹放棄整個森林,不管趙旭現在認為值不值,他都已經沒有退路了。倘若只是最初那么單純的事情,那么現在就牽涉上與趙伏波的斗智、斗勇。不但如此,甚至還要在將來與父親趙無極,見個高低。

“眼前這個丫頭雖然也有些野心,不過相對于師詩,她就好對付多了。可是,如果只靠我來對付父親和趙伏波的話……”

事情發展到今天,許多情況由不得他自己選擇。只是如此選擇之后,他的心里又不免有些不舒服、不自在。

“不要緊,等將來我的事情弄成了,或許有朝一日,你還能到柳苑里掌個家呢!”

懷中的丫頭聽到趙旭的允諾,心中不由歡喜起來,在趙旭胸口的衣服上,拭掉自己的淚水,展顏歡笑。

“那師詩怎么辦,到時候你會怎么安置她呢……!”

眼見眼前的丫頭要自己“安置”師詩,趙旭的心再度亂起來。現在就紅口白牙的說出來,恐怕搞不好會出事的。就在趙旭心亂如麻之時,突然有人接了一句話。

“掌家到也沒什么,至于如何安置我的話,咱們是不是先把這件事論個清楚,再談將來的事情!”

說話間,剛剛去送兄弟的師詩出現在相擁的兩人面前。趙旭盡快把懷中的小丫頭推開,當著師詩的面立即就否認他剛剛說的話。

“詩,你知道,這不過是……”

師詩冷冷的看著趙旭,也冷冷的看著那個小丫頭。她目光中的復雜神色,使那個小丫頭心中害怕,眼睛求救似的向趙旭望去。卻見他只是一個勁的向師詩討好,早把自己扔到到了一邊,心中悲嘆了一句。

“罷了、罷了,這原來真的是個沒用的。只怪自己瞎了眼,把身子給了他!”

小丫頭自咐今夜恐怕必死無疑,也就不再害怕下去,最少跟在三娘身邊那么久,也不是泛泛之輩。她昂了昂頭,向師詩冷笑。

“當我不知道你們的事情,現在這個沒有的東西,左右也不會為我說話。罷了、罷了,今天夜里這條命就交到你們這奸夫淫婦手中,你們盡管動手吧!”

冷笑的當然,嘴角隱隱掛上一絡嘲諷。這看在師詩的眼中,不免有些好笑。

“妹妹,你真是看錯了姐姐我呢。當年我可也是三娘手下調教出來的姑娘,難道我不懂得一點人情么?而且……”

說到這里,師詩臉上的冰冷散去,向著趙旭展現出一抹溫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