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起波斯灣

1章 善舞的長袖

“咳咳……咳咳咳……”

連串的咳嗽聲響過之后一切都變得安靜下來,接著木門發出了吱呀一聲,一個纖巧的身影出現在夜半的庭院里。

這里是蘇丹薩利赫.奈季姆丁的宮殿。就如同巴格達的宮殿一樣,這里有著彩色玻璃的窗戶,有著繪有神話故事的地磚,以及……明亮的燈火。磁磚與明亮的燈火,不過是使趙伏波狠狠的在薩利赫.奈季姆丁席勒這個重病的,蘇丹的荷包里狠狠賺的一小筆錢。

走在這塊地磚的腳上,穿的是水晶玻璃制作的高跟涼鞋。涂得鮮紅的腳指甲,小巧玲瓏的腳。只可以這樣美妙的小東西,在一頓之后,連同玻璃鞋一起,都隱藏到了寬寬的阿巴婭長袍的下面。

雖然這樣漂亮的,在瓷磚上發出清脆聲響的玻璃鞋,穿上的話絕對不會舒服。但往往美是女人的最大追求,甚至美往往也是某些男人的追求。因此也就成了為了得到,這個男人的恩寵,而不得不委曲自己小腳的女人的喜歡。

在這兒,很顯然趙伏波就有些俗了,他追求的是錢可不是什么美。不過有人希望他能夠去追求美,因為那不但他會得到利益,而自己同樣會得到利益。

拜伯爾斯.奔杜格達里站在宮殿之中的一個角落里。阿拉伯人創造美的能力,并不像某些人認為的那么不堪。

高大的建筑里,有著噴泉與花園。頂棚上的大洞,使陽光可以透射出入,使花園中的花草長得茂盛而又嬌艷。

可惜,今天的夜里沒有什么月亮,不然的話在這樣的環境里倒是一個進行,那種隱密而又絕妙幽會的地方。四根細細的繩子,此刻把一盞汽燈吊在這個室內花園的中間,它放射出的光芒,使小噴泉里的水,彎得如同珍珠一般明亮,使周圍花草的掩映變得如此的神秘。安靜的大廳里,只有噴泉水滴落下的聲音,與周圍那些只有闡述分隔的,半圓形的長窗送來的,帶著尼羅河水汽的晚風。

從某種角度上講,阿拉伯人的生活是美妙的。來自東方與西方的所有奢品都在這兒匯集成了生活中的點綴。而恰是這種美妙的生活,為他們惹來了即將從塞浦路斯啟航的,十字軍大軍的進攻。

拜伯爾斯.奔杜格達里靜靜的呆在花叢里,就像是那些與宮里的女人偷情的大臣們一樣。等著那些漂亮的宮女,給他們送來一些信件又或者一句溫暖而又體貼的,充滿了相思意思的話語。

玻璃鞋在光滑的瓷磚地上,留下一連串的聲音。這些瓷磚,是趙伏波的手下,按照薩利赫.奈季姆丁蘇丹要求的圖樣,連夜加工,又連夜送到這兒的。

在亞丁行省,生活用品的生產已經漸漸轉移過去。雖然用了不少的,已經宣誓永久性脫離宗教,并發誓忠誠于趙伏波的工人,但生產的壓力一點也沒有減少。

阿拉伯人,就像是想要掏錢把所有的沙子都買回家一樣,對于那些水晶玻璃與一般玻璃的制成品,有著瘋狂的喜好。大概也是因為水晶玻璃的制成品的數量實在是太少,總也滿足不了需要,所以那些東西的的貴重程度,真使人想不明白,難道沙子加鉛就那么值錢嗎?

隨著水晶玻璃鞋在瓷磚年的聲音,女主角終于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19歲的珍珠小枝,不愧為薩利赫.奈季姆丁最喜歡的小妾。腳上的水晶玻璃鞋與身上全套的水晶飾物,就說明那個老的已經好久沒有性.欲的薩利赫.奈季姆丁蘇丹,對她所有的那種虧欠的感覺。

這些水晶飾物,在汽燈的照耀下閃爍著光芒,把珍珠小枝打扮的就像是墜落凡間的星辰那樣璀璨。當然,從馬穆魯克出身的拜伯爾斯.奔杜格達里對她沒有什么欲望,但這是一個可以為他帶來協助與幫助的女人。

“喂,你怎么又來了?”

珍珠小枝對拜伯爾斯.奔杜格達里說話的時候,帶著一些一些責怪。她已經按照拜伯爾斯.奔杜格達里的安排,向薩利赫.奈季姆丁蘇丹撒過了嬌,這宮殿里的變化,就是來自于撒嬌。

而這些撒嬌,也就促成了拜伯爾斯.奔杜格達里與趙伏波合資的,開羅城中的店鋪,幾乎一瞬間就紅火了起來。第一批瓷磚給了宮廷,隨后大臣們的錢,就像是流水一樣進了趙伏波與拜伯爾斯.奔杜格達里的腰包。

“我不明白,為何那個趙伏波直到目前還沒有受到接見呢。您知道十字軍要不了多久就要上岸了,到時如果僅僅只靠達米埃塔城的駐軍,我們恐怕很難守得住那兒。”

說到這件事,珍珠小枝心頭不能不顫抖一下。因為那個阿扎姆.突蘭沙,此刻不但受到了伊茲丁.艾伊貝克支持,顯然自覺病體沉重的薩利赫.奈季姆丁蘇丹,也在期待著他的歸來。

“知道嗎,那個阿扎姆.突蘭沙不能回來,不然……”

拜伯爾斯.奔杜格達里明白,珍珠小枝并不想那個王子回來。對她來說,這絕對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或者可以走!”

拜伯爾斯.奔杜格達里說這話的時候,盯著珍珠小枝謝杰萊.杜爾的眼睛。雖然她臉上蒙著黑色的紗,但善于觀察的拜伯爾斯.奔杜格達里,希望能從她的眼睛里看到她的想法。

“走?能走到哪兒去?我這樣的女人……”

是的,作為薩利赫.奈季姆丁蘇丹的女人,她有走到哪兒去。此刻的珍珠小枝,不過是面臨可能出現的問題,進行的困獸猶斗。

她忽閃著明亮而又圓潤的眼睛,嗔責的看著眼前的拜伯爾斯.奔杜格達里。心中大概已經在想,自己是不是該和他結成同盟。倘若他要是失敗了的話,那么……

眼下打擾還需要他,但在與十字軍的大戰結束之后,一切又會有什么樣的變化呢?尤其現在牽涉上那個亞丁的新的東方總督,這使原本在王朝更替時,就反復無常的復雜事物變得更加復雜起來。

“不說那些,蘇丹不見他完全是因為,他還沒有得到巴格達哈里發的承認。您知道……”

拜伯爾斯.奔杜格達里當然知道,那個東方的年輕總督,根本就不是什么阿拉伯人。雖然在以前,自己多半會殺了他,可現在證明無論自己還是自己的手下,都不是對手時,合作對于拜伯爾斯.奔杜格達里這所求的人而言,就是一個幾乎是一個唯一的取舍之途了。

“他不過是要那個小漁港而已,亞歷山大對于我們根本就無所謂。”

拜伯爾斯.奔杜格達里有些發急,他與趙伏波合伙辦了商店。他從來沒有想到過,那個非阿拉伯人從哪里弄來那么多從沒見過的東西。而現在盡管已經是黑夜,那個商店門口依然燈火通明,拿著名貼的仆人們,則在徹底排隊。

而那個商店用大量大車運來的,在自己的騎兵保護下的商品。數量相對于開羅似乎總不足夠。幾乎每天早晨開門的時候,庫房里都會堆滿貨物,當夜晚來臨時就會變得空空蕩蕩。

“唉,我們的運輸還是太慢……”

在為趙伏波要求亞歷山大城的完全統治權時,拜伯爾斯.奔杜格達里想著那些生意,此刻他最想知道的是,如果自己在宮廷中替他辦成了亞歷山大城的事情,他答應的快速運輸方法會不會實現呢?

“好吧,我盡量去辦就是!”

珍珠小枝斟酌了一下,固然巴格達哈里發的反應重要,但沒有外援的問題更加重要。要知道,十字軍的大軍登陸在即,倘若沒有強大的外援,恐怕這場戰爭就會使整個薩利赫.奈季姆丁王朝覆滅。

當拜伯爾斯.奔杜格達里離開時,看著他黑色的,帶有護甲背心的黑色岡都拉的身影,珍珠小枝謝杰萊.杜爾穿著水晶玻璃鞋的腳步快速移動起來。

因為她還有另外一個“場”要趕,就像是那些當紅的明星趕場一樣。作為薩利赫.奈季姆丁王朝蘇丹的寵妾,在這場外敵入侵,蘇丹病重隨時可能改朝換代的時候,她就像暴風里的一只蝴蝶那樣。

雖然美麗依舊,但隨時都會被這場風暴,把她和她的美麗撕成粉碎。在另外一層的,天頂里吊著汽燈,沒有花園也沒有噴泉的大廳旁邊,某個房間之中,一個有著花白的回教式大胡子的干瘦老頭,正背著手轉來轉去的等著她。

作為薩利赫.奈季姆丁王朝的領軍大臣伊茲丁.艾伊貝克,他控制著蘇丹的衛隊,也控制著整個薩利赫.奈季姆丁王朝的軍隊。對于他的這位置,那個從敘利亞領軍來援的拜伯爾斯.奔杜格達里很感興趣,而且這家伙與珍珠小枝謝杰萊.杜爾據說有著秘密的聯系。

這才是伊茲丁.艾伊貝克擔心的問題,他指望著能夠在這場戰爭里,把自己領軍大臣的地位再提一級,或者該換成蘇丹也說不定。

但這要那個長袖善舞的蘇丹的小妾——珍珠小枝謝杰萊.杜爾的支持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