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卿歸

第二十七章 比斗

陳靈燕松開按住的琴弦,抬手解了蒙眼布巾。

“雪姐姐,還有云晟哥哥,快快,你們表演什么?”

姜書雪笑了一笑,起身走到她的位置,借用了那把琴。

琴聲一起,即使不通音律的姜傾傾,也立馬與方才傳花的琴音分出了高下來。

并不是陳靈燕彈得有多差,而是姜書雪太出眾。

京城第一才女,可不是浪得虛名。

何云晟舞了一套劍法。

一個高山流水,一個寒江孤影。

兩人竟也配合得天衣無縫。

大胤的才子佳人們還是不少呀。

絹花沒有落在姜傾傾手上,她倒是能看得津津有味,隨手拿了最后一塊桃花糕,讓綠蘿再去取。

“小姐,”綠蘿附到她耳邊悄聲道,“您不能再吃了,當心積食。”

這么一會子功夫已經吃了兩碟子。

姜傾傾看著手上剩下的半塊,嘆了一聲,有些可惜。

“小姐您喜歡吃的話奴婢回去學著做,保管天天能吃上。”綠蘿勸道。

天天吃可就沒這么好吃了,姜傾傾一口咬掉了最后半塊,拿手帕擦掉手上的碎屑。

這桃花糕做得討巧,并沒有桃花的香氣,卻清甜而不膩。

“回頭記得跟郡主要方子。”

那邊,聲停劍止。

“小靈燕,這琴可比你的好聽多了,”姜傾傾笑起來,“你要努力呀。”

陳靈燕腮幫子一鼓,瞪她。

這人不說話有人當她是啞巴么?

姜書雪也瞪她。

有這么說話的么,這是在夸她還是在損人家小姑娘?

姜傾傾毫無所覺。

陳靈燕哼了聲,一揚下巴扭頭繼續蒙了眼睛回到琴邊。

一抬手,又是方才那首曲子。

陳靈燕不久前才堪堪學會了這一首,也是唯一的一首。

后面響起吭哧吭哧的笑聲。

陳靈燕咬牙,硬是把輕靈歡快的曲子彈出了兵荒馬亂的氣勢,

“哎呀呀,脾氣還挺大。”

姜傾傾笑魘魘的,樂不可抑。

“你安分些。”姜書雪看不下去,敲了一下她手背。

姜傾傾輕咳了一聲,立馬正襟危坐了,露出一個乖巧的笑。

另一邊的祁衍斜眼睨她,這姑娘不說話不作妖的時候尚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模樣。

奈何底子就是個黑透的。

別問他怎么看出來的,以他這么多年萬花叢中過的經驗,這就是個為非作歹的黑心蓮。

這一次的琴聲停得比上次早了一半時間,姜傾傾眼疾手快的將絹花丟了出去,落在祁衍手里。

不由懷疑陳靈燕這小丫頭是不是蓄意的。

姜傾傾心有余悸的摸了摸鼻子,琴在人家手上,她還是老實些罷。

怎么說也叫她一聲姑姑,怎么半點敬長的意思都沒有呢。

陳靈燕拉下布巾回頭,眼睛四下掃了一圈,不由懊惱。

怎么就差了一點點。

祁衍和另一位少年起身入場。

在場的姑娘們激動得小臉通紅,攥緊了手里的繡帕,若不是得端著些儀態,還真想喊上兩嗓子。

今日這朝可沒有白來。

那邊兩人束了袖口,少年一招黑虎掏心直接襲向祁衍的胸口。

“呸,他偷襲,不要臉!”

姑娘們頓時怒了。

祁衍胳膊一展,合攏的折扇豎起,將將架住了那只手。

兩人喂招比一人舞劍要有意思多了,姜傾傾磕著瓜子目不轉睛。

她將軍爹說這小子弱不禁風還真是有點冤枉他了。

少年一招偷襲不成,頃刻換了招數。

身體下壓,左手成爪,一招猴子偷桃。

祁衍也怒了:“臭小子,你這什么無賴打法。”

姜傾傾嘎嘣一下,瓜子仁兒碎了。

少年,你知道你的未來媳婦兒有可能就坐在這里不?

這么猥瑣的招數使出來,姑娘們哪里好意思看喲?

“衍哥哥揍他!”何素薇蹭的一下站起來,揮舞著拳頭義憤填膺。

“衍哥哥揍他!”

有了人領頭,姑娘們的聲音頓時此起彼伏,最后只匯聚成兩個字。

“揍他!”

那激動勁兒就差自己擼袖子上場了。

姜傾傾咋舌,大胤的民風是真真的彪悍。

少年混不在意的接收了美人們的唾棄,咧嘴一笑,握爪成拳往那雙瀲滟的桃花眼上招呼。

姑娘們又怒了,打人不打臉,她們以后就指望靠這張臉度日了,打壞了可怎么辦?

姜傾傾已經不忍心看了。

少年.....前途無亮啊。

得罪了這幫姑娘,你以后還怎么娶媳婦兒?

這少年的父親是姜承風的副將,自小混跡在兵營,自然是怎么好用怎么打,才不管猥不猥瑣。

祁衍雖然身手不弱,但到底根正苗紅,碰上這種不走尋常路的也是有點憋屈。

這誰家的熊孩子?

少年仗著身形靈活,兩人竟一時打了個不分上下。

最后還是祁衍黑著臉瞅了空檔使個擒拿才結束這場比斗。

無它,少年站直了才到祁衍肩頭,手短是硬傷。

“衍哥哥喝茶。”何素薇擠開另一個姑娘,捧了茶迎上來,又遞了手絹給他擦汗。

祁衍接過茶水一口悶了,那邊速度慢了一步的姑娘對著何素薇橫眉瞪眼,暗自憋氣。

被姑娘們忽視了的少年扭頭對姜傾傾咧嘴笑了一下。

姜傾傾莫名看出些邀功的意味來。

林浩雖然沒見過這位四姑娘,但他敬慕大將軍,祁衍與四姑娘訂了親,還這么個招蜂引蝶的德性,怎么也得揍一頓才是。

姜傾傾不認識少年,但不妨礙她回了一個明艷艷的笑容。

該,揍的好!

琴聲在場中響起,絹花重新開始轉起來。

姜傾傾接連看了十幾場,終于有些困倦。

女子的才藝大多是琴棋書畫,男子的花樣則多一些,能打的便擼袖子,不能打的就應景作個詩詞歌賦,還有人講上幾件趣事,逗得姑娘們開懷大笑,便也算他過了。

其中有一場投壺的比試讓她提了些興趣。

兩人站在十步開外,入壺多者得勝,輸的按落箭數罰酒。

一輪之后,兩手執箭投壺,依然是按落箭數喝酒。

每輪十只箭。

這法子是郡主提出來的,大概也是前頭的才藝看膩了,換個新鮮的玩意。

姜傾傾看著空蕩蕩的壺里,笑彎了眼睛。

這準頭也是頗絕。

另一個子弟以入壺六只箭獲勝。

空壺的這位仁兄簡直生無可戀,在眾人起哄下連喝了二十杯酒,頭重腳輕的被小廝扶下去了。

后面不想表演才藝的,便都以投壺作比試,也可單人投壺,單人不論輸贏,只以落箭數罰酒。

絹花落在何素薇手里的時候,她看都沒看一眼箭壺,果斷選了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