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卿歸

第九十五章 終索贖金

姜傾傾回到蘇府,在姜澤的眼皮子底下進了自己的院子。

院里伺候的丫鬟瞧見屋子里熄了燈火,便也各自歇息去了。

一個時辰后,一個人影熟門熟路的翻上了墻頭。

“小姐,真的不用奴婢跟著嗎?”綠蘿不放心。

雖說自家小姐經常神出鬼沒,但這回可是在別人的地界上,萬一出了什么事情,將軍府鞭長莫及。

“你守好屋子,別讓蘇府發現沒了人鬧出動靜來。”

特別是二哥。

隨著尾音落下,姜傾傾的身影消失在墻頭外。

綠蘿在原地站了片刻,剁了剁腳只得回屋子。

不成,改明兒她要找機會學幾招拳腳功夫,不指望能保護小姐,起碼爬墻的時候不落后腿。

蘇府的圍墻外,姜傾傾順著小道往西邊走。

今日弦月,朦朧的月色透過薄薄的云層籠罩下來,街道上顯得影影綽綽。

零星的幾戶人家還亮著昏暗的燈火。

姜傾傾一身鴉青色的長斗篷,在夜色里倒也不打眼,伸手拉上后面的兜帽,罩住了大半張臉。

穿過大大小小的胡同,走了約莫小半個時辰,才停在一座院子的不遠處。

她隱在屋檐下的陰影里,沒有繼續上前。

曹武的住處是向何寬問來的,這附近至少有四五個京吾衛在盯著此處。

與他們交手定是不能,但如何才能避開?

未等姜傾傾想出法子,二瞳咬著她的衣擺往前扯。

姜傾傾眉頭微挑,跟著它轉去了另一個方向。

靜謐的巷子里,一人一貓的腳步極輕,夜風里偶爾夾雜著幾聲細細的蟲鳴。

這地方靠著山腳,離開巷子后沒走出多遠就有一小片密林。

二瞳停在一棵樹下,一身肥膘硬是坐出了雍容華貴的模樣。

抬起一只爪子細細的舔。

“這一路上踩了多少東西,你也不嫌臟。”姜傾傾冷不丁的出聲道。

二瞳伸出的舌頭一僵,冷艷邀功的姿態端不住,狠狠的在斗篷上撓了幾下,順著衣擺爬到了她肩上去。

姜傾傾笑了笑,蹲下身子在它方才坐的地方摸了摸,鋪了一層厚厚的枯葉底下摸到一塊木板。

用力掀開木板后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姜傾傾轉頭看向不遠處曹武的那座院子。

這密道與那邊恐怕是相通的,難怪二瞳能跟著他找到義莊,京吾衛卻沒發現。

非人有非人的好處,曹武就算瞧見了它也不會防備。

底下的深度只比人稍高些,姜傾傾準備下去時,動作又突然頓住。

側耳聽了聽,里面有隱約的腳步聲傳來,一輕一重。

她將木板蓋回去恢復成原來的樣子,閃身避到了暗處。

片刻后,板子被人掀開。

那人探出腦袋小心的四處望了望,沒有發現異樣后才從洞口里出來,面容落在了月光底下。

果然是曹武。

曹武沒有管那木板,拖著腿一瘸一拐的離開。

姜傾傾等了一會兒后跟上去,遠遠的綴在他后頭。

既然見到了人,便也不著急了。

幾乎就在姜傾傾離開蘇府的同一時間,月光籠罩著蘇府的另一角院子,厲柔不安的在屋子里走來走去。

小娃娃不知愁,看著晃動的影子咯咯的笑著。

二更的更鼓在半個時辰前已經響過了。

厲柔腳步一頓,忽然站定,將桌上的紙箋收進荷包里,抱起娃娃去找蘇蓮珊。

“這么晚找我家小姐有何事?”玉翠拉開門看見外面的人,壓低了聲音皺眉問道。

“能否讓我見一見蘇姑娘?”

“我家小姐已經睡下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說吧。”

玉翠說著便要關門。

厲柔急了,忍不住提高了聲音:“蘇姑娘。”

“你這人好生無理!”玉翠著惱。

懷里的小娃娃被兩人的動靜驚嚇到,嘴巴一動,突然哭鬧起來。

“誰在外頭?”

蘇蓮珊的聲音迷迷糊糊的從屋內傳出來。

“蘇姑娘,是我,厲柔。”

“進來吧。”

厲柔看著玉翠,玉翠不情不愿的松開門讓她進了屋。

蘇蓮珊已經披了衣服起來。

“這么晚了是有何事?”她問道,目光落在哭個不停的小娃娃身上,“可是她有什么不妥?玉翠快讓人去請個大夫來。”

“不是,她沒什么事。”厲柔忙攔住她。

望著一旁的玉翠,欲言又止。

“沒事便好,我有些餓了,玉翠你去廚房煮一碗面來。”蘇蓮珊吩咐道。

“小姐。”玉翠不情愿。

當她沒看見歷氏的眼神?有什么事情不能當著面說,還非要小姐把她支開。

小姐這些日子連安穩覺都沒睡上一個,即便點了安神香也睡不安穩,時不時的被驚醒,臉色比病弱的姜姑娘差不了多少了。

這好不容易才睡下。

“快去吧,你拖上一刻我便要多等一刻才吃得,你忍心?。”

玉翠咬牙,恨恨的瞪了一眼厲柔,轉身去了。

聽著房門合上的聲音,蘇蓮珊才看向厲柔:“什么事情,你說吧。”

“昨天在茶樓時,有人趁亂塞給我一樣東西,”厲柔從荷包里取出紙箋遞給她,“你看。”

蘇蓮珊聞言,就著燭光看向紙箋上的白底黑字,待看清楚內容后,眼睛驀然睜大了,唰的站起來抽走了紙箋。

“這可是真的?”

信上說,今夜子時,在南郊鶴歸亭,拿三百兩贖金去換王修遠。

還說要見到他女兒,旁的人若多了一個,就等著向閻王討人。

只要厲柔出了蘇府一步,就會有人盯著她的。

“我把所有首飾讓人拿去典當了也只湊足一百兩銀子,還差二百兩,實在沒有法子。”厲柔道。

她盯了這紙箋一日,也不敢讓旁人知曉,怕那人真的殺了六郎。

但贖金差了二百兩銀子,想來想去,也只能同蘇蓮珊說。

同為女子,她看得出來蘇蓮珊對六郎的情意,不會不顧六郎安危。

知縣家雖是六郎的親人,但同時也是官差,那人沒把索要贖金的信送到知縣那里,而是給了她,便是因為他們害怕。

若是驚動了官差,她也怕,怕他們狗急跳墻。

能用三百兩換回六郎,已是莫大的驚喜。

一分差池她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