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齊眉

第23章 引火上身&其利斷金

六尚女官眼觀鼻鼻觀心,一個個默不作聲,時不時看一眼尚服陳珍,后者吧盯得渾身不自在,可又無可奈何,誰讓她多嘴,現在小王妃鬧脾氣了,不肯配合了……

所以說,六尚最煩的就是摻合上這種年紀不大卻身份顯赫的女眷的事情,一旦耍小性子,她們真的得伏低做小哄,哪怕她們在理,除非有十足十的把握確認對方罪不可赦,不然,下場最慘的一定是她們自己。

煩人的李湘絲毫不覺得,木著臉,轉悠著手上的香囊,半癱在椅子上,壓根沒個正形,渾身上下都寫著“本宮不開心,都是因為你們這群不知好歹的人!”

安沅沒眼看,自顧自去了后面安排別的事情,等著富察夫人到。倒是皇后突然來了精神,時不時看一眼李湘。

是以,富察夫人進門就聽見小王妃說:“母后這么看兒臣做什么?我沒有殺她!更沒有讓人殺她!”

富察夫人一個踉蹌,感覺不太好,上前了幾步,更不好了,小王妃正氣鼓鼓的抱著胳膊,偏著頭,今早頭發上就別著的不知道哪兒來的嫩黃色的迎春花枝都在抖,氣得不輕,看見她,立馬道:“富察夫人來了,問她吧,反正跟我沒關系!”

富察夫人對上皇后的眼睛,轉頭去看尚宮大人安沅,“安大人,不知王妃所言何事?”

安沅這會兒忙得口干舌燥,話是一句都不想說了,可是她不能,只問一件事:“夫人,時間不等人,只問夫人一樣此人夫人可有印象?”

富察夫人看了眼畫像,很快就明白了,“有。”

“此人在何處?”

“不知。”富察夫人斟酌著開口,“皇后娘娘,安大人,有所不知,今晨有人說王妃扣了小女,而后一番簡單對質發現只是個誤會,王妃覺得很巧,之后,便讓人把那個小丫鬟帶去與臣婦認一認,也好徹底弄清楚到底上怎么回事,而這畫像上的婦人便是當時誤認了小丫鬟向王妃娘娘求情的人,也一并帶去了。”

“臣婦也覺得那小丫鬟面善,像極了小女,多留了她一會兒,而后才被王妃的大丫鬟帶回去,至于那婦人,看她可憐又護主,預備著帶回去伺候小女,誰知道,轉眼就不見人影了。”富察夫人語罷,看向安大人,“不知此人現在何處?可是她犯了什么事兒?”

“她死了,六尚懷疑是本宮動的手。”李湘嗤笑一聲,臉色不太好看。

富察夫人愕然失語,緩緩又道:“怎會如此?安大人,王妃不足二八之齡,嬌養大的,又是新婚不久……怎么會如此……可是有誤會?”

一女官進來,跟安沅耳語幾句,后者頓時放松了不少。

“二位莫急,涉及命婦和女眷,六尚既然接了旨意就不會冤枉人。”安沅接了小宮女的茶,一飲而盡,“不如二位先替皇后娘娘和六尚眾人解個惑?”

“請。”富察夫人俯身傾耳。

“敢問富察夫人及六姑娘所用何種香料?”

“沉水香。家中幼女一律用應季花卉制香,今春花開遲,此時仍以梅花制香熏衣。”富察夫人一一應答。

大晏重文,文人騷客慣用劍,善棋好茶,喜熏香配香囊,上至慕容皇族下至平頭百姓,無論男女,皆是如此。

“王妃娘娘?”

“不熏香。”李湘看了眼安沅,淡淡道,“這香囊是今晨送來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玩意兒,本宮的羨仙院不熏香,從新婚第四天就沒有在用了。殿下最近用的是檀香。”

“二十四司贈的和合鵝梨香,娘娘還有多少?”

“本宮怎么知道?平時都是丫鬟在農,人都在尚宮大人手上了,問本宮有什么用?”李湘語氣不善,瞪了眼尚服。

尚服:……

尚宮安沅仿佛沒聽見后半句,神態自若,轉頭就又去問富察夫人:“夫人剛才說,與那婦人一面之緣,便決定帶她回府?”

富察夫人怪異的看了眼安沅:“一面之緣?臣婦說過這句話?”

轉頭去看李湘,“王妃娘娘,臣婦說過這句話?”

“沒聽見,不知道,別問我。”李湘又在轉悠香囊,藏青色的穗子在空里翻出花來,又蕩到她手上,可惜準頭不行,擦著手腕過去,砸到椅子扶手上,又被抓住。

富察夫人想了想,道:“若是說過,那應該是說急了忘了。那個婦人,之前上府上的奶娘,后來她自己的孩子生了病,就回家去了。今日一見,看她雖然認錯了人,可護著小女的心是誠的,便想著不過是多張嘴吃飯,好歹曾經也是小六的乳母,能幫一把就幫一把。”

安沅:……

“王妃娘娘,二十四司的和合鵝梨香與外面的不同,送去王府的足足有一個月的量,敢問娘娘為何不用?”

李湘看了眼安沅,又看了看其他人,躊躇了一下,問:“各位大人都沒有婚配吧?”

富察夫人看向李湘,后者吞吞吐吐道:“殿下說,情之所至,非外物可左右。殿下還說,本宮年幼,子嗣上不用著急。”

皇后轉過頭,低低笑出了聲。

富察夫人低頭不語,六尚女官恨不得遁地。

她們差點兒忘了,宮里的和合鵝梨香,加了幾味東西,宮里的娘娘趨之若鶩,可惜這東西她們拿不到,只有皇室大婚的時候會以二十四司的名義送一些出去,某種意義上,算是一種危害極小的宮中秘藥。

就連安沅,都差點兒忘了這茬,一時間,眾人都或多或少有些羞赧(nan,三聲)。

現在是真的陷入了僵局,誠如李湘所言,她的丫鬟也在被審,偌大的皇家莊園,無論是早上她們說的“錯認”還是后來聽起來就有點兒怪的后續,都不難找人證,只要稍微上點兒心,都能一一驗證這些話的真假。

安沅也知道,她還沒失心瘋到覺得襄七王府的新王妃膽大到在御田殺人埋尸,只是這件事需要一個交代,攀扯不清楚的人就是那個最佳的替罪羊,不因為什么,只是這件事沒有看起來那么簡單,但是必須要先息事寧人再去查,一如往年。當然,安沅不覺得會有結果,一模一樣的手法,大理寺這么多年都沒查出來個什么的案件,早就不是六尚或者是別的什么人能插手的了。

可是,不是她要賴上小王妃,更不是她要嫁禍襄七王府,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