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要不你別去了罷，動了胎氣就不好了，讓我再跪會兒……”
李湘嘆了口氣，轉頭恰好看見一片倒塌的花圃，花圃中間還有個石頭，頓時心頭一緊。
她就說，摔進花圃里怎么會傷成這樣！
“明月，你們就是摔那兒了？”李湘指著花圃，問她。
蕭明月點了點頭，又說：“我沒推她！”
“我知道，姐姐當然知道你不會推她，姐姐就是想知道，你們當時到底發生了什么，是怎么摔的？”李湘環顧四周，此刻遠處還有巡邏是守衛，近處又有府醫他們，可方才呢？
既然是談事情，旁邊還有涼亭，但應該不是在涼亭里說的，否則這只有四面圍了薄紗的八角亭怎么會發現不了有人過了呢？那就是一邊走一邊說了，可這樣的話又怎么會被聽了正著，難道是高芫故意上來奚落人的？
蕭明月不愿意再說，李湘看了眼乳母，蕭媽媽連忙開口，可說的跟那個小扇的話沒什么差別，只是細致了一些，也驗證了李湘的想法——她們是邊走邊說的，而且是高芫先出口傷人的。
“你不起來，那我有什么辦法？動胎氣就動罷，為了他姨母，我有什么法子呢？”李湘似是而非嘆了口氣，引誘道。
誰知道這會兒蕭明月聰明了，梗著脖子不肯說話。
李湘一手拎著袖子替她擋太陽，一邊說：“那你好好看臉，我去找殿下說清楚，可能有什么誤會的，成不成？”
“嗯……”蕭明月不情不愿的胡亂應了一聲。
李湘看了蕭媽媽，轉而跟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了都立冬說：“看好她們倆，特別是月夫人，可不能傷了臉再留個疤，要用最好的藥。”
立冬應了，附身過來，“王爺在錦繡院，青蕪堂那位也在。”
李湘有些糟心，揚了下手，對上那邊還在正骨的華棠，微微一頷首，轉身離去。
立夏急忙跟上，春雨匆忙吩咐了幾句，也跟了過來。
“主子，咱們不能跟王爺硬著來，方才我問了幾句棠夫人的丫鬟，目前看起來的確是青蕪堂那位先惹事的，兩位夫人也沒有做錯什么。但是，但是青蕪堂那位是跟著王爺走的，誰也不知道她跟王爺說了什么，這先入為主的道理，咱媽可不能在這上面栽跟頭。”春雨憂心忡忡，他們家主子這產期將近，前些天又跟王爺鬧得那么不愉快，現在為了月夫人找上門……
只盼那日王爺所言非虛，是真的早就有意于主子，如若不然……這真的動了胎氣可不是開玩笑的！
“我沒打算去吵架，放心。”李湘摸了摸肚子，她當然知道她產期將近，小雪回來了，周拾也回府了，穩婆乳母時時刻刻都不能離開羨仙院半步，她自然知道。
李湘有些來路不明的感傷，低聲道：“正因為如此，才必須治住高芫。”
她可不希望她生死一線間時，高芫在想辦法讓她一尸兩命，亦不想她還沒入棺就有人想扶正，更不想她費盡心思保住的孩子在她撒手人寰之時被人爭奪著撫養……
她辛辛苦苦讓富察文茵和吳詩虞掌握大局可不是給別人機會的。她們倆個，誰都可以，她都能放心，但是，前提是高芫這個變數，必須消失！
李湘一行人到錦繡院附近的時候，就聽到了陣陣絲竹聲，隱隱約約還有人在低吟淺唱。
頓住腳步，抬頭看了眼匾額，李湘眉頭一皺，忽然又慢慢舒展開。
結果下一刻，李湘就被攔住了。
守衛是周千，四目相對，周千悻悻摸了摸鼻子，硬著頭皮道：“王妃娘娘，殿下說了，誰來都不見。”
“是么？那更要去問問殿下為何不肯見了。”李湘看向緊閉的院門，“世人皆道色老愛遲，卻不想，紅顏未老恩先斷。你且去回稟，殿下若是真不想見，以后本宮絕不會再踏足錦繡院一步，亦不會再出現在殿下面前惹殿下生厭。”
周千咽了咽唾沫，聽得頭皮發麻，王妃果然還是王妃，一次不見以后都別想見了！
忙不迭轉頭進去通傳，周千心里叫苦，往里去，只見一眾舞伎之中，青蕪堂那位翩翩起舞，靡靡之音不絕于耳……總而言之，多看一眼都覺得自己不是進了殿下的屋子而是去了花樓雅間。
而那屋子的主人正撐著腦袋，懶懶散散倚著軟榻，舉著一杯酒，饒有興致得看著一屋子人。
周千咬牙，穿過她們，過去俯身耳語幾句，一一轉述給殿下知道。
手上的酒杯一晃，酒灑了半杯，盡數灑在身上了，慕容瑾偏頭看了眼周千，后者連忙道：“這是王妃的原話，府醫也已經奉命去給兩位夫人看傷了。”
“停。”慕容瑾抬了下手，絲竹之聲應聲而斷，幽幽嘆了口氣，復而揚起一抹笑，對著不明所以的高芫說：“你先回去罷，王妃來了。”
面上沒什么情緒，看不出來不滿也沒有什么期待，倒是隱隱約約有幾分無奈，可是很快就消失了，高芫默默垂下眸子，起身上前行禮，乖乖巧巧的帶著人退了下去。
一群姑娘很快退下去，出去的時候迎面撞上進門的李湘。
看著這幫人，李湘撇開目光，直直往里走，可路只有一條，不過須臾，兩幫人就面對面了。
四目相對，高芫眼里的笑意刺人又惹人多想幾分，李湘淡淡看著她，沒有半分要讓的意思，而高芫身后帶著樂器的樂伎也沒有要避開的樣子。
“怎么，尚儀局的嬤嬤年紀上來了，還沒教會你規矩？”李湘瞥了眼，不咸不淡問道。
高芫盈盈一笑，連忙告罪，“是婢妾的錯，免了晨昏定省，竟是多日不見了，婢妾終于又見著娘娘了，一時欣喜萬分，卻是忘了，還望娘娘恕罪！”
“恕就免了，回去抄一百遍嬤嬤教的規矩，如果記不得，就去請嬤嬤來口述一遍。”李湘淡淡一笑，看向眾人，問道：“所以，還不讓開，是打算本宮給你們讓路？還是說，這規矩不光高氏還要再學，你們也得好好再學學？！”
話音未落，眾人紛紛弓腰退后，往兩邊讓出一條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