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山硬了。
指拳頭。
井山大了。
指腦袋。
井山高了。
指血壓。
兩個劫爭,如同單行道上,兩輛泥頭車左右撞來,看得他分外幻滅,指不定視野一黑后,自己就到異世界了。
這默契程度高的,讓他不禁懷疑自己被做局了。
本想著自己吃點虧,以一敵二給自己上上強度。
鬼才想到,這哪是吃虧啊,是吃屎啊!
井山耀狠狠抓了抓頭發,抓起棋子往棋盤上一拍。
應劫!
兩盤棋的劫,同時開應。
盡管計算轉換得失很消耗時間,但好在這兩盤棋他都有很多劫材,可以卡著讀秒的最后一聲落子,將計算時間拉扯到最大。
場外,大竹靠在沙發上,捂著臉,連連搖頭。
“唉,井山,唉,時煜。”他接連唉聲嘆氣道。
當初在新龍杯上見識過時煜的詭異開局后,大竹在震撼之余,也明確提出看衰,稱這套路流行一陣子后,馬上就會被破解,從此銷聲匿跡。
新龍杯上沒人治得了你,那世界頂尖高手總行了吧?
結果沒想到頂尖高手也扛不太住,兩盤棋都呈現搖搖欲墜之勢。
“看到了嗎?這就是時煜流的威力,哪怕是井山來了也頂不住。”聶嵐吹噓道。
一聽這話,大竹英豪下意識反駁,舉起手勢在空中就是一頓比劃,大開大合,連聶嵐都被這氣勢震住了。
結果比了半天,嘴里愣是沒蹦跶出一個字,唯獨表情豐富了半天。
本想用井山以一敵二這事找回場子,但想了想,說服力小有不足。
其一,雖然這是井山在實戰中首次遭遇此套路,但下這局之前,他也精心研究過一陣,不能算初見殺。
其二,這倆棋手不僅才剛定上段,其中一人甚至是女棋手,就算以一敵二又如何?你曰本第一人難道真就敵不過?
這要是輸了,你曰本棋壇的面子往哪擱?
“哈哈哈哈!”
在聶嵐的訕笑聲中,大竹迅速焉了下去,往沙發上一癱。
棋局進行這個份上,日方棋迷也察覺到不對勁了,個個如臨大敵。
“馬薩卡,井山真的要輸了?輸給兩個低段棋手?”
“奸計!這一定是他們的奸計!這倆棋手開賽前,絕對進行了大量二對一訓練,以此來達到同步率100,否則哪可能兩盤棋同時卡著讀秒開劫?”
“中國人,我有句伱們國家的古話送給你們,識時務者為俊杰,勸你們好自為之!”
賽場上,劫爭的溫度不斷升高。
仿佛盛夏時,柏油馬上翻滾著熱氣,棋盤上的線條都扭曲了。
棋子隱約散發著扭曲、異乎尋常的美。
趁著最后一秒,井山落子,提劫回打。
很快,時煜也跟著落子。
104手,斷!
眼見劫爭不夠刺激,干脆擴大一下劫爭,繼續攪亂局勢。
如果是正常對局,這么攪一下并沒有太大必要,沒準還會降一些勝率。
但這只是膚淺的紙面勝率。
針對人類,時煜有更適合人類寶寶們的折磨手段呸,行棋方針。
讀秒倒計時結束,井山只剩下最后一次讀秒。
這下,三方對等了,都只能抱著緊巴巴的60秒過日子。
井山越來越崩潰了。
兩盤棋都如同脫韁的野馬,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
此時兩盤棋的混亂程度,好比將阿尼瑪,阿瑪尼,尼阿瑪,皇阿瑪,沙琪瑪混合到一起,半天分不清誰是誰。
亂戰!
兩盤棋都TM是亂戰格局,讀秒次數還僅剩一次。
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沒搭對,要跟這兩混沌玩意同時對局?
圍棋難道不該是一件快樂的事嗎?為什么會變得這么痛苦?
“太慘了,這哪是夫妻檔啊,根本就是父母檔啊,對孩子混合雙打的那種!”
“耀啊,要不咱們投了吧,別受這氣。”
“好怕井山下著下著,一口血吐到棋盤上,這事在曰本歷史上又不是沒發生過.”
好不容易應完時煜這邊,鹿思竹那邊的新一手也隨之而至。
麻痹,這邊也開始擴大劫爭了
來自井山耀的情緒值55!
來自井山耀的情緒值65!
猶如進入獎勵關卡一般,面對兩人的混合雙打,每一擊下去,都會跳出驚心動魄的數字,局勢儼然已經進入了刷分階段。
嘆為觀止。
不愧是世界頂級高手,對勝負的欲望居然如此強烈。
這要換個意志力稍微薄弱點來的,指不定就馬上消劫,找個投場認輸了。
可哪怕井山如此崩潰,他也依舊撐著兩邊的劫爭,用僅有的一分鐘讀秒死死摳出一條生路。
可想而知,若是在正規的賽事上遇見井山,他將是個怎樣強勁的對手。
這愈發說明,當前是獎勵關卡。
這種本來該在中后半段出現的boss,卻突然跑到前半段給玩家刷一遍,還爆一大堆東西,這哪是獎勵關啊,根本就是慈善關啊!
牢牢抓緊機會,一定不要放過。
圍乙暴力刷分到現在,時煜的情緒值早就突破了2500,此刻正在朝著4000的關卡邁進。
這已經不是買不買比賽buff的事了,而是一口氣通關整個Lv2,直接將絕藝升級為Lv3啊。
快了。
就快了。
井山君,一定要堅持住啊!堅持到官子收完再投啊!
井山持續血濺五步中——
這種壓力前所未有。
不是被單純的強敵壓倒,而是思路需要不斷在兩盤復雜的棋局之間跳躍。
高壓之下,隱隱看到了過去的記憶.
走馬燈?
難道我要死了嗎?
也許是的吧,畢竟被這兩初生玩意霍霍一頓之后,想要見到第二天的太陽是有點困難。
正準備安詳接受命運時,井山卻忽然一抖。
什么走馬燈?這是回憶殺!
他看到的記憶,不是什么美好的童年,夏日的煙火,冬日的雪景這種溫馨的小確幸。
而是接觸圍棋以來的高光時刻!
從第一次接觸圍棋,到輕松打哭同班的小胖子,再到殺入道場,所向披靡。
緊接著是頭銜戰初露頭角,繼而橫掃整個曰本,還有世界冠軍。
而自己唯一奪得過的那座世界冠軍,叫亞洲杯。
這可是個快棋賽!
是啊,從一開始起,快棋不應該是自己的強項嗎?
那是好幾年前的事了,也正是那一年開始,自己正式崛起,從此在曰本棋壇上所向披靡。
回憶殺進行到此刻,井山忽然擁有了十足的力量,血液驟然沸騰。
沒錯,自己不應該懼怕時間的壓力。
更不應該懼怕失敗!
壽司吧,兩個混沌使徒!沒人能擊敗回憶殺結束之后的曰本人!
消劫!
消劫!
兩盤棋統統快速消劫,緊接著釋放勝負手。
打入!
透點!
一念通達之后,井山整個人燃燒了起來,仿佛背景里響徹著自己的專屬BGM。
面對這兩手棋,時煜與鹿思竹思索片刻后,也分別做出了自己的回應。
時煜選擇將棋子穩穩往二路一立,扎釘,用最保守的方式來防御這手勝負一擊。
鹿思竹則牢牢往被透點的地方一粘,連接成一根鐵棍,慫是慫了點,但皮實耐用。
面對井山給予厚望的翻盤手段,兩人雙雙將門咚的一關。
半晌——
井山的必勝BGM也關了。
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吧!
像你們這種心狠手辣的棋理外狂徒,面對如此囂張的挑釁手段,都沒點心動的意思嗎?
井山的心臟再次抽搐。
事已至此,全局均已定型,也只能收官了。
慘烈的劫爭轉換過后,井山顯而易見地吃大虧。
但要說棋局真就完全不能下了,倒也不至于。
是時候展現身為世界級強者對新人棋手的第三個優勢了——
官子經驗。
局勢驟然緩和下來,像是風暴停止后的海面。
表面上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涌動。
這種經過打劫轉換后的局面,收官難度往往很高。
棋盤四分五裂,四處皆是鹽堿之地。
這恰恰是新人最難判斷清楚的,因為這實在是個苦差活,在這種地方花再大的力氣鉆研,對于盤面的影響也就幾目棋。
遠不如磨練好中盤力量,大開大合數十目,到時候官子隨便收收就能贏。
假如將一盤棋比作披薩,那么中盤戰斗,無疑是披薩上的雞肉,洋蔥,以及芝士。
官子不過是披薩的邊緣那一圈,既嚼不動,又沒味道,被當成雞肋扔來扔去。
只有卷無可卷的頂尖高手們,才會將目光投向這堆披薩邊,爭奪最后的半目勝負。
扳粘。
補斷。
打吃。
兩盤棋的官子都有條不紊,緩緩進行。
直到這個份上,井山的斗志依舊高昂。
由于時間不夠,無法點清目數,只能寸土必爭。
他越來越感受到,局勢正在向自己傾斜。
在他成熟老練的收官技巧下,那些難以察覺的目數正悄悄流入他的手中。
半目半目按照這個勢頭下去,一定可以贏下半目!
抱著必勝的信念,他重重拍下最后一枚棋子。
拿下!
點目!
結果很快出來了。
“本局,時煜二段執白,勝一目半。”
“本局,鹿思竹執黑,勝半目。”
井山耀當場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來自井山耀的情緒值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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