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他下圍棋的!

第二百六十九章 ·決賽のrevue

天才一住努努書坊kanunu)

場面再度波瀾詭譎起來,從時煜到場外的看客,全都陷入沉思。

啥玩意?

鐵子哥又發病了?

這關乎局部生死攸關的棋不補,跑去搶占一個大場?

“鐵子!你在做什么啊,鐵子!”崔獨面如死灰。

曹燕薰捧茶杯的手也有些發抖,面色蒼白道:“該不會該不會他這是在棄子吧?”

只有這個可能性了。

右上角這個局部雖然不簡單,但以李弦鐵的實力,絕對能洞察到打劫的手段。

他在下這手棋之前,長考了很長一段時間,想來主要是在計算劫材轉換,而不是計算手段。

所以你計算半天,走個這玩意出來是幾個意思?

合著你右上角這一塊都不打算要了是吧?

沒錯。

李弦鐵還真就是這么構思的。

他當然算清了這里的變化,也算清了劫材的數量。

最后得出的結論這塊棋,不要了!

棄子!

棄子并非單只在局部走出精妙的棄子手段。

有時候,單純覺得這塊棋價值不大,直接脫先搶大場,也是棄子途徑。

李弦鐵深知這手棋落下后,從觀眾到對手都會被震住,甚至不排除金院長之流對他破口大罵。

但沒關系。

五十手之內,所有反對的聲音都將蕩然無存。

是時候展示自己的大局觀了。

以實力向世人宣告,我李弦鐵的大局判斷毫不遜色時煜!

來自李弦鐵的情緒值127!

時煜倒抽一口涼氣。

第80手,白棋局部一粘。

(這局好像有原型,又好像沒有)

他也長考了一番,才下出這手棋,把李弦鐵棄掉的角部吃干。

通常而言,這種被人故意棄給你的,最好要棄。

但這局沒辦法。

這角實在太大。

時煜花費了不少時間,確認對方這手棋是不是真的暗藏玄機,凌駕于大氣層之上。

思考出的結果是鐵子哥這波,甚至不在第一層,而在地下室。

時煜上次見到類似的棄子操作,還得追溯到一年半之前,第一次拷打詹師姐。

她以為她這叫棄子取勢,充滿大局觀,實際上則是全死進去了,充滿腦血栓。

沒想到,哪怕到了棋壇四天王級的賽事中,這種行為也依舊存在.

不過這也不怪他,關于棄子一類的價值轉換,碳基生物是很難判斷準,這是種族的天然劣勢。

第84手!飛封!

第86手!二路透點!

眼見時煜中了自己的“棄子大計”,李弦鐵立刻興致高漲,祭出早就準備好的連環手段,朝著孤棋發動猛攻。

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以大局觀出眾,擅長用棄子戰術玩弄他人于鼓掌之中的時煜,終究還是沒忍住貪吃的邪念,犯下了暴食之罪。

看上去時煜吃住右上角,實地頗豐,可他失去了主導全局的機會。

接下來一連串落子,李弦鐵都如同猛虎下山,飛鎮、跨斷、透點,單并,令人眼花繚亂的肉搏技巧在他手中一一呈現。

進攻!

出重拳!

時煜必須被毀滅——

等等,這棋是不是有些不太對勁?

交換十余手之后,李弦鐵定睛一看,總覺得情況和自己想的有些出入。

什么情況?

按照劇本,難道不該是我在追剿過程中形成通天外勢,雄踞百目巨空嗎?

怎么這棋,攻著攻著,就越來越厚了?

棋盤之上,在李弦鐵的連番打擊下,這塊孤棋成功得到了加固,明顯已不再是受攻之型不,它都可以反攻倒算了。

更離譜的是,時煜走出這串,好像也沒什么妙手反轉,就是很普通地走著走著,就這么成了

時煜輕輕呼吸,寫意落子。

第103手,黑棋反手一逼,調轉矛頭,撲入白棋的空中。

攻守異也。

“這”

李弦鐵傻眼了。

艾瑪,這棋棄出事了!

“鶯、鶯式棄子!繼上上盤許先216手致敬之后,這盤鐵子哥也跟進了,致敬鶯之棄子!”

“下個應氏杯,結果一整船全是小黑子!哼!”

“嚇死我了,看鐵子哥把毛發剪回去了,還以為他要洗心革面,原來只是將喜劇天份從棋盤外轉移到棋盤內。”

“原來,你真的一點后續手段都沒有啊!”

崔獨再度戴上痛苦面具。

按他這一張又一張痛苦面具疊加起來的厚度,別說防彈,都快夠防爆了。

剛才看李弦鐵二話不說棄那么一大塊棋,崔獨一度說服自己冷靜,鐵子已經成熟了,沒準他真藏有了不起的后招呢?

結果正如大家所見,就.就一點后招都沒有。

這棋,全死進去了。

“麻的,這小子怎么持久力這么短?就硬一個快棋賽后,就又掉鏈子了?”

金院長再度咬牙切齒。

上次賀歲杯結束后,李弦鐵靠著優異的表現成功得到了尊重,金院長也得大度笑著把這人當個太子爺供起來。

沒想到,這么快他就又原形畢露了。

對得起我這段時間給你好臉色看嗎?

同樣都是棄子,怎么人家時煜是青龍偃月,怎么到你這成青銅偃月了?

混蛋,和柳永桓一起滾去主西冰庫大酒店吧!

“老曹,你們家這李弦鐵有意思啊,神一場鬼一場的,小小年紀就這樣,成熟了還得了?”

聶嵐翹著二郎腿打趣道。

棋下到這個份上,就輕松了。

和賽前預期的一樣,沒人能擋住時煜邁向決賽的步伐。

第116手,沖斷!

李弦鐵終于意識到局勢岌岌可危,趕緊找補。

棄子成功固然很秀,但要是棄失敗了,分分秒秒變笑話也是有可能的。

哪怕是為了面子,也一定不能承認失敗!

誠然,自己的棄子戰術出了點小失誤,但總體還算可控。

既然進攻不成,那就利用死子的余味,就地反擊!

讓這塊棋,像僵尸一樣,揭棺而起!

白棋一記冷靜的單提,又把這棺材板拍上去了,徹底焊死。

這手棋,也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杠鈴。

行至163手,李弦鐵憤然投子。

“恭喜時煜,挺進應氏杯決賽!邁向至高舞臺!”

掌聲在四周響起,時煜稍微回兩下神,將思緒從棋盤中抽出來后,再次高高朝比出象征愛與和平的v字手勢:

“再win!”

“伱你這win能發音標準些嗎?我怎么聽得跟“孕”一樣?”主持笑容抽搐。

又是一場酣暢淋漓,不太費力的勝利。

本來吧,布局下完,時煜都做好了打持久戰,堪堪拿下本局的準備。

沒想到鐵子哥忽然惡疾發作,當場原地自殺,把人看得嚇一跳。

只能說,圍棋這玩意,的確應該被歸到恐怖游戲一類,動不動就是jumpscare。

簡單復盤后,李弦鐵撓撓頭,嘆氣咋舌道:

“下次見了,期望后天你對姜前輩時,能多撐一會,不要輸的太難看。”

如此簡單的臺詞令時煜再次一愣:“你就只說這些?”

不對啊?

鐵子哥不是這人設啊。

他難道不該再來個抑揚頓挫的升降調,表示下次你給我洗干凈脖子等著嗎?

李弦鐵被狠狠一噎。

什么叫“只說這些”?

合著你已經習慣了被挑釁是吧?

“如果是一年前的我,也許會忍不住想要多說些什么,但現在我想明白了以后交手的機會還有很多,與其鋒芒畢露,不如蓄勢待發。”

李弦鐵以前所未有的冷靜開口,令在座的周圍無不吃驚。

這就是應氏杯嗎?

這就是代表圍棋最高榮譽的舞臺嗎?

居然連鐵子哥這樣的頭號時煜癥晚期患者都能治好?

“時↑煜↓!”

伴隨著鏗鏘有力的喊聲,李弦鐵的手指如逆轉裁判般,從天而降。

“我承認,是現在你的比較強,但以后就說不準了。

根據我對你的觀察,你功成名就之后,肯定會迅速松懈下來,你的王朝頂多只能持續四五年左右。

而我,則會一直保持高強度的競技狀態,趁著你最虛弱的時刻發起進攻,掀翻你的王座。

你倒下之后,我的王朝將持續十年!”

李弦鐵擲地有聲,如雄獅般橫掃大廳,從棋迷到記者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是他在心中編織過許久的臺詞。

對人生的承前啟后,從現實主義出發,朝理想主義邁進。

以此誠摯,打動人心!

為我鼓掌吧,所有人!

如他所愿,現場也的確短暫地陷入了驚詫,仿佛都被李弦鐵的話語打動。

然而,很快——

“龜龜,原來黑活只是遲到,不是不到啊。”

“好家伙,頭一次見人說要靠熬來熬贏的.”

“懂什么,這依舊是詹老在顯靈,詹老能熬贏芮老,咱們鐵子哥也深受啟發,復刻經典,這一熬,就是好幾年!”

“不是,你們就沒人被我感動到嗎?怎么都在說無關緊要的事?詹老是誰,這個人很有名嗎?”

李弦鐵一副沒有接觸現當代互聯網文明的表情。

“算了,后會有期。”

說完,他抓起擱在沙發上的西裝,迎著夕陽走出對局室。

李弦鐵,罩衣落地,被紅色的帷幔掃入幕后,告別本次舞臺。

當起留存:4→2!

決賽のrevue!

晚上。

烏云遮住了月光。

星光消失得無影無蹤。

海風也肆虐起來,像是有什么龐然巨物在黑暗中嘶吼。

室外,許久不曾進行的共襄盛舉環節——

“干杯,慶祝時皇挺進應氏杯決賽!”

船頭的甲板上,眾人坐在臺階上,對著大海輕輕舉杯,迎著晚風一干而盡。

說是干杯,杯子里裝的都是碳酸汽水,泡泡碎裂的聲音閃爍且迷人。

“你們可真行啊,趕在冠軍戰之前來給我慶祝,是找到盤口,傾家蕩產下對面贏了嗎?”

時煜露出看臥底的眼神。

“不就喝個飲料嗎?菜都沒點一個,這算什么慶祝?行了,我們向來深思熟慮,不會給你上debuff的。”唐宗玄諂笑道

“是啊,有我們這么好的親友團,你就偷著樂吧。”

劍吳生也拍拍時煜的肩膀,一群人哈哈大笑。

時煜嘆氣笑笑,但也沒多說什么,坦誠收下這份好意,開心就對了。

明天是休賽日,后天就是應氏杯決賽了,是得趕緊趁現在快樂一下。

接下來的決賽,都將隔一天一辦,快速打完整個五番棋。

這樣做的好處,自然是像看電競或傳統體育比賽一樣,快速爽完一大波。

而不是像曾經的應氏杯那樣,決賽得等到大半年之后,每局棋的舉行間隔也長得能過節。

觀眾很滿意現在這個賽程安排。

有一說一,真按照以前的舊賽程,對時煜也挺有好處。

這就表示他每局棋都能開完美狀態,冷卻永遠轉好。

“姜牢師這狀態真就愈發離譜了”

時煜看了一眼姜昌浩的現在狀態。

其實,時煜還挺寄希望于古哥能擋住今天的姜昌浩。

今天古勝山的狀態值為1271,比棋圣戰時期的他還好上一miumiu,按理而言,很有希望創造奇跡。

這盤棋的前半段,也的確在朝奇跡這方向發展,但可惜終究還是沒能撐住,后半盤被對方找到了可乘之機,一舉半目逆轉。

姜昌浩:1368。

剛好與古哥的1271遙相呼應,完整見證了帶元從建立到入土。

依稀記得賀歲杯上,鐵子哥的完美狀態是1450。

面對這個數字,時煜也只有在同樣的完美狀態下,才能形成有效壓制。

為此,他判斷自己當時的普通狀態水準差不多就是1368左右,與姜昌浩旗鼓相當。

不過那已經是四個月前的事了。

這段時間,經過darkの時煜的拷打后,自己想必又有進步,從紙面實力上,應該能稍稍領先姜昌浩。

盡管這種微小幅度的領先對勝負影響不大,但能構筑起優勢在我的信心,也是極好的。

“下雨了。”鹿思竹仰頭看著夜空。

等了好幾天的雨水,如期而至,甲板上開出朵朵水花,世界也忽然變得嘈雜起來了。

“看上去,接下來幾天,天氣都會很不好。”鹿思竹站在遮陽傘下,伸手撫摸窗外的雨簾,凝神注視。

“害,不用看上去,我查過天氣預報了,這幾天都會下大雨。”

時煜晃晃手機,微微一笑。

鹿思竹:“.”

“咋了,我說錯什么了嗎?”時煜愣住。

其實吧,鹿思竹光靠看,也看不出這幾天有沒有大雨。

只是覺得,氣氛都鋪墊到這里,自己怎么著也得像個女祭司一樣,來點命運感十足的前瞻預判,說是這幾天有雨,實際指這幾天的決賽將非常激烈。

結果,這人上來一句我查過天氣預報了.

這種感覺,好比情侶在海灘上漫步,男方說我早就想帶你來這了,你知道為什么嗎?

女方以為這人終于開竅了,懂浪漫了。

結果男方回答,因為這片海灘,是當年盟軍登陸的地方

這時,賽事工作人員找到了時煜:

“麻煩跟著來一趟吧,我們準備為你和姜昌浩做個決賽前的對談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