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開天際黑暗的,總是那一抹好似魚肚般的白!
這個時候,一般很少有人起來!
但卻不是沒有人起來。
定方城最中心的城主府,定方城城主靳尚明已經坐在了茶室內,靜靜的喝著早茶。
靳尚明五十多歲,體型有點胖,那圓圓的臉,好似永遠在笑,但是在定方城的普通居民眼中,掌握著生殺大權的他,就好似神一般的存在。
喝茶,是靳尚明的嗜好。
腳步聲中,一個三十多歲的文士,輕輕的來到了靳尚明的旁邊。
靳尚明的眼睛都沒有抬,繼續喝他的茶。
而那位文士在沉吟了瞬間之后,這才沉聲的道:“城主,還是沒有方凌的消息。”
靳尚明沒有言語,好似沒有聽到文士的稟報一般。
那文士沉吟了一會之后,終于忍不住道:“陳家說,在太陽升起之前,如果方凌不現身,就把抓住的方家仆人和方府一里內的居民統統殺掉。”
“以屬下看,他們不像是開玩笑。”
靳尚明眨了眨眼眸,端起水壺倒了杯水道:“這茶要溫了才好喝,你嘗嘗。”
文士接過茶,并沒有喝下去,而是拿在手中道:“大人,這可是上千人……”
“你想要我怎樣?”靳尚明猛的站起來,那本來溫爾文雅的樣子,一下子變的有點猙獰。
他點著文士道:“你是想要我找到方凌讓陳家千刀萬剮,還是讓我強行阻止陳家?”
“那方凌不是個傻子,這小子雖然年輕,卻是一個狠辣的角色,他既然已經逃了,絕對不會因為幾個仆人以及一些鄰居的死跑出來。”
“陳家都找不到她,你讓我去哪里找他!”靳尚明說到這里,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道:“讓我去阻止陳家,我怎么能夠阻止得了,我只是一個普通城主,陳家的身后,那可是有一個金丹真人!”
“就算是國王陛下,在遇到金丹真人的時候,那也要恭敬的行禮。我一個城主算得了什么?”
“我只要蹦出來說句話,那陳家就會第一個拿我開刀!他們家主死了,需要更多人的血,洗刷一下自己的恥辱。”
像泄氣的皮球一般坐在椅子上的靳尚明,冷笑著道:“雖然我在國內,也算是一個大臣,可是陳家殺了我,絕對不會有人給我出頭,甚至還有可能給我安個什么罪名,讓我這一家子都死無葬身之地。”
中年文士想要開口,但是他張嘴,卻任何話都說不出來。因為他很清楚,剛才靳尚明的話,都是真的。
靳尚明看著沉默的下屬,再次端起茶杯道:“喝茶吧,既然無能為力,那咱們就看著。”
中年文士喝下了那苦澀的茶,放下茶杯的他,忍不住沉聲的道:“難道就沒有人管了嗎?”
“誰管得了。”靳尚明說話間,神情上多了一絲落寞……
城東一個精致的小院內,一個人直挺挺的跪在小院中間。
夜間的露水雖輕,但是這個人的鬢發間,依舊帶著淡淡的水痕。
不過此人卻并沒有理會那些露水,他就好似一塊石頭,靜靜的跪在那里。
“滴答”
一滴露珠從他的臉上滴下,聲音很輕。
“師弟,你這是何苦?”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走過來,看著那跪地的人,輕聲的說道。
跪地的人沒有開口,依舊重重的跪在那里。
中年人嘆了一口氣,咬了咬牙道:“師弟你稍等,我去師傅那里幫你再去求一次。”
那跪地的人,眼神之中一下子多出了一絲喜色。
輕輕的走進正屋,中年人剛剛準備向閉目養神的趙仙師求情,就聽趙仙師道:“你師弟這件事情,為師也無能為力。”
“要是平常的時候,陳家也許會給我點面子,可是現在這個時候,我去的話,只是多一個死人而已。”
中年人震了一下,嘴中有點不敢相信的道:“師傅您說陳家敢將您……”
“他們有什么不敢的?現在他們要的是立威,你懂嗎!他們要將自己丟的顏面補回來!”趙仙師說到這里,朝著中年人一揮手,充滿無奈的道:“要怪就怪你師弟家住方家太近了。”
趙仙師居所的這一幕,并不是唯一,在定方城,很多地方,都在上演著相同的故事……
校軍場外,早早的就站滿了人。
一般只要人一多,亂糟糟的聲音,就會讓人耳朵難受。
可是今天,校軍場外,上萬人的聚集,竟然有一種鴉雀無聲的冷清。
就是那任何時候都要做買賣的生意人,都不見了蹤影。
所有的人,都看著一個方向,那就是校軍場的門。
這些看向校軍場門的目光,除了冷漠,就是憤怒!
一種悲憤至極,卻無可奈何的憤怒。
太陽慢慢的升起,可是那校軍場的門依舊沒有打開。
當太陽升起一竿子高的時候,校軍場內,依舊沒有任何的聲息。
“不是說太陽升起的時候嗎?這都過了半個時辰,怎么還沒有人開門!”聚集的人群中,終于有人開口啦!
這個開口,就好似點燃的火藥捻,一下子打開了眾人說話的閥門。
“是啊,怎么還不開門!”
“是不是在拖時間!”
“這是怎么啦!”
議論聲雜亂,各種話也都生了出來,可是沒有一個人敢于將那虛掩的校軍場的大門推開。
他們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做賭注。
“人呢?”
一道身影,猶如蒼鷹一般的從遠處飛撲而來,那人在人群的頭頂上飛馳而過,轉瞬間來到了校軍場的門外。
“轟”
那人在離校軍場還有三丈的時候,猛的伸出手掌,一道青氣瞬間撞在校軍場的大門上。
木制的大門,瞬間分成了七八塊碎片,掉落在了地上。
幾乎所有的目光,都朝著校軍場內看了過去。
這一次,目光里看到的東西并沒有讓他們失望。
一個有一丈高的小山,穩穩的堆積在校軍場上。
用人頭堆積而成的小山!
看著這些人頭,不少人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淚水,因為他們知道,這里面有他們的親朋好友!
“啊啊啊!”
轟開校軍場大門的男子,仰天發出了一聲悲痛至極的長嘯。
這長嘯聲震九天,讓人有一種心神劇烈的感覺。
不少人雖然聽著這嘯聲異常的難受,可是他們的心中卻帶著一絲歡喜。
他們覺得,這次陳家惹來了一個對手。
“那不是陳家的九仙師嗎!”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突然沉聲的說道。
他的這句話,讓不少人也認了出來。
“是陳家的九仙師,他剛才……”
“這是怎么回事?九仙師怎么自己來了!”
“咦,你看,最上面的那個人頭,好似是陳家的管家陳勝銅!”這個驚叫好似一下子提醒了所有人,接著就聽到有人大聲的道:“哎呀,那下面的不是陳勝霸嗎?”
“是陳家的三虎!”
“是陳家的老六!”
一聲聲驚訝而帶著一絲慶幸的聲音中,站在人頭景觀前的陳元祿憤怒無比。今天,本來是他和子侄定下的洗刷陳家恥辱的日子。可是等他醒來,一個陳家的人都沒有看到!
覺得不妙的他,在找遍陳家沒有結果之后,就第一時間跑到了校軍場。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等著他的,是一片人頭景觀。
都是他陳氏家族成年男子的人頭!
“方凌,我陳家與你不死不休!”
“看,那是什么字?”一個漢字指著校軍場上一行隱隱約約的字道。
他的問題,很快讓一個文士給解決了,就聽那文士大聲的道:“這是得罪我們方家的代價!”
“這是得罪我們方家的代價!”
“這是得罪方家的代價!”
幾乎校軍場外所有人都喊出了這張血話,在這喊聲中,更有人顯得激動不已。
雖然只是一個判斷,但是所有人都明白事情是誰做的!
是方凌,這一切都是方凌做的!
陳家要在校軍場殺人立威,方凌就直接將陳家上千族人的人頭擺在了校場上。
這是何等的豪情!
何等的爽利!
谷陽山!
三座不高的山峰,就好似品字一般將一個占地十里的山谷包圍在懷抱內。
平常很少有人來的谷內,此時站了六個人,四男兩女!
“輕羅公子,你的眼睛要是再亂瞅,我就將你的眼睛挖掉!”一個年輕的女子,率先打破了山谷的寧靜。
這女子身材修長,嬌俏的面容中帶著一絲冷厲。
輕羅公子哈哈一笑,毫不在意的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許師妹如此絕情,我的心都快要碎了!”
“你輕羅公子是什么東西,你自己清楚!最好還是別在我面前自稱君子。”女子說到這里,聲音不覺大了點:“三年前青陽城,數十名良家女子被人掠走采補,雖然全都回家了,卻全部自殺身亡,這件事情,輕羅公子不會說跟你沒有關系吧!”
輕羅公子的臉沒有絲毫的異樣,相反他哈哈大笑道:“許師妹,那些女人能夠得到我這修士看重,那是她們的福氣。至于尋死,那是她們想不開。”
“不瞞師妹說,就在這定方城內,我還看上了一個不錯的女子,準備回去之后納為爐鼎。等此件事了,師妹不如跟我一起去看看。”
“你……”
許師妹的話還沒有說完,站在他旁邊另外一名笑顏如花的女子淡淡的道:“許師妹,不要因為凡人的事情和輕羅道友爭執,接下來你們還要同心協力。”
“秦師姐說的對,時間差不多啦,咱們還是準備一下進入秘境的事情吧!”站在輕羅公子身邊的馬師兄,呵呵一笑道。
他的話,立刻得到了其他四人的響應。在他們這些修士的眼中,凡人的死活,那根本就不是一個事。
可真的不是一個事嗎?
他們不知道,就在遠處十里外的一座山峰上,一個少年正靜靜的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