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女子的面容,卻沒有絲毫的動容,雖然那些輕紗,是她拼命忍受著玄陽真火入體,一片片洗好的。
雖然每一片對她而言,隱含的都是她的血和淚,但是面對毀了的輕紗,她神色依舊淡然。
就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甚至是一件和她沒有任何關系的事情一般。
“每個月,必須繳納一百塊洗干凈的天蠶神意紗,要不然,銀塵她們這些和你親近的弟子,就要因為你而受苦!”
宮裝女子的笑聲,此時有點歇斯底里,她手指著那赤紅色的溪流道:“離下個月的月底還有十天,不知道師妹你能不能準備齊這一百塊紗布。”
宮裝女子的話,讓青衣女子本來猶如枯井無波的臉,一下子變的陰沉了下去。
她緩緩的站起身來,手指著那宮裝女子道:“師姐,你明明知道我辦不到,還要毀了這些紗!”
“銀玉銀塵她們,不只是我的屬下,同樣也是震寰宮的弟子,難道你就真要看著她們一個個死去?”
宮裝女子的臉上,此時卻泛起了笑容,她嬌媚的一笑道:“這和我有什么關系,明明是你將那天蠶神意紗弄到了赤炎之中燒損的。”
“她們就算是要埋怨,也只能埋怨你。”
一身青衣的花疏影,緊緊的盯著嬌媚女子那燦爛的笑容,她本來以為,這些年來的洗紗,她已經做到了心如止水,但是現而今,她心中的憤怒卻難以壓制。
她想要催動自己的法寶。給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一個教訓。
但是還沒有等她催動法訣,一股霸道無比的氣息,就從她的肚腹中沖起,瞬間流轉進了她身體的每一個經脈。
這種流轉,不但將她剛剛提起的真元轟的七零八落。更好似有無數的鋼針,重重的扎在她的身上。
“哈哈哈,我親愛的師妹,你現而今是不是非常的憤怒,是不是非常的想要殺我?”
宮裝女子揚天發出了一陣大笑,這笑聲之中。充滿了一種暢快,一種虐待的快感。
“可惜啊,我親愛的師妹,你做不到,燕天君已經能夠封了你全身的法力。之所以沒有廢掉你的修為,只不過是想讓你多承受一些玄陽之力入體的苦痛。”
“我可以告訴你,這個主意,是我給燕天君出的,要不然燕天君就算是通道照天,他也不可能如此清楚咱們震寰宮的功法。”
“更不會知道,如何做,可以讓修煉咱們震寰宮功法的人達到最難受的境地。”
女子帶著瘋狂的話語。聽在人的耳中,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而青衣女子的眼眸中,更是生出了驚愕。
以一點點的玄陽之力。化作一柄柄鋼針,順著河水流入自己的體內,從而讓自己受到最大痛苦的方式,竟然是自己這個師姐獻給燕沉舟的。
這對于花疏影而言,不得不讓她錯愕。
但是錯愕之余,她的心又告訴她。只有這樣,才能夠解釋通一切。畢竟燕沉舟雖然通道照天,法力無邊。
可是他們震寰宮功法的缺陷。只有修煉的人才會最清楚。
想到自己這些年來所忍受的苦痛,花疏影在憤怒之余,最終還是重新坐在了紅色的溪邊。
手掌搓動輕紗,無數的鋼針再次透過手臂進入她的體內,雖然這些年來,她對于這些刺痛已經熟悉的很,但是每一根赤紅色的光芒,還是將她折騰的死去活來。
但是她只能忍。
而這輕紗,雖然這一次她洗不夠,但是她還是要拼命,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同門去死。
宮裝女子看著再次坐在那里洗天蠶神意紗的花疏影,心中越發的不舒服。
她剛才之所以將隱含在肚子里的秘密說出來,就是為了看花疏影痛心疾首的樣子。
可是現而今,花疏影卻將她當成了影子視而不見,這讓她很不舒服,很有一種一腳踩空的感覺。
“你這賤人,既然你自己找死,我也不攔著,十年之后,我倒要看看,你會變成什么摸樣。”
丟下這句話,宮裝女子就要騰空而起,不過就在她飛起了半丈多高之后,她臉上露出了一絲嘲弄的笑容道:“師妹,這赤炎從地底而來,源源不絕,我看你還能在這里堅持多久。”
就在這宮裝女子將源源不絕四個字說完的瞬間,那本來緩緩流暢的火紅奔流,就忽然斷了流。
這種情況,讓宮裝女子一下子張大了嘴巴,她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可是紅色的河流,真的停了,就好似一匹不斷向下延伸的布,突然間被人攔腰斬斷了一般。
這不可能!
這赤炎乃是燕天君親自出手,從地底引上來的,怎么可能斷流,怎么可能被斬斷。
她驚訝,花疏影同樣驚訝,要說對這紅色河流最熟悉的人,實際上就是她。這些年來,雖然她的修為被禁,但是這些年來的接觸,還是讓她摸清了這赤紅火焰所化流水的門道。
正如宮裝女子所說,這流水從地肺巖漿而來,源源不絕,難以停止。
按照花疏影的估計,就算自己在這里再洗紗洗上千年,這水也不會有任何的變化。
可是現而今,這紅色的河流竟然斷了。
就在她心中猜測著無數可能的時候,就聽有人在虛空中道:“姐姐以后不用洗紗了,這巖漿河也就是一個后患,不如毀了的好。”
花疏影在聽到這聲音的剎那,心中滿是驚喜,不過隨即,這種驚喜就變成了擔憂。
她擔憂這個和她說話的男子,畢竟這禁止是燕沉舟下的,只要是有人破掉這禁止,那么第一個知道的,就是燕沉舟。
宮裝女子的目光同樣看著方凌,不過宮裝女子的心中,卻充斥著驚駭之色。她作為元嬰老祖,就算剛才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和自己師妹說話上,但是也不應該在方凌施展手段斷開溪流之后,也發現不了。
這究竟是什么情況?
莫非這方凌的法力,真的高到了來到自己身邊,自己都發現不了的地步?
這個念頭剛剛出現,就被宮裝女子給否定了,雖然她不能名列大能之士中,但是和半步大能相比,差距倒也不大。
“方凌,真是沒有想到,你竟然真的敢過來。”宮裝女子不等花疏影開口,笑嘻嘻的道:“雖然我有些不喜歡你,但是你能夠來,我還是不得不稱贊你一聲。”
“你還算是一個男人!”
方凌沒有開口,他只是笑吟吟的看著那紅衣女子,他的目光,讓紅衣女子的心中有些不舒服。
這方凌,為什么老看著我,是不是我的拖延之法,被他看穿了?不對,要是他看穿的話,應該以最快的速度帶著花疏影逃走,而不是……
“小凌你快走,這里的禁止是燕沉舟所下,現而今你破了他的禁止,他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趕來。”
花疏影的話語說的很急促,臉上更充滿了著急。
方凌一揮手道:“燕沉舟他來不了了,姐姐放心吧!”說話間,方凌朝著虛空一伸手,一個人影快速的飛入了方凌的手中。
而這個身影的出現的剎那,那紅衣宮裝女子的臉,就變的極其的難看。
這個人,她不但認識,而且還一直用敬畏的眼光仰視。
雖然這個人的容顏并沒有任何的變化,但是此時這個人的精氣神,卻一下子消失的大半。
如果說以往這個人給她的感覺是一座難以逾越的高山,那么現在,這座山的頂峰已經不見了。
柳秋水,燕沉舟最重要最得力的助手,撼天門的大腦,統領著撼天門以及擁圣盟十萬修士的存在。
只不過現而今,他的身份,卻是一個階下囚,一個面色有些蒼白的階下囚。
“柳宗主,你……”紅衣女子雖然已經想到了什么,但是他的話語之中,還是充滿了不信。
柳秋水看著宮裝紅衣女子,最終搖了搖頭道:“師兄敗了!”
如果說柳秋水的被擒,對于紅衣女子而言,就是一座高山倒下,那么現而今柳秋水口中吐出的這四個字,卻是天塌地陷。
師兄敗了,柳秋水口中的師兄,自然是燕沉舟,戰無不勝,通道照天,幾乎是天下第一人,就要完成姬炫圖之后,再次統一周域壯舉的人!
他竟然敗了!
這怎么可能,宮裝紅衣女子在震驚的半響,最終還是沉聲的道:“這怎么可能?”
心里同樣升起這種心思的,還有花疏影,這些年來,燕沉舟,那個好似已經舉世無敵的燕沉舟,已經化成了一座難以逾越的神山,緊緊壓在她的心頭。
正是因為有這座山的存在,讓她對一切都感到無比的悲哀,現而今聽到燕沉舟竟然敗了,讓她的震驚,比之紅衣女子來的更加的強烈。
對于眼前兩個人的反應,柳秋水看在眼中,眼眸中也升起了一絲難以抑制的悲慟。實際上他早就能夠預料到兩個人的反應,甚至他可以預測所有人的反應。
畢竟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燕沉舟會敗,但是確確實實的,他就敗了。“天下沒有不敗的人!”最終柳秋水說出了這么一句話,這么一句以往他已經不怎么相信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