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塵仆仆而歸,宋祁首先要奔往的就是蘇家。
奈何他趕到了一半,就被將軍府的人截下了。
為首的是宋寒山的心腹,簫勉,宋祁很顯然并不想看到這個人,眉頭擰緊,一臉不爽。
簫勉也不惱,情緒淡淡的,該恭敬的依舊十分恭敬,“見過大公子。”
“這里沒有你說的大公子,給我讓開。”
將軍府的人上至簫勉,下至府兵,都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
“大公子既已回來,去見見將軍吧。”簫勉態度依舊,性格強勢,大有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的架勢。
“大公子,如果您不去的話,將軍說了,會去請蘇姑娘,到時候相信大公子也是能夠乖乖聽話的。”
宋祁臉色鐵青,這個卑鄙無恥的老東西還敢威脅他!
“好,我去,帶路。”
不情愿去是真,但宋祁不能把蘇小軟牽扯進來。
簫勉這步棋是走對了,難得的露出了個笑臉,做出了個手勢,“大公子,這邊請。”
這約見的地方并不是將軍府,宋祁也不意外,畢竟有些話老東西不愿意驚動太多人,宋祁也不想再生枝節。
周圍的守衛全部都出自將軍府,里里外外圍得嚴嚴實實的,像是在防御,也像一個逃不出去的囚籠。
宋祁暗暗冷笑,想要以此困住他,老東西到底是太看得起自己,還是低估了他。
“公子,這邊請,將軍就在里面。”簫勉只管把人帶到,可沒有陪同進去的資格。
早在二人進門的時候,門口守著的侍衛就被宋祁的容貌震驚了,這和他們將軍長得也太像了。
不對,比將軍還要俊上幾分。
果然是繼承了將軍和夫人所有好的基因,真不愧是嫡出的大公子。
宋祁完全不在乎他們打量的目光,從容淡定的獨自走了進去。
而此刻已經在房間里等候多時的宋寒山,心情忐忑到了極點,有激動,興奮,還有茫然無措,甚至還有一絲絲不知名的慌張。
作為習武之人對腳步聲自然敏感得很,隨著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就已經心跳如雷。
這會兒真正看到了失而復得的兒子,宋寒山激動得連身子都在顫抖。
“我的兒。”
宋寒山顫抖著走到宋祁面前,抑制不住激動的情緒輕輕喊了一聲。
宋祁微微蹙眉,語氣淡淡的,“將軍叫我過來所為何事,長話短說,一路舟車勞頓我還得回去休息。”
“我知你一路辛苦,府中已經收拾好你的房間了,你跟著為父回去,咱們是爺倆,哪里有什么隔夜仇,只要你愿意回去,為父什么都答應你。”宋寒山鐵了心認回這個兒子,難得放低了姿態,甚至放出了承諾懇求宋祁。
他的兒子長大了,越來越像他了,這讓宋寒山無比的驕傲和自豪。
無論如何,宋寒山都要把兒子給認回去!
“將軍說笑了,我們沒有任何關系,帶著我回府恐怕不太合適,我這些年也清貧習慣了,不喜歡住將軍府那么奢華的地方。”
宋寒山剛要說話,宋祁又開口了,“如果此番將軍只是為了和我說一些沒用的廢話,那我就恕不奉陪了,畢竟我的時間挺寶貴的,不像將軍這么閑。”
“不是,宋祁,你聽我說,為父沒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想好好補償你,我知道你心里有怨,也……也不太想見我,可我到底是你的親生父親,你的身上流淌的是我的血,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這一點你不愿意承認也是無法改變的。”
宋寒山太了解這個兒子的脾氣,和他娘一樣倔強,無情,可以說不愛就不愛,哪怕是一刀兩斷也絕對不會猶豫。
強攻不行,宋寒山唯一能做的就是放低姿態。
說了這么多,宋祁依舊一言不發,宋寒山揣摩不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只好順著節奏,繼續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兒啊,你也長大了,為父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也尊重你做出的一切決定。”
怕籌碼不夠,宋寒山靈機一動,頗為慈愛的笑道,“蘇家那小丫頭我瞧了,長得水靈,人也聰明,你們倆也算是青梅竹馬,你喜歡她,想娶她的話為父也不反對,一切都依著你如何?”
只要宋祁愿意回將軍府,愿意繼承將軍府,不管他提出什么要求,宋寒山都可以盡一切努力滿足。
“如果我說不呢?”宋祁皺著眉,眼底盡是排斥,“你之所以想要補償我,不外乎后院那些女人沒能給你生兒子。”
“哦。不,也不能這么說,除了我,你還是有個兒子的,只不過那個兒子體弱多病根本無法達到你的期望,你才想到了我這個被你拋棄,甚至趕盡殺絕還能死里逃生活下去的兒子。”宋祁字字冰冷,狠絕,漆黑深邃的瞳孔不帶絲毫溫度。
恨意,他從未掩飾。
宋寒山沒想到宋祁會毫不留情的戳破他的心事,眼底的沉痛和黯然一閃而逝,他還是苦口婆心道,“無論如何。你是我的兒子,為父的一切都會交到你手上,除了你,為父從來沒想過再立繼承人。”
“那又如何,我不稀罕!”宋祁抬起頭看他,言辭前所未有的不屑和決絕。
宋寒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宋祁的話無疑比給他捅刀子還要疼。
偏偏這疼,他不僅不能躲,還得硬生生的受著。
“宋祁,因為你娘的死,你怨我,恨我,我都知道,哪怕你不愿意原諒我,認我,我也是你的父親。”宋寒山嘆了口氣,決定退讓一步,“你暫時不回將軍府也可以,我給你時間,不過你不能再到慕容亭身邊去了。”
這可是他的種,憑什么到慕容亭那個老東西身邊當牛做馬,越想宋寒山就越來氣。
這一次宋祁并未回答他,哪怕是多一個眼神也不愿意看他一眼,黑著臉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而蘇小軟不知道從哪里得到的消息,知曉宋寒山扣下了宋祁,立即單槍匹馬的趕了過來。
她這次來的挺湊巧的,剛到門口,宋祁就從里頭出來了。
“宋祁!”
蘇小軟快步上前,拽著他的胳膊,目光上下打量,確定他沒有受傷才放下心來。
久違的人,臉上掛著久違的關心,這讓宋祁冰冷僵硬的心頓然暖了不少。
“你怎么來了?”宋祁忍不住執起蘇小軟的手,臉上不再是陰郁和寒霜,眼底里甚至藏匿著絲絲顯而易見的暖意和溫柔。
“我怎么就不能來了,你回來怎么不告訴我!”
手被一疼,小丫頭兇巴巴的拍掉他的手,宋祁一低頭,發現被拍的位置果然紅了。
“既然好的很,我也就懶得管你了。”
說罷,小丫頭說生氣就生氣,掉頭氣呼呼的跑在前頭。
宋祁內心暗叫不好,快步焦急的追了上去,“軟軟,軟軟你別生氣,我錯了。”
啊呸,狗東西。
蘇小軟正在氣頭上,才不理會他的道歉。
“軟軟,你等等我,其實我是可以解釋的,你別走那么快,萬一摔著怎么辦?”
話落音,蘇小軟果然踢到了石頭,華麗麗的摔了下去。
這一摔宋祁也是始料未及,想著阻止已經晚了,只能看著蘇小軟摔下去,嚇得臉都白了。
“軟軟!軟軟,怎么樣,疼不疼,讓我看看。”
神色緊張的年輕男子心疼的將人扶了起來,任由女孩兒又氣又急的揮動著拳頭砸在自己身上。
“宋祁你滾蛋!誰叫你一回來就欺負人的,你叫叫叫魂啊!嗚嗚嗚,疼死我了!”
懷中哭唧唧的女孩兒不斷的掉著金豆子,眼淚鼻涕全抹在了宋祁的衣服上。
偏偏宋祁還敢怒不敢言:女人果然是水做的。
不管年紀再小,那也是不能小覷的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