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走進來,眾人見過禮,皇帝擺手讓大家都坐下。
“朕想著見見宋祁和蘇家那小丫頭,面還沒臉上,母后的速度倒是比朕還要快上一步。”
太后笑了笑,“你有政務忙,一時半會兒恐怕顧不上他們,我閑來無事,想孩子想得緊,皇帝不會怪罪吧。”
“哪里,他們理應先過來給母后請安的。”
“皇帝的孝心哀家一直都是知道的。”
“自然。”
皇帝輕笑著看向長得一表人才,風度翩翩的宋祁,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果然是將門虎子,一看就是誰的種。”
這話宋祁雖不悅,也沒想理會。
直到皇帝的話題再次燒到宋寒山的身上,“你這人也真是的,自己的兒子不好好待著,非要弄得妻離子散,將府里搞得那叫一個烏煙瘴氣,聽話的女人多的是,這個不行,大不了就換個做主母。”
皇帝話說得極重,雖未點名道姓,在場的誰聽不出來指的就是柳氏。
宋寒山那張老臉直接綠了,非但無法反駁,還得硬生生的接下話,“臣家教不嚴,回去后定整頓家風。”
“宋祁啊。”
突然被皇帝點了名,宋祁詫異的看向皇帝,“你是宋家人,身上流著的是宋家的血脈,身為嫡長子,身上肩負的責任可懂?”
“陛下,草民習慣了自由自在的生活,正所謂知足常樂,并不羨慕別人的繁華。”
“宋祁,你不要太放肆了!”宋寒山臉色氣得鐵青,在他面前耍小脾氣也就罷了。
當著天子的面,他不要面子的?
真是個逆子!!
一直在默默吃瓜的蘇小軟看戲看得那叫一個身心愉悅,心中不由得偷偷為渣爹點了根蠟。
妄想著通過皇帝來向宋祁施壓,想什么呢?
想屁吃啊。
太后哪里看不出來宋家父子間的齟齬,眼瞅著皇帝下不來臺她怎么能坐視不理。
“呵呵,說了那么多你們都不餓的嗎?”
皇帝:“……”母后岔開話題也太生硬了。
宋寒山:“……”大可不必,氣都氣飽了。
宋祁:“……還好。”
他怕吃了也是消化不良。
太后笑瞇瞇的掃向一旁偷吃小點心的某人,主動打圓場,“你們幾個大老爺們不餓,可是把我的小丫頭餓壞了,看看那盤點心不知不覺已經所剩無幾了。”
“誒?”蘇小軟盯著好幾道熱辣辣的目光,一時之間嘴里的點心都不香了。
她連忙放下半塊桃花酥,擺擺手,“我……我就是隨便吃吃。”
完犢子,也沒人告訴她不能多吃啊。
宮里規矩多,人還小氣,多吃幾口點心還帶盯梢的。
“太后,陛下,軟軟生性單純直率,若是有什么不對之處,還希望不要與她計較。”宋祁不想讓自己的女孩兒委屈。
“餓了自然要吃嘛,小丫頭既然餓了,那就傳膳,宋將軍也留下來一同吃一些。”皇帝賊心不死,耐著性子繼續提了一嘴,“正所謂父子哪有隔夜仇,待用過了膳,你們就一同回將軍府去吧。”
宋寒山看了皇帝一眼,平日里怎么看都不太順眼的人,剛剛聽皇帝幫忙勸宋祁跟他回家,又覺得皇帝順眼多了。
“回皇上,草民自己還有些積蓄,不至于連個落腳處都沒有,而且草民十分認床,換了地方很難睡得著,這么一點點小時就不勞煩宋將軍了。”宋祁在皇帝面前直言坦白不會回去,言辭之間嫌棄非常,絲毫不加掩飾。
氣氛再一次陷入了僵化的地步,眼見男人們臉色都不太好,太后起身朝著蘇小軟招了招手。
蘇小軟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依舊乖巧的跟了出去。
不用說,太后肯定是覺得這樣的場面她們在場不合適,有些話也不是蘇小軟應該聽的。
蘇小軟不僅不氣惱,反倒覺得輕松多了,與其待在里面心驚膽戰的吃點心,還不如出來透透氣。
然而,若是單純的透透氣就好了。
只可惜太后并沒打算輕易放她回去,“丫頭啊,你覺得這京城如何?”
“京城自然是極好的,熱鬧,繁華,特別適合最生意。”蘇小軟琢磨不出太后蘇幾個意思,回答問題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的。
別看太后表面上和藹可親,待宋祁,待她的態度也十分親和。可平靜的表面上隱藏著多少波濤洶涌,蘇小軟不認為眼前這位宮斗王者級別的太后只是單純的拉她出來散散步那么簡單。
果然,話沒說多兩句,太后話鋒突然一轉說,“為什么不想回將軍府?你們可知,宋祁的身份暴露,多少雙眼睛盯著你們,想要活命,回將軍府才是正確的。”
蘇小軟想了想,遲疑的開口,“回不回都是宋祁的決定。”她也沒有辦法。
人家正主都沒發話,她只不過是一個沒有血緣關系卻處得還不錯的好朋友而已,哪怕關系再好,蘇小軟也不認為自己可以替宋祁做決定。
哪怕是他們真的有一腿成為了彼此的彼此,蘇小軟也不見得自己會有那么重要,能夠影響男人的決定。
太后看了她一眼,一副長輩樣子的口吻,苦口婆心的勸,“你雖年紀小,卻是個極聰慧的,宋祁像極了他的母親,在感情上也是個固執的,哀家知道你的話他能夠聽得進去,也只有你能夠勸個一二,有時候暫時性的妥協并不是屈服,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而不是一味地逃避。”
“嗯,多謝太后教誨。”蘇小軟暗暗琢磨著太后的話,多說無益,只好連連點頭。
見她如此乖巧,倒像是真的聽明白了,太后自然也就結束了話題,帶著她在御花園四處逛了逛。
而宋祁這邊似乎就不太樂觀了。
皇帝找了個由頭支開了宋寒山片刻,私下里拉著宋祁意味深長的說,“宋祁,朕現在需要你。”
宋祁抿著唇,正面迎向皇帝期盼的目光,淡淡開口,“陛下說笑了,草民無才無德,沒辦法替陛下分憂。”
“宋祁,你先別急著拒絕,且聽朕與你慢慢說。”
揮手遣退了心腹太監,偌大的殿堂內只剩下皇帝和宋祁二人,宋祁也不是個傻的,好像瞬間明白了幾分。
皇帝在防著宋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