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通了。
王子燎如蒙大赦的聲音急急響起:“啊啊啊,夜溪啊,你怎么才找我吶,我好想你,怎么聯系不到空空呢——”
夜溪木然。
“哎哎哎,你把水鏡放出來啊,我看不到你。”
夜溪意念傳音:“這邊有人,不方便。”
王子燎叫嚷:“那你快去叫空空聯系我,你再去忙。”
真的,要不是離得遠,她非得把那條魚妖給燉了,撒蔥花。
“有事請你幫忙。空空在歷練呢,她去那地兒誰也聯系不著。”
夜溪記得當初自己有次遇險,就是王子燎唱的歌幫自己平定下來的。
王子燎聽了原委直接道:“行。”
夜溪蹲在水池子邊,輕輕摸著耳垂,一道道無形的聲波從藍色小痣里傳出來,無聲的飄到宗主耳朵里,一下一下平順著。
歌無聲,但烏霆大人還是敏銳的覺察到了。
挑眉,鮫人?
不由佩服,鮫人都勾搭上了,也不知哪次闖禍遇上的。
“行了。”
歌聲一停。
夜溪:“就完了?你多唱幾句。”
王子燎不耐煩道:“不過是個走火入魔,而且她修為也不高,跟你那次沒法比。再唱,就離魂了。”
他可是王子,是普通鮫人嗎?他的歌聲是隨便聽的?
“多謝你。”
“不用。你們來找我玩啊,無聊死了。”
夜溪默,這是典型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兩人靜靜等著宗主醒來,烏霆大人并沒有問什么。
宗主睜開眼,疲憊又茫然。
烏霆大人怕她清醒不了多長時間,急切問她:“鐵藜,你仔細想想,不要激動,有沒有在幻象中看到夜溪?”
像大病初愈才睡醒的宗主身子輕輕晃了下,皺著眉頭想了許久:“沒有。”
烏霆大人一喜:“那空空呢?”
宗主不明白,但想了想,道:“沒有。”
烏霆大人心一沉,看了眼夜溪:你帶著她逃了。
“那蕭寶寶呢?”
“沒有。”
烏霆大人又看她一眼,一定是逃了。
好氣。
夜溪接過話頭:“我師傅呢?師尊呢?也不在?”
烏霆大人手心癢癢,怎么聽著這話挺期盼的?這家伙是打算只要一確認她家的人都沒在她就撒手不管了?
等了會兒,宗主揉腦袋:“都死了,變成白骨了。”
說到后頭,哽咽了。
夜溪忙一揮手,一堆盒子落在池子邊,隨便打開一個把里頭東西抓起來伸著胳膊往宗主嘴里塞。
“唔…什么呀?”好苦。
“靖陽門主給的,治走火入魔的。”夜溪又是喜又是怒:“宗主,你是說,我們攬秀峰沒死絕?還有人活下來的?”
烏霆大人聞言白了一眼。
宗主苦著臉咽下,忽然道了聲:“等等——夜溪是誰?”
什么?
“夜溪——是誰?”
夜溪張大嘴巴,指著宗主對烏霆大人道:“宗主傻了!”
烏霆大人眼里精光一閃。
“鐵藜,你說——你不知道夜溪是誰?在幻象中嗎?”
又緩了一會兒神兒,宗主開口清晰道:“是…我現在才想起來…我要救弟子出去,宗里年輕弟子出色的我都找過了…來不及…可是,我沒想到夜溪…不該啊…”
烏霆大人笑了:“就像從沒有夜溪這個人出現一般?”
宗主怔怔點頭。
夜溪問:“那你找過空空和寶寶嗎?”
宗主立即回答:“找過,但沒找到。”很肯定。
夜溪沉思,沒找到,不外乎是那時兩人不在合歡宗。那么,兩個可能,一是活著,二是死了。
以蕭寶寶的命格,桃花死劫,注定死得悲催,像他的二師父焰離,利用價值大就活得久一點,大乘了再被劈成渣渣。利用價值小,不定在合歡宗滅宗前已經死了。
那空空呢?
被妖族抓走了?還是已經被妖族害死了?最好的結果不過是獨身流落在外。
“怎么辦?全死了。”宗主靜靜流淚,淚水帶著淡淡的紅。
夜溪不假思索:“別傻了,那是假的。”
“可是——”
烏霆大人道:“一定不會發生,不然你怎么可能忘記夜溪?”
宗主呆呆道:“她是夜溪啊,神出鬼沒隨心所欲無法無天,突然就出現了,不會突然又消失?”
兩人不明白。
宗主指著夜溪:“會不會是你呆在合歡宗呆煩了,跑了,把我們的記憶全消除了?我知道你神魂強大,讓我們所有人忘了你不是難事。”
夜溪無力:“我走就走了,消除你們的記憶做什么?我又不是見不得人。”
烏霆大人卻問她:“你真會這么干?”
夜溪好氣:“我又不是屬老鼠的,而且,而且——內外各峰不都有我的雕像?我會帶走,還是把我自己打碎?”
烏霆大人立即問宗主:“見著夜溪的石像沒?”
宗主:“…哪會留意到那些。”
那些石像都在山腳下立著,她是飛在天上的,哪有空兒落地啊。
“那第三獄呢?第三獄有什么動靜?”烏霆大人追問。
他得的預警,合歡宗大難卻是與第三獄有關。
“第三獄?”宗主又露出痛苦的神情,半天搖頭:“并無異常。”
烏霆大人久久沉思。
宗主也開始發呆。
夜溪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好想如同王子燎一般說一句好無聊啊。
“宗主,合歡宗真的死絕了?”
水面一晃,宗主沒好氣道:“你又不在,關心這個做什么?”
夜溪笑嘻嘻:“看你,明明是你思念我不夠入你的夢,還怪上我了。”
宗主實在沒心情與她閑話,繼續發呆。
夜溪伸手拉了拉:“宗主,我跟你說,合歡宗這個地方不祥。”
不祥?
什么意思?
兩人同時看向她。
“要不怎么那么執著被降臨災難呢,連天命改了都沒放過這個地方。此地不祥。”
兩人沉默看著神棍上身的夜大仙,搖頭晃腦,就差捻胡子。
“所以呢?”
“所以,此地不祥換個祥的地兒唄。”
修真界大得很,空地荒地有的是,不過靈氣或稀或濃罷了。
“你是說——遷宗?”宗主開始思考可行性。
烏霆大人一口否決:“這是合歡宗的命運,不是換個宗地就能改變的。”
所以,他預知的天命變為鐵藜預知的天命,雖然都是凄慘的下場,但發生改變的關鍵是什么呢?
是她嗎?
夜溪干脆道:“那就換個名字。”
什么?
“換了宗門,換了名字,合歡宗再沒有了,還有什么天命?”
“可人還是那些人啊。”
“那這天命究竟是合歡宗弟子的天命,還是合歡宗的天命?若是宗主你看到的那些死去的人現在改投別的門派還會不會如你所見的那般死去?”
這個…
宗主也不確定了,詢問的看向烏霆大人。
“我明白了。”烏霆大人不停的微點著頭:“你是要挖合歡宗的墻角啊。”
“我只是提一個建議罷了。”夜溪并不否認,但也無所謂,表示她真的不在意。
良久之后,宗主突然問道:“你…們是不是早想著另立宗門?”
夜溪坦然點頭:“是,我的煉體法子不足以成立宗門?”
兩人不說話了,何止一個宗門,你能自成一個流派了。
“這事我們師兄妹早有計劃,只是之前沒把合歡宗納入計劃中罷了。即便我現在開口,也不是隨便誰能讓我們帶走。”
夜溪沒帶面具的臉上很平靜,她的平靜告訴兩人,她不是必須要幫合歡宗,沒那個義務。
機會,給你們,而且,不保證保住你們的命,要不要抓,全在你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