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重浚先開口:“我一個大男人去繪無相關的女子的圖像,不好。”
玉和奕:“夜道友行走在外是帶著面具的,不經過她允許,總是不好繪出來吧。”
卓焻張口:“我——”
卻被娑姈打斷:“我知道你與她關系不好,你來繪。”
卓焻那個氣,就不能讓我說出我的理由嗎?
眼睛卻看向水真真,詢問,我繪還是不繪呢?
娑姈也隨他看向水真真,卻道:“不能讓你繪。聽說夜溪長得不錯,女孩子總是不喜歡有人長得比自己美的,你繪了失真。”
這下,水真真也不由慪氣,說的自己小氣鬼似的。
“我與夜溪關系還好,不如我繪吧。”
娑姈定定瞧她一眼,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神閃了閃,撩動發絲淡淡道:“你倒是心疼你男人,既然你主動請纓,那便你來吧,記著,一個頭發絲都不能繪錯。”
修士的繪畫自然與凡人不同。
水真真站起身,來到中間的地毯上,略一回想,手中一股靈力憑空揮灑,不消多時,一尊與夜溪一模一樣的靈力塑像便現于眾人眼前,栩栩如生。
特別水真真與夜溪接觸過幾次,將她身上的桀驁與淡漠也繪了出來。
夜溪的真容還是水宗主與她說的,當然也說了鶴算子關于夜溪命格的測算之語。
面相平凡,一手早夭,一手長壽。
水真真聽了只想苦笑,不算,夜溪很神秘,算了,夜溪更神秘了。
娑姈抱著小白狐慢慢起身,慢慢踱步過來,眸底的光有些復雜。
因為夜溪的像是背對她的,她低低嘟囔了句“個子倒是不矮”,慢慢繞過來,波光瀲滟的目光終于落在像的面部。
“呃…”低得只能自己聽見的聲音:“好像…不對呀…”
快步繞了幾圈:“沒有哪里…”
“難道…”娑姈猛的看向水真真,細長手指指向夜溪的臉:“這臉莫不是假的?”
水真真一愣,肯定道:“是真的。”還以為娑姈也會看相,看出夜溪面相的詭異來。
真的?不可能啊。
眼前這張臉,是極美的,美得極具辨認性,既有獨屬于女子的柔和明艷,也有類似于男子的灑脫飛揚,可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那輪廓,沒有哪里相像,不論是他,還是她。
“咳,”玉和奕忍不住開口提醒:“夜溪出自居于海域的神秘家族——”
海域?
娑姈愣住,久久凝實夜溪的像,或許,真的不是吧。
也是,當年…
娑姈突然沒了興致,揮手將靈力像驅散,懶懶道:“你們玩去吧。”
真是女人心莫測。
水真真隱隱想到,娑姈誤以為夜溪會是誰,但結果不是。
妖族在找誰呢?
如果是夜溪——唔,好像對妖族不是什么好事。
已經不是好事了,已經死了一個孔雀王了。
水真真直覺這事不會完,夜溪,真的不是大方的人。
四人出了來,聚在甲板上往下看,魔域雖比修士界更大,但論風景,真的比不上。
“不知那個人魔小僵尸如今跑到哪里去了。”萬重浚心里沉甸甸的,萬一跑到魔域里來…
玉和奕問:“最近它做的案子是在哪里?”
“倒是靠近魔域了,但它的行蹤一向找不出規律。之前有次已經快要進入魔域,可下次又突然出現在絕修城附近。”
玉和奕:“就是夜溪留下它一條腿的那次?”
卓焻暗道,怎么又說到夜溪,怎么哪哪都有她?越發覺得她不祥。
萬重浚道:“是啊,那條腿上的毒,讓大師們做了三天三夜的法才毀掉。”
他是真心的感謝老和尚。
又道:“此患不除,我心難安。”
卓焻心想,這一途,會不會正好遇到小僵尸,若是遇到,畢方之火,該足夠燒死它。
僵尸也是魔了。
可惜,一直安安穩穩飛到絕修城也沒有小僵尸的蹤跡。
蕭寶寶靖陽門主和空空大師等人,一直在城主府駐扎。
城主戰遠無士要盛情招待,名譽城主蕭寶寶當然也要到場。
當初妖族來時匆匆,并未在絕修城停留,蕭寶寶還未見過妖族來人,因此,這個時候他也是樂意來見一見的。
一見面,娑姈多打量他幾眼,暗道,她還以為卓焻和玉和奕便是人族里頂美的男子了,沒想到眼前這個叫蕭寶寶的,單論皮囊卻是勝過他們好幾頭的,那兩人加上氣質才勉強可與之比肩。
這男子,當真好看,該生在他們妖族里的。
又知道他是夜溪的師兄,更是多看了幾眼。
之后看到了戴著面具的空空,又想,這個是夜溪的師姐,容貌該不會比她差到哪里去,遂神識一探,探到面具后頭去。
空空與仙界來的海龜學了幻容之術,早不用魚妖面具,如今在外人面前的容貌和身量都做了微調,改變不大,卻與原本模樣相差甚遠。
以娑姈的修為神識,也只是看到面具后頭一張眉眼生動的漂亮小臉蛋,并無面善之處,走動起來身形也無相似。本就沒往那處想,這一看,更加不會想了。
反而是空空覺察到這位妖族大能在窺視自己的相貌心中一凜,以為是來找自己的,當下不動聲色,暗暗下了決定,以后更小心些,且以后變幻容貌只能用這張臉。
玉和奕偷偷問蕭寶寶:“夜道友呢?”
修士本就耳聰目明,他問出這句話,萬重浚和卓焻也豎起耳朵來。
蕭寶寶嘆氣:“前些日子離開了。上次險些抓住小僵尸,卻被它眼皮子底下溜走,只留一條腿有什么用。小師妹自責不已,悶悶不樂,干脆讓她離開這傷心地散心去了。”
玉和奕默,你說的傷心自責的是夜溪?呵呵,我怎么那么不信吶。
萬重浚和卓焻也不信。
蕭寶寶傳音:“我家溪兒說了,那小東西不好抓,有人護著呢,干脆不抓了,她自己出去玩了。”
玉和奕更加沉默,這個護著的“人”,他知道蕭寶寶指的是什么,所以才不好說話。
萬重浚問:“夜道友去了何方?”
蕭寶寶聳肩:“誰知道呢,她一向喜歡去哪兒就去哪兒。”
萬重浚不由點頭,夜溪是這樣不受拘束的人。
玉和奕也微微點頭。
卓焻低頭,眸子里銳光一閃而過,為什么玉和奕和萬重浚格外的關注夜溪?
這些人是不是暗地里達成了什么?
就聽玉和奕又道:“我與萬重兄要護送卓道友和水道友去妖域,蕭兄一起嗎?”
卓焻飲了口酒,心中冷笑,一定是達成某種同盟了,沒聽這三人互稱“兄”嗎,說到自己與真真,卻是一聲“道友”,這親疏遠近,一聽便知。
不過,從玉和奕嘴里聽到這種話,就值得琢磨了,未必不是他因為血精與異火的事情對自己起了不滿,所以才當著自己的面表現得與自己的對頭一方親近。
隱世家族,還有大用。卓焻暗暗思考,該如何將隱世家族牢牢攏在自己這一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