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尸不修仙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悲切夜王無情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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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一咳,小道士傲嬌昂頭:“我可以帶你在身邊,以后罩著你,但你不可再害人。”

鳳屠不說話,沒動作。

這是答應了?

小道士心花怒放,好像看到了自己和對面比神仙都要俊美的男人甜蜜的旅程,嗯,等相互了解一下,等他喜歡上自己,等自己和他闖蕩出名頭…就帶他回山門,給他個名分。

小道士越想越樂,顛顛顛跑過去。

“我跟你說啊,以后你要——”保護我。

三個字再無機會說出口,大眼睛里粉紅泡泡還在冒,不可置信。

為什么?

鳳屠收回手,小道士向后倒地,慢慢失去溫度。

甩手。

“貪婪的心,丑陋。”

當老子看不到你眼里的綠光?真瘆人。

轉身離去。

寂靜的野外,死去的少女,粉紅色的疑惑還在尸體上盤旋:為什么跟話本子里講的不一樣…

所以,什么惡魔愛上小白兔的故事,聽聽也就算了,換你來講,你會愛上一條水煮了的魚?

愛!吃!

鳳屠繼續游蕩,嗤笑不已,屁個魃啊犼的,自己又不蠢,難道沒想過是僵尸王?可自己的身體是活生生的自己能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有沒有死過能不知道?而且,哪個僵尸王是放火的?他手心冒出的火可是連刀劍都能燒融。

落魄的鳳凰神火也只能燒融個凡間刀劍了。

做個鐵匠也不錯,鳳屠忽然想,也是技術工種啊。

另一邊冰天雪地里,無歸倒是想做個鐵匠呢,可惜,鐵器在這種極度低溫的天氣里嘎嘣脆,壓根沒用。不然日日守著火爐的日子快活似神仙。

但無歸的身份比鳳屠拉風多了——神子。

受供奉的。

可無歸并不開心。

因為這可不是無償供奉,他得給予回饋才行,這回饋,就是在他眼里乏善可陳但在村民眼里光輝偉岸的——建房子。

太冷了,冷得手伸出來指頭都展不開。太硬了,村里最老的那個老人說,他們最大的那間四四方方的屋子,是祖祖輩輩琢了一百年才琢出來的。

而所謂的最大,也只是能讓所有村民聚在一起罷了,而村民,老老少少加起來,一百一十人。

一百年…

可見山體之堅硬,工程之艱巨。

所以他們只能找大些的山縫兒搭上木頭來當家,但不如全石頭的抗寒,也不安全。

生活在山體和冰層間的,不止有人,還有別的活物。

有被人吃的,也有吃人的。

突然有一天,來了個比山石還硬的——人。

真的比山石硬太多,硬生生砸了個大坑出來的,好深的坑,就在他們村子附近,如今已經改成陷阱,收獲不錯,掉下去的東西全被自己的重量按進下頭尖尖木樁上,只要吊著繩子下去拖上來。

失去記憶的無歸腦袋嗡嗡響,被村民帶回去,奉為神人。

而緩過勁兒來后,不知道為什么心里憋著一團火,好似誰讓他很生氣很生氣,發泄怒火時,徒手把山石墻壁打了很多小坑出來。

村民直接跪了,口呼神子,求神子庇佑。

什么都不記得的無歸在了解周圍一番后,只能留下,這些村民根本就不知道哪里還有人居住。

見過外邊的人,但離著很遠很遠,他們不出村,外頭太冷。

每年一個月可以去到冰層上去,抓緊采集冰層上特有的植物果子,吃一年。

無歸在這個小地方呆了十年,吃最好的,干最多的,給每一個村民都挖了石屋出來并有富余備用,終于要走了。

早想走了,但地形沒摸清楚,用了十年時間,才跟外頭人慢慢弄來地圖來,再不走,村里女人要為誰給自己傳承神的血脈擺擂臺了。

太可怕了,每個年輕女子都用斜眼擠巴眼看自己,而里頭還有出嫁有男人的,她們的男人竟然支持慫恿!

失去記憶的無歸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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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一定不是這個地方的人!三觀太不同!

他要走!

往南!

感覺南方有熟悉的氣息。

無歸信心滿滿的踏上旅途。

呵呵,天絕之地是凡人能靠近的?且讓他小細腿走著去吧。

不過,不管是被追殺,還是被崇拜,兩個不知自己是誰的年輕人皆是信心滿滿,光明美好,就在明天。

而夜溪卻越來越悲傷,越來越無望。

放空的思緒中,她早已忘記自己是誰,來自哪里,只有一條大河,滔滔不止,而她只是一滴水,被江河水挾帶著奔騰,控制不住自己,她不想停,她想更快,她想看到盡頭的盡頭是哪里…

可她努力的游啊游,擠啊擠…怎么也到不了頭,她的前方,永遠都是一成不變的江水和浪頭…

她在向前嗎?還是停留原地?

追不上啊…

那就…停下吧!

小水滴一頓,妄想以己之力截流大河,可——蜉蝣撼樹,一絲微弱的小水紋就把她帶出了十八個翻頭滾。

努力努力再努力,掙扎掙扎再掙扎。

努力沒用,掙扎不過,怎么辦?

傷悲,好傷悲…

難道時光真的無法抵抗,不能動搖嗎?

隨波逐流的小水滴啪嘰碎成幾瓣,下沉,沉…

錚——

竹葉堆積的小丘下,忽然傳來一聲琴音。

后頭端坐的竹子睜開眼睛,微微搖了搖頭,太消沉。

她有心結。

埋藏太深,深到他也看不出來。

但,好歹有所得。

起身上前,沒用靈力,而是彎身一手一手將竹葉拂去,慢慢露出一手撐地一手捂心的踉蹌身形來,那撐地的手,正好按在琴弦上。

竹子沒說話,靜靜看著她。

人是冷靜的,可無數巖漿在地下奔涌。

眼睛是干的,但那是眼淚流干后的枯竭。

濃厚的悲切圍繞著她,分明晴天海碧,風輕竹香,可她似枯萎的蝶,封在琥珀中,沒有了生命力,多么的脆弱。

又遙不可及。

無聲一嘆,竹子抬手落在夜溪額頭,低低出聲。

“永恒才能唯一,唯一才有意義。”

夜溪身子一軟,眼睛閉上。

竹子將人抱起,轉身朝島上去。

睡了不知多久,夜溪在滿室竹香中醒來,睜眼看見青翠的竹搭成的屋頂。

“醒了?”

淡淡的聲音,很容易聽出關切來。

夜溪面無表情翻了個身,朝墻。

竹子挑了挑了眉,他可不覺得這人有難為情的時候,這是還沒緩過來,不想面對真實現世嗎?

夜溪閉了閉眼,又睜開,想流淚,但沒有那項功能。

她連流淚的資格都沒有了。

“你說,人活著,是為了什么?”

聲音悶悶的。

竹子不假思索:“為了分離。”

又想哭。

人生就是悲劇嗎?

“不分離不知珍惜。”

竹子的聲音總是淡淡,淡淡的讓人覺得自己好蠢。

突然氣沖天靈。

夜溪猛的坐起扭頭,恨恨瞪著他。

“誰不知珍惜了!”

“不夠珍惜。”竹子仍是淡定的模樣,沒說給她一盞心靈甜雞湯,而是用“不要浪費時間在矯揉做作上”的冷靜態度督促她:“趁著有感悟,來學琴吧。”

夜溪:“…”

嗷嗚——咬死這個無情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