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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溪以為,有竹子這個神人親自教導,她怎么可能輸給穆昀啊。在師傅的臉和自己的臉之間,果斷選擇前者,所以,藏拙。
哄師傅開心嘛,她可是尊師重道的好孩子。
可很快,臉被打了。
兩人一個沒用靈力,一個沒用精神力,只單純的過招。
幾招后,夜溪驚悚發現,新師傅的招式也太——殺意盎然。
劍光所過之處,躲無可躲,殺意明晃晃的往人眼里心里刺。
你還記得不記得我是你徒弟啊?
當然,她肯定穆昀不是有意的,只因為人家從小到大走的就是這路數,哪怕不用靈力只做花架子,氣勢不可能丟。
一來二去,夜溪竟被精妙無雙的劍法逼得不得不用全力,且漸漸落入下風。
乍一聽,悚然。
竹子本領不如穆昀?
但細想,是有緣由的。
竹子根本就沒教她一招半式!
竹子說什么?
“隨心所欲,你想怎么耍就怎么耍。”
就她所謂的“劍法”,全是自己瞎捉摸出來的!
死竹子這個不負責任的。
從落入下風再到狼狽躲閃,夜溪深深懷疑人生,不,懷疑竹子,那就是個騙人的神棍吧?
竹子:呵,怪我咯?你不動法則之力怪我嘍?
人家竹子教的是神界的路數,揮動間全是法則之力,招式反而越繁雜越拖沓。也只有下頭沒見識的才講什么劍法什么劍招。
哎呀一聲,夜溪跳開,捉起衣角看,沒破。
“不打了不打了。”
穆昀收劍,笑笑:“你學的劍,與我的,很不一樣吧。”
很多次,夜溪出手的角度和身體動作微微一滯,那是本該要進行的下一步生生憋了回去。
只是這樣提了一句,穆昀并無打探夜溪秘密的意思,早知道這孩子不簡單,既然死纏爛打收了徒,就要全盤接受。
不過他心中多了幾分肯定,夜溪有個不弱于他的師傅。
應該不是夜冰夜霧的娘,畢竟,咳咳,根據孩子的情況也能推出家長是什么樣子的。
雖然有比他厲害的師傅,但自己這個師傅該盡的教導之責還是要做的。
“想來你的劍道威力巨大,但——正氣不足。”
夜溪一呆,正氣?
那玩意兒自己一個喪尸的王能有?
新師傅可千萬別在這一點上耗著,便委婉著開口。
“我屬太陰,沒正氣。”
穆昀無語,指指天上:“想什么呢?正經的太陰哪個說它不正了?”
“師傅意思——”
“何為正?”
夜溪一頓,考她?
“不偏不倚為正。”
穆昀搖頭。
“光明長久為正。”
穆昀再搖頭。
“順應天地為正。”
穆昀再再搖頭。
夜溪不說話,拉著嘴角。
穆昀笑:“你說的這些你自己都不信,何必拿來糊弄我。”
夜溪不服:“你們論道的時候明明就是這樣說的。”
“但你不認同。”
夜溪不語,不是不認同,而是——她是喪尸王啊。
人殺喪尸,喪尸殺人,哪里能夠不偏不倚?喪尸懼光,不知是生化怪物還是輻射怪物,又怎么光明長久?喪尸一出,母星癱瘓,怎么可能是順應天地?
總之,她立身本就不正,認同什么?
“說說你的想法。”
別再拿大話糊弄我。
夜溪想了半天,竟說不出什么來。
穆昀一嘆:“我不知你經歷過什么,可你連你自己都認為不正嗎?”
夜溪心頭一震,自己那些自苦竟被他看了出來?
穆昀笑:“你能做出用戰斗堡壘對戰一劍之事,若不是對自己不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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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然要狂妄一句——我即是正。”
分明行事狂妄,也有狂妄的實力,怎么一句狂妄之言說不出來?
很簡單,因為她的內心并不如她表現的一般。
徒弟是個有大矛盾的人。
但大矛盾,也代表了有大經歷。
這經歷,不美好。
夜溪一想,苦笑,她終究是沒有完全接受喪尸身份,還是受為人的意識影響。
她可以霸氣的說自己就是自己的道,但說自己是正…真底氣不足。
“我即是正?師傅不覺得這種話只有那些不認現實的少年人才喊得出來?”
穆昀笑笑,大有深意道:“若你自己都不認可自己,別人怎會認可你?”
天地又如何認可你?
夜溪沉思。
竹子一直說服自己必須得天地認可。
他也試圖翻出自己的隱秘記憶來幫自己達到這個目的。
竹子說,假如這個問題不解決,自己早晚被弄死。
那穆昀——
“不認可會怎樣?”
穆昀奇怪一眼:“能怎樣?瘋魔唄,變成沒有自我的行尸走肉唄。”
行尸走肉!
夜溪一堵,這是要自己退化?
退化成初級喪尸?
絕對不可以!
王的臉還要不要了?
“沒那么夸張吧?”夜溪猶疑,就算她不認可自己,可也沒自暴自棄呀。
穆昀不是竹子,若是竹子定會道一聲“你試試”,所以,他很嚴肅道:“這就是唯一的下場,更慘則是肉身被人控制當做殺戮機器。”
那更不行!
穆昀見她糾結復雜的情緒,知道兩人相處的時日還太短,有些事不好問不能問,只道:“正氣不足,謂虛。虛,邪魔侵也。一個疏忽,趁虛而入,一擊潰敗。”
夜溪低頭聽著。
穆昀又道:“我說你缺了正氣,其實是說你身上缺了那么一口氣,這口氣可以叫做道心,也可以叫做信仰。有道心才能長久,有信仰才能堅定。”
“此時的你,如流沙,實力強大可吞噬一切,可流沙終究是散沙,豈有山之雄壯?”
再可怕的流沙海也蓋不過山。
因為沙少了那么一股凝聚力。
這股凝聚力放在夜溪身上,就是生的意義。
她活著究竟為了什么?
生而為人的一切都已遠去,作為第一代喪尸,她真的不懂她存在的意義是什么。她知道自己能活很久,很久很久,久到不期待明天的久,活著,只是日常。除了活著,她有什么必須的追求嗎?
因為穆昀的話而迷茫,夜溪怔怔著眼神,無知無覺的邁腳走,一步一步,不知身在何方。
穆昀瞪大眼,前頭他可過不去,前頭有什么他也不知道,但山的盡頭是什么?懸崖!
雖然知道即便掉下去以夜溪之能也不會有什么,但一腳踏空摔下山什么的,就怕這唯一的徒弟惱羞成怒不要他了啊。
“停下,停下,停下——”
一開始穆昀只小聲的喊,可夜溪充耳不聞繼續磕磕絆絆的走,穆昀不得不放大聲音。
至于傳音?
呵呵,他才只是仙王,神識過不去!
徒弟太能干,師傅心好累。
一晃,夜溪身影消失了。
穆昀雙手揉眼,怎么——明明前頭是一樣的山石啊。
禁制!
這里竟然有禁制!
別是封印了什么兇獸吧?
緊急呼喚宮九清。
宮九清瞬間出現在身側,一望:“你來這里干嘛?沒敵襲吧?”
穆昀跌腳,指著前頭:“那是哪里?”
宮九清莫名:“山頭呀。”
失明了?
“哎呀,不要再瞞我了。”穆昀急得踹石頭:“我徒弟走過去,一晃就不見了。”
宮九清:…沒睡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