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春

第264章 讓他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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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穗

第264章讓他寫!

禇鈺縱然是個漢子,此時也未曾料到會挨上這一巴掌,剛剛直著身子坐起來的他,頓時被掀翻在一側。

他驚愕地抬頭:“姑母這是為何?”

“我養你多年,你如今倒好,竟瞞著我與他人勾搭!你這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一面與我告狀,一面又自作主張扯上了旁人,你眼里可有我在?你眼下速速修書,著人送去衙門撤訴!”

禇鈺望著面前臉色陰沉的榮王妃,又看了看她身旁一臉漠然的徐夜,勉力又把身子撐起來:“姑母!徐謀殺侄兒,意圖挑起您與世子妃之間的矛盾,那刺客便是徐行使陰謀的證據!

“侄兒將他交給世子妃,也是因為世子妃同為受害者,徐心機如此深沉,只有將刺客交與大理寺,方能讓他服罪!

“姑母……”

“你給我住嘴!”榮王妃怒道,“我早上我來的時候,你不將刺客交與我,而你卻偏偏在我走之后交與章氏,看來你早已經與章氏沆瀣一氣!你的話如何信得?”

“姑母明鑒!我是禇家人,如何會舍姑母而親近他人?姑母……”

“不要叫我姑母!”

榮王妃一聲厲喝,中斷了禇鈺的話語。

禇鈺怔怔望著她,半晌才滾動了一下喉頭。

榮王妃從他這里出去之后,怒氣沖沖找來了徐問罪,如果一切都像他想的那樣,那么此刻徐就絕不會如此安然的站在她的旁側,榮王妃也絕不會還讓自己撤訴!

可他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會想岔了?

榮王妃培養他那么多年,不就是為了讓他忠心耿耿地跟著自己,讓他能夠撐起禇家門楣,在背后支撐著他這位王妃嗎?

徐屢次要將他置于死地,榮王妃為什么會容忍徐折損自己的羽翼?

看來是徐的緣故了!

禇鈺從來沒有想到,徐竟有如此深厚的蠱惑人心的本事!

他沉下心緒:“……禇鈺生死事小,徐包藏禍心,野心勃勃,王妃卻不能不看清楚!”

“拿紙筆來!”

榮王妃踩著他的話尾又是一聲厲喝,仿佛他的話壓根就不值一聽。接了紙張之后她重重拍在他的床頭:“給我寫!”

禇鈺是事主,章氏把刺客交與大理寺時,自然得用他的名義。而此時要撤訴,自然也得由禇鈺親自出面。

如今人已經到了衙門,還是章氏親自遣人送過去的,他這邊再慢一步,都不知道會再出現什么情況,她又哪里有耐心在這里聽廢話?

難道這些道理她不知道?

她要的是在榮王府的話語權,即使徐是砒霜,當下她也得冒險吞一吞!

禇鈺望著面前的紙和筆,胸腔里如有熱油翻滾。

懷揣殺心,意圖置自己于死地的兇手就在眼前,可是唯一能夠替他出頭的榮王妃卻逼著自己撤訴放過他!

他知道自己是站在利益二字的刀刃上,即使出于利益權衡,可是在禇家這個大家族里,當年并不起眼的自己還是經由榮王妃挑中到了王府,讀書習武,入營為將,擁有了完全不一樣的人生!

他感激她!

他把她的每一句話都記在了心里!

所以從小她和永平就是自己眼里的神明,只要對他們不利的事情他絕對會阻止,而對他們有利的事情,只會不遺余力的相幫!

可他絕沒有想到,他說如此敬重的人,卻壓根沒有把他的性命與尊嚴放在眼里!

他把臉扭到了一邊:“我不寫!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您被他糊弄!”

“你!——”

榮王妃咬牙切齒,卻也不知該如何進行下一步。

太醫說禇鈺的情況已經好多了,那么將來還是可以替她效勞的,他執意不寫,那自己也不可能斬了他雙手吧?

徐道:“看來禇將軍受奸人挑撥,對在下的誤會很深。先前王妃的問話你還沒有回答,你手中的刺客,為何沒有先交給王妃?是誰在背后挑唆你?”

榮王妃眉頭一蹙,遂想道:“這刺客是誰拿住的?”

禇鈺怒目望著徐,片刻將雙眼移開:“是我安排了人,拿下的!”

傅真每次來都是悄然潛入,并非堂而皇之地從前門進來,就連他請過來的魯重陽也是夜晚才來給他醫治。

禇鈺不知道這是為什么?但最起碼他知道是傅真救了他,是因為傅真他才知道了一直被自己所信任的徐就是真兇,就沖這點,他也不能把她供出來!

“你重傷在床,府中又無護衛,如何有能力擒住那刺客?”徐冷哂,“看來禇將軍被奸人所害不淺。

“王妃對你有再造之恩,你竟然都為了掩護此人而背叛王妃,你真是罔顧了王妃這么多年以來對你的恩情!

“你如此輕而易舉就被人挑撥成功,那么王妃又還有什么憐惜你的必要呢!”

榮王妃聽到這里臉色又青寒了。

她走到床前:“你三歲喪父,遭母遺棄無人照管,是我把你從冰天雪地里接到繁華的京師城內,過上錦衣玉食的日子,送你讀書,教你武藝,一去二十余年,今時今日,你竟敢違逆我!

“來人!給我捉住他的手,立下撤訴文書!”

門外立時躥進了幾個侍衛,不由分說將筆塞到了禇鈺手中,然后捉住他的手提筆沾上了墨!

禇鈺從小習武,為了不負榮王妃的期望刻苦勤奮,早有所得,此時。卻全然無力抗拒這番暴力!

他抬起布滿了血絲的雙眼,咬緊牙根發出質問:“我若撤訴,幾度遭人謀殺的冤屈便再也無法申訴!王妃此舉,是要取徐而舍棄我嗎?!”

他字字發自肺腑,個中忿意直擊榮王妃胸腔。

到底也是付出過二十多年心血的人,真要做得如此不留情面嗎?她有瞬間凝默。

徐道:“禇將軍這是在要挾王妃嗎?你所有的一切都是王妃賜予,你有什么資格質問?我是王妃的半子,你不過是他的族侄,便是取我而舍你,你又當如何?你又能如何?”

一席話將榮王妃的底氣又激了上來!

禇鈺是他一造出來的,除了自己之外,他還有什么?離開了自己,離開了王府,他什么也不是!

所以徐說的對,就算她這么做了又怎么樣?禇鈺有什么資格跟她放這種話?

她沉聲道:“讓他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