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清澈明凈。
四番隊作為最繁忙的后勤機構,哪怕已經來到深夜,隊舍的街道上依舊隨處可見來往忙碌的身影。
其中不乏有裹著大量繃帶,如同木乃伊一般的病人傷員行走其中。
所以,如月明的身影,并沒有那么顯眼。
直到,他走進了綜合救護所的后山范圍,進入了——
一座十分樸素的道場中。
下一刻。
無數道目光集中在道場的大門上,等待下一位受害者的出現。
在綜合救護所中有個不成文的規定。
那就是后山范圍的獨立道場,不允許任何人進入。
雖然沒有寫上任何標志,但凡是進入其中的人,都會在最短的時間內,以最狼狽的姿態滾出來。
沒有人例外。
然而當空氣安靜片刻后,眾人仿佛意識到了什么,齊齊倒吸了一口冷氣。
嘶——
夭壽了,隊長居然沒把這小鬼扔出來?!
…………
樸實的道場中,潔白身影盤坐在干凈整潔的木質地板上,發辮垂至身前,隨著起伏而落下,竹刀平躺在雙膝之上,映襯出幾分嫻靜。
不同以往見到的卯之花,此刻的她,比往常更多了幾分鋒芒。
如月明見到這陣仗,頗有種扭頭就走的沖動。
因為有了之前的經歷,他很清楚眼前的美麗女子到底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劍道對戰期間,危險本能就好像是燒開了的水壺,尖銳的爆鳴聲接二連三,根本止不住。
這也就意味著,卯之花烈隨時都有可能將他原地砍死。
如果不是死劍流太過吸引人,他根本不想冒著生命危險深夜來到這道場中……
嘶,話說……
這算不算月下幽會?
打量著眼前的景色,如月明心中莫名地冒出個十分危險的想法。
“如月君,直覺告訴我。”
安靜中,卯之花烈幽幽開口道:“你現在的想法,很是冒犯呢。”
“曾有位前輩告訴過我。”
如月明的目光突然堅定:“當月色最美之際,如若不懂得去如何欣賞的話,那人一定是個不解風情之人!”
聞言,卯之花烈沉默。
一時間,她竟然無法對眼前少年的行為給出評價。
你說他不好學吧,他今晚準時赴約道場。
你說他好學吧,偏偏又很是抗拒加入四番隊。
你說他不怕死吧,在自己殺氣四溢的情況下,根本不敢靠近,仿佛能察覺到下一步動作一樣。
你說他怕死吧,又按捺不住好色的本能。
還真是一個矛盾到極點的家伙。
“卯之花隊長,你說咱們從什么地方開始學?”
如月明舉手示意道,“撥云和逆波,我已經完全掌握了。”
“如果……”
他的話還沒說完,卯之花烈便是將雙膝上的竹刀扔給了他。
“示范一遍。”
如月明怔了一下,隨即咧嘴一笑:“好嘞,瞧好吧您!”
雖然傷勢還未痊愈,但在不動用靈壓的情況下,演示一下劍道招式還是不成問題的。
竹刀舞動,如月明的動作由遲緩變作靈巧。
好似翱翔天際的飛鳥,和四周的空氣融為一體,輾轉之間將兩招死劍流的招式展現得淋漓盡致。
甚至融入了新的理解,將其完全地轉變為屬于自己的東西。
迅捷如風!
望著起舞的少年,卯之花烈眼中的光芒越發明亮,好像發現了什么稀世珍寶一般。
前所未有,聞所未聞!
她千年之前就曾拜訪過尸魂界各大流派的道館,見識了各種所謂的天才。
悟性驚人的、天生靈壓極強的、對劍道極為敏銳的……
但從未有一個,能夠像如月明這般,如此讓人傾心的。
只是親身體驗過的劍道招式,便能夠進行完美的復刻,并且融入自己對這一劍道的全新理解。
這等天賦,已經遠遠超越了她!
“再來一遍。”
就在如月明演示過后,溫柔且不容拒絕的聲音隨之響起。
他不解撓頭,但見卯之花烈一副執著模樣,也只好再來一遍。
如月明不清楚的是。
對于像卯之花烈這樣忠誠于廝殺和劍道的人來說,觀看完美的劍道招式,也是一種極為美妙的享受。
將自己切身代入到招式之間,刃光沒入心臟之間的快感,并非三言兩語就能概括描述的。
三遍過后。
卯之花烈再看向如月明的目光,已然又一次地發生了變化。
嫻靜、安寧、平和。
如月明皺起眉頭盯著眼前的美麗女子,心里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怎么跟賢者模式差不多?
“你的大致水平,我已經清楚了。”
卯之花烈刻意忽略了少年冒犯的目光,經過多次后,她已經逐漸有些習慣了。
怎么說呢?并不讓人反感。
“死劍流是我早年創立的劍道流派。”
卯之花烈的表情認真了幾分,“很早之前,我拜訪了尸魂界所有的流派,與他們交流劍道,印證自己的所學,而死劍流則是在初嘗失敗后創立的。”
教導的過程并不繁瑣,甚至可以說極為輕松。
在極致天賦的buff加持下,如月明的學習進展再度刷新了卯之花烈對天才的認知。
不過。
該說不說的,卯之花隊長起舞的身姿也很吸睛啊!
寬大的隊長羽織,根本遮不住傲人的身材。
當其殺意收斂起來,專注于劍道招式的演示時,美景動人啊花姐!
如月明悄悄地點了個贊。
但是他很快意識到一個問題。
卯之花隊長是真心實意地傳授給他劍道,而他也十分認真地去學習了。
嚴格來說,二人已經形成了師徒關系,只是沒有改口罷了。
照這么算的話,他豈不是成了沖師逆徒?
結束深夜教學后,如月明再度回到了自己的病房內。
他悄悄地進屋,躡手躡腳地走到自己的床邊,小心翼翼地翻身上床,等轉過頭來的時候。
一雙明亮的眼睛,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因為圓月的緣故,如月明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朽木蒼純臉上的黑眼圈。
“雖然這么問有些冒犯。”
二人四目相對,朽木蒼純的臉上浮現出幾分羞愧:
“但我還是很好奇……”
“這么晚了,卯之花隊長真的只是傳授你劍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