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信仰嗎？”
“沒，沒有……”
“很好，那么你現在有了！”
“獨目大神·米米哈基大人，會庇護那些將除了己身‘眼睛’之外的一切奉獻給他的人……”
中年男子渾身顫抖地看著面前造型獨特的彪型壯漢，兩股戰戰，嘴皮子抖個不停，好像是得了帕金森綜合征，亦或者是踩到了電門。
“我，我不……”
“嗯？！”
猛男怒目而視，肌肉鼓脹，寬大的死霸裝都壓不住他的彪勇之氣，大手一伸，直接揪起面前男人的領子。
兩人額頭相抵，那雙兇悍的牛眼中充滿血絲，讓人感覺他仿佛隨時都會吃人一樣。
“信，信，我信還不行嗎？”
中年男子快被嚇哭了，雙腿顫抖得更加厲害了，生怕這位死神大人突然啃自己一口。
望著面前的這一幕，五助以手掩面，努力地仰起頭，盡量不讓淚水流下來。
哪怕隔著十多米，他都能感受到被恐嚇之人的絕望和窒息。
任誰被這么一個玩意兒突然盯上，都不會好受到哪里去。
這位中年男子沒當場大小便失禁，已經算是心理素質很強了。
本來十一番隊的風評就夠差了，又攤上這么一個未來隊長，五助已經不敢再往后繼續想象了。
見中年男子答應信神，猛男很是輕緩地將其放下，甚至還伸手幫其整理了一下衣領，拍了拍胸口衣襟的褶皺。
“反正不要錢，多少信一點。”
“偉大的米米哈基大人會庇佑你的。”
突然轉變的態度，讓中年男子的表情有些恍惚，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
對方居然真的只是來宣傳神祠信仰的？
不是打家劫舍，生吞活剝嗎？！
不知道為什么，他竟然真的對眼前猛男口中的獨目大神·米米哈基產生了一點興趣。
能夠讓惡名昭著的十一番隊死神隊士發生如此翻天覆地般的變化，想來這位神明肯定有點東西。
還有這宣傳語，貌似也挺有意思的。
既然對方不圖錢，那信一下也不影響什么。
畢竟跟其他人的待遇比起來，自己已經很不錯了。
想至此，中年男人目光憐憫地望向其他地方，類似的畫面正在北流魂街一區中不斷地上演著。
“喂，那個小鬼，沒錯，說的就是伱，快來信奉獨目大神啊！”
“喂喂，東張西望的渣渣，趕緊給我滾過來參拜米米哈基大人！”
“不要試圖逃走啊，混蛋，米米哈基大人在天上注視著你們的一舉一動呢……”
一群莽夫并不可怕，可當他們擁有了更莽的指揮者后，就會變得十分嚇人了。
在這群莽夫闖入北流魂街一區中，畫風直接就發生了極為清奇的變化。
拉人頭、強制參拜、宣揚神明……
令人以意想不到的是，在這種怪異到極點的宣傳方式下，竟然真的有人對逆骨神祠產生了興趣，甚至不乏有下級貴族前來詢問細節。
五助麻木地看著面前畫風越來越歪的隊伍，雙目無神地望向自家的宮司大人：
“宮司大人，這樣強行宣傳只會釀成苦果啊……”
如月明咧嘴一笑：“問題不大，苦果亦是果，不甜也解渴。”
“等他們從中獲得好處之后，就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了。”
五助一臉狐疑地打量著面前少年，不明白他為什么會這么自信。
難道說，真的有所謂的神明嗎？
這種東西，不應該是虛無縹緲的存在嗎？
消息，很快傳到了一番隊。
一番隊隊舍。
“混賬！”
光亮的額頭上青筋暴起，平日里一直是瞇瞇眼的山本此刻正怒目圓睜，熾熱火焰仿佛在瞳孔中燃燒一樣。
“你說你都做了什么？！”
“宣傳信仰……”
看著面前一本正經的少年，山本深深地吸了口氣，數百年來修身養性的功夫于今朝告破：
“之前在靈術院中大肆宣傳也就算了，老夫姑且當你是院生時期的惡作劇，沒想到現如今變本加厲，直接在死霸裝外套上宣傳羽織，還率領兩百多人去流魂街。”
“知道的以為你去宣傳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準備起兵造反，推翻瀞靈廷呢！”
“你小子怎么不來攻打一番隊，直接反殺老夫登上總隊長的位置算了！”
被氣勢完全壓制的如月明不敢吱聲。
直至現在，他方才意識到，健康浮竹或許很強，但憤怒山本明顯現版本無敵。
不知道為什么，在訓斥了一番之后，山本不僅沒有氣消，反而怒火更盛了幾分，整個人仿佛都要燃燒起來一樣。
不行，得找理由揍這小子一頓！
打定主意，山本頓時瞇起眼睛，努力回憶著如月明這段時間犯下的錯。
算了，想不到。
苦思無果，山本決定換個做法：
“今天的修煉學習，老夫準備為你再講解一番元流的理念，只有完全掌握其中要點，方才能夠成為掌控自身的真正強者。”
如月明歪著腦袋，不知道山老頭發什么癲。
上次他不是試過了嗎，這玩意兒對自己來說就是強效安眠藥啊，用不了三分鐘，怕是就要睡過去……
等等！
如月明突然瞪大眼睛，意識到山本準備做什么。
這老頭想揍人！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山本已經講到何為守護了。
眼皮本能地開始打架，不斷地進行著激烈的碰撞，本來高高仰起的腦袋也在催眠聲中搖搖欲墜。
“混賬，膽大妄為也就算了，還敢如此輕視元流之理！”
“老夫今日就好好地教一教你，什么叫守護！”
話音一落，山本脫下羽織，滿是老繭的大手一伸，揪住某人搖搖欲墜的脖頸子，直接拎到了道場。
很快，一老一少的兩道身影便是戰在了一起。
和之前不同的是，山本這次明顯沒有前幾次那么收斂，五指緊攥，氣爆音聲聲如雷，厚重的靈壓傾泄而下，仿佛天崩地陷，令人窒息。
如月明眼底閃過一絲震驚，來不及多說什么，整個人便是被一拳夯到了地底之下，只留個腦袋露在外面。
接下來慘不忍睹的單方面毆打，過大的實力差距，連反抗都難。
直至這時，如月明方才意識到，自己距離真正的強者有多大的差距，微微冒頭的一點驕傲，也是在痛毆之中被瞬間掐滅了。
道場外，雀部長次郎望著被再次轟出大洞的建筑，嘆氣搖頭。
自從如月明加入元流，成為山本的弟子之后，一番隊每個月的修繕成本就連連提高，再這么下去的話，怕是要出現赤字了。
必須得想個辦法啊……
“噦！”
如月明癱坐在廢墟中，狠狠地吐了一口混雜著綠色的淤血，頓感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許多。
甚至還能再多挨兩拳。
不遠處的山本也是氣消的差不多了，就連看他的眼神，也少了很多的殺氣。
打量著很快就恢復活力的如月明，山本嘴角微微抽搐，活了幾千年的什么場面沒見過。
但現在這場面他還真的沒見過。
雖然沒敢拿出全力，但下手也算是十分之狠了。
最起碼，京樂和浮竹沒有承受過這般的毒打。
正常來講，像這種程度的攻擊，尋常死神挨上一拳，怕是就要原地升天，兩拳下去的話，直接尸骨無存。
再看如月明，被痛毆了這么久，僅是吐了兩口膽汁，便再次生龍活虎起來，就好像是打不死的小強一樣。
天賦異稟得有點太夸張了……
“別在那邊裝死了，過來！”山本招呼一聲。
見其臉上怒氣已消，如月明咧嘴一笑，顛顛的跑了過去：
“老師有什么吩咐嗎？”
呵，先跟這老頭虛與委蛇，待之后羽翼豐滿之際，就直接揭竿起義，改天換日！
山本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雖然不清楚眼前這小子心里具體想些什么，單從這諂媚的表情不難猜出，肯定沒憋什么好屁。
念在已經被痛毆了一頓的份上，暫且就先不與他計較了。
“因為你之前的誤打誤撞，叛軍的據點被直接搗毀，所以近些日子叛軍越來越活躍了。”
“六番隊負責的前線戰場，目前陷入了焦灼。”
聞言，如月明眼前一亮：“難道是準備派出十一番隊去支援嗎？”
“不，這是貴族之間的爭斗，輕易不要牽扯其中。”
山本搖頭道，“你不清楚這里面水有多深，很容易就會陷入泥沼之中，從而再無翻身的可能。”
“千萬不要認為自己有了一點實力，就能夠在貴族之間左右逢源，他們的底蘊比你想象中的要可怕得多。”
“舉個例子，浮竹和京樂也屬于貴族，且被多次牽扯到爭斗之中。”
“如果不是還有元流弟子以及十三隊隊長的身份，怕是早死在某次意外中了。”
如月明凜然，表情頓時認真了幾分。
別人不清楚京樂春水和浮竹十四郎的實力，但他了解啊。
從山本的表現其實就不難看出，師父都這么強了，弟子再弱又能弱到哪里去。
“老夫想說的是。”
山本沉聲道，“這段時間多多提高警惕，切勿掉以輕心。”
“雖說你現在還未徹底地表明立場，可搗毀據點一事，已經讓某些派系記恨上了你。”
“或許正面廝殺不是他們的強項，但想要殺死一個人，并不是只有戰斗這一種手段。”
如月明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
山本雖然兇了一點，但對待自己人上沒話說，屬實是掏心掏肺了。
“還有一件……”
話還未說完，一道黑色身影便是出現在道場之中，恭敬地單膝跪下。
從其被蒙的只剩下眼睛的造型，不難猜出其直屬二番隊第五分隊，里廷隊。
專門負責傳達訊息和命令，比地獄蝶的傳令方式要更為快速準確。
畢竟，不是什么人都能掌握天挺空羅的。
在傳令神機還未普及的年代，里廷隊和地獄蝶便是傳達訊息的最快方式。
似乎是意識到了旁邊還有其他人，地上的身影并沒有開口，而是在等待指示。
山本瞥了一眼茫然的如月明，隨后頷首示意：“直說便是。”
“報告總隊長，西流魂街三十八區發現神秘人靈壓蹤跡，請下達新的命令！”
“老夫知道了，先退下吧。”
“是！”
里廷隊士腦袋一低，答應一聲后瞬間消失在了破爛的道場中。
“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
山本望向旁邊的如月明，嚴肅道，“先確定對方身份，再制定合適的對策，完成任務的前提是先保住自己的性命。”
“如果發現不敵，第一時間逃離！”
聞言，如月明有些意外。
這不像是山本能說出來的話。
在他的印象中，山本屬于是迂腐頑固的守舊派，為了達到自己堅守的所謂正義，往往會不擇手段。
可在他加入元流成為其弟子之后，卻是發現山本并未像印象中那般頑固。
相反，這位老人在行事上總會多加顧慮。
很多時候，山本也會為自己的弟子著想。
可能……
人是會變的？
如月明想清楚關鍵后，咧嘴一笑，點頭應道：“保證完成任務！”
西流魂街三十八區。
郊外的平原上，昏暗的天空之下，勁風席卷著，雜草下壓，顯露出黃褐色的土地。
就在這寂靜之中，距離地面三米之高的半空中突然出現了密集的裂紋，好似蛛網一般不斷地擴張著。
直到空間承受到達極限，沉悶的破碎聲在空中響起，無數道透明的碎片如雨般散落，墜入大地中消失不見。
而在裂紋出現的位置上，呈現出深邃幽靜的黑暗，仿佛一只漠然的眼睛注視著這片平原一樣。
很快，黑暗中出現扭曲，血紅色的光芒于其中激射而出，落在平原上，直接爆開可怖的沖擊，原地留下了數米直徑的巨大深坑。
片刻沉寂之后，黑暗中傳出巨物挪動的聲音，陰冷的風勢從其中不斷地傳來，落入平原之中，掀起雜草一片。
很快，令人窒息的龐然巨物從黑暗中浮現，猙獰的白骨面具上雙眸通紅可怖，它貪婪地呼吸著尸魂界的空氣，仿佛聞到了自由的味道。
而就在黑暗的不遠處，一座微微凸起的小土丘上，一道被濃厚的鬼道光芒遮掩的人影，正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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