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信忠回來后沒過幾天便和方姑娘成了親,成親七天后,大太太接到知府大人的帖子,請她去了一趟。
大太太去的時候,秦天正在制茶房,所以沒有跟著去,等到大太太回來的時,已經是黃昏時分。
大太太和月娘一起走進后院的屋子,秦天笑著迎上去,卻見大太太臉色青白,嘴唇顫抖,好像在強制忍耐著極大的怒氣。
秦天心驚,連忙問道:“太太,怎么啦?”接著又發現月娘的臉色也不好。
月娘想將大太太扶進去,大太太卻擺擺手,深吸口氣,一字一句地吩咐月娘:“先不要聲張,叫信川和信忠立刻回家。”接著又看向秦天:“準備一下,我們也馬上回去。”
現在還沒到平時回去的時辰,可是秦天見大太太這副樣子,知道一定是有什么大事發生,當下也沒有多問,出去吩咐馬車去了。
回去的路上,大太太一直沉著臉,一聲不出,雙眼流露出一種痛心兼失望的神色,放在腿上的雙手也在微微地顫抖,這樣的大太太讓秦天的心中有些難受。在秦天的眼中,大太太是那種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茶行一天里有那么多棘手事,都沒見她這樣失態過,可見這件事對她的打擊有多大。
自穿越以來,要說誰對她的幫助最大,非眼前的大太太莫屬,如果不是她,自己或許還呆在那個洗衣房里,永無出頭之日,是太太破格提拔她,給她機會,也給她的未來帶來希望。雖然這期間也有她自己的努力,可是如果沒有太太的信任,她一個小丫鬟再努力或許也是白費。
她一個當家太太,能對身為家奴的她做到這個地步,她當然不能因為自己是穿越女而認為這是理所當然。
對于大太太秦天是感恩的。
秦天知道現在自己說什么都不能緩解她的心情,她便拿出一把扇子,坐到大太太身邊,一下一下地幫她扇扇子,只希望這些涼爽能讓她舒服些。
或許是秦天的動作有了些效果,大太太的臉色稍稍好看了一些,她回過頭看了秦天一眼,目光較之前溫和多了。
“好孩子。”大太太輕輕地說了一句。
很快到達莊家,大太太冷著臉回到清音院,讓丫鬟將大門大開,她端坐在正廳正位上,雙眼冷冷地直視著門外,兩邊站著十幾個手拿長棍的家丁。
院子里的丫鬟都被這個陣仗嚇住,一時面面相覷,神色驚惶,不知發生了什么事。
秦天和月娘則站在大太太的身后,秦天想為大太太揉揉肩,讓她松弛一些,卻發現她全身繃得緊緊的,好似一觸即發。
這時,莊信川和莊信忠帶著下人一前一后地走進門來,莊信川在前,昂首挺胸,走路帶風,神采飛揚的樣子。莊信忠在后微低著頭,看上去比莊信川矮了一截似的。
莊信川進來看著這個陣仗,笑容便僵在了嘴角,剛想說些什么,大太太舉手在旁邊黃花梨的木桌上用力一拍,厲聲喝道:“拿下兩人,給我打!”
話音剛落,兩邊的家丁一窩地擁上去,幾個人扭住一個,三兩下便撲倒在地,掄起手中的長棍朝著兩人的臀上打去。
“大娘,這是做什么?”莊信川驚的大叫起來,可下一秒,板子打在屁股上,又痛得大叫。旁邊的信忠雖然也是痛得齜牙咧嘴,可卻一聲不吭。
丫鬟們自兩位少爺進來后,便被翠微叫了出去,大廳里只留下月娘和秦天在那里伺候。
兩位少爺的小廝見自家少爺一進門就挨了打,便一溜煙地出去報信去了。
大廳里,
大太太聽到莊信川的慘叫聲,依然冷著臉,一聲不吭,絲毫也沒有叫家丁停手的意思。可是站在她身后的秦天,卻發現她全身都在微微地顫抖。
兩位少爺的臀部沒一會便浸出了血印子,莊信川臉色蒼白,滿頭滿臉的冷汗,叫聲也一聲比一聲地弱。莊信忠則死死地握緊了拳頭。
秦天上次被莊信川非禮的氣還沒出,如今見他挨打心中倒是痛快,可是見一向老實的三少爺也被打得這么慘,心中又不禁有些憐憫,但也知道大太太是非分明,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地打他們。
“住手,都給我住手!”忽然,二姨太太如一陣風一般地沖進來,她的身后跟著搖搖晃晃的三姨太太和莊明喜莊明蘭兩姐妹。不遠處,莊信彥也得了消息,帶著海富走了進來。
二姨太太進門見到兒子的慘狀,一張臉剎那間失去了血色,“信川,信川!”她大叫一聲,下意識地上前去推家丁,“住手,住手!”
三姨太太則捂著臉哭起來,“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忠兒,忠兒。”接著,便沖上去,趴在了莊信忠的身上,家丁沒來得及收住手,一板子打在三姨太太的身上,三姨太太立時慘叫一聲,
“娘,娘!”一直沒出聲的莊信忠見到母親被打,忍不住叫起來,“娘,你不要管我!明蘭,明蘭,快將娘拉開。”
可生性怯懦的莊明蘭卻只會哭,嚇得動都不敢動。
大太太看到這里,忽然出聲,“來人啦,將二姨太太和三姨太太拉開!”她一聲令下,便有家丁上前,將二姨娘和三姨娘拖到一邊去,讓她們再也無法阻止家法。
二姨娘拗不過家丁,便轉頭沖著大太太叫道:“江華英,你這個惡毒的婦人,如果我的兒子有半分差錯,我一定和你拼命,江華英,你快放了我兒子!江華英!”
三姨娘則朝著大太太跪下來,不停地磕頭,碰碰地響聲:“太太,我給你磕頭,我給你磕頭,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請你放了信忠……太太,我求求你了,太太,再打就會將他給打死了,太太……”
三姨娘趴在地上嚎啕痛哭,莊明蘭也跪在地上不斷地哭著磕頭,“娘,娘,不要打哥哥了!”
可是大太太只是看著地上的莊信川兩人,鐵青著臉,無動于衷。
一旁的莊信彥一時搞不清楚狀況,但是知道母親絕不會有錯,他悄悄走到母親身邊,面向那些人,這樣就可以看明白他們說的話。
這時,站在二姨娘旁邊的莊明喜忽然上前,瞪大了眼睛,向著大太太大聲說:“大娘,您雖然是一家之主,可以隨意動用家法,可是萬事還得有個理字,大娘怎么可以不分青紅皂白地打人!這種行徑,如何讓我們心服!”
大太太聽了此言,出手示意家丁們住手,然后緩緩轉過頭,看向莊明喜,眼圈發紅,臉色發白,
“好,你們想要個理,我給你們一個理!你們想要心服口服,我就讓你們心服口服!”
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這句話,聲調不高,卻字字鏗鏘,宛如雷霆萬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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