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煦抿了抿唇,眸中滿是憐惜,低聲道:“好。你沒有哭,能告訴我發生何事嗎?”
危急時刻,一個人時楚君瀾尚且能夠挺直背脊咬牙硬撐,可一旦遇上這般溫柔對待她的,她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心防也迅速被溫柔擊垮了。
原本不想露出脆弱的一面,但眼淚就是如何都忍不住。
楚君瀾勉強笑了笑,見紫嫣、寶樂、景玉三人都面色凝重的看著自己,想著此事已經鬧到了御前,恐怕不可能瞞得住,便低聲事情的經過告訴了蕭煦。
她的聲音溫柔,壓低了聲音說話時帶著一種甜蜜的傾訴感,讓人聽了心里極為舒服。
只是她的語氣雖然平靜,蕭煦卻能感覺得到她的焦灼急切。
“我大哥被馬巖刺了一刀,現在不知生死,馬巖已經被抓了……世子,我現在……真的有些慌了。”
她不知道大哥是否會被救治,可當時的情況,皇帝御賜的事會立即引起禁衛的警覺,他們必定會加強福壽園的守備,她若是再耽擱下去,想逃出來就困難了。他們兄妹已經傷了一個,楚華庭還可以解釋說是為了救駕,她若被抓到可就一百張嘴都解釋不清了。
道理雖然都清楚,可是她逃了,將兄長丟在了那,信中的愧疚和擔憂爆發出來,著實折磨的她身心俱疲。
蕭煦低頭看著她近在咫尺的漆黑頭頂,她低著頭的動作,就像是乖順的靠在了他的懷里,而二人的距離,恰好讓他聞到了她身上淡雅的混合著藥香味的馨香。
蕭煦心中疼惜滿溢,回過神時,已將楚君瀾攬入懷中。
楚君瀾深思不屬之下根本沒有防備,被蕭煦輕輕一帶便靠在了一個堅實的胸膛上,臉頰枕著他的肩頭,聽著從沉穩變作急促的心跳聲,呼吸著陌生的清冷氣息,她有那么一瞬并不想閃躲。
自來到這個世界,她就一直在面臨種種危險和麻煩,就算她有驚天的本事,她也只是一個是普通人而已。如果可以,誰不希望過安穩太平的日子?
楚君瀾閉上眼,將臉埋在他肩頭,雙手回抱住蕭煦勁瘦的腰身。
蕭煦的心跳越發加快,但心里酸酸漲漲滿溢出來的幸福,卻讓他宛若置身溫泉,緊緊擁著她,在她看不見的角度,低頭輕輕地親吻她的發頂。
“莫怕,我幫你想法子。”
楚君瀾悶悶的點頭。
這一刻,二人相擁的畫面太過溫馨美好,紫嫣、景玉、寶樂幾個都悄然躲開了。
楚君瀾過了半晌才回過神,直起身離開他的懷抱,夜色掩藏了的她雙頰的緋紅。
“世子還是先離開吧。此時既已鬧到了御前,便絕不可能善了。想來皇上很快就會派人來我家,你在這里會被牽累的。”
蕭煦搖搖頭:“我并不怕什么牽累,我好歹也是皇族中人,又是你的未婚夫,在這里能護你。”
楚君瀾抬頭看著他格外認真的俊臉,禁不住捏了下他的臉頰:“你的好意我明白,可是你若也被困在這里,行動受阻,又如何能幫我的忙?皇上雷霆震怒,手段必定強硬,恐怕我們一家子都不會有什么好下場,到時還需要你幫忙走動。”
蕭煦皺了皺眉,已經可以想象楚君瀾即將面臨的一切,不由得暗罵了一聲,恨不能將那冒充楚才良行刺的歹徒千刀萬剮!
“好。”他嘆息一聲,“你放心,我會竭力幫你保全大哥。”
他的話正說進她心里,若是楚家出了事,最壞的情況她也有本事逃脫,她現在最擔心的是被困在皇帝身邊生死不明的大哥。
“多謝。”明媚的眼中又有水光泛起,夜色中晶瑩的引人心憐。
蕭煦心跳跳的飛快,拳頭握了握,忽然彎腰,傾身上前,親了親她的眼睛。
楚君瀾下意識的閉眼,感覺到他柔軟干燥的唇瓣落在她的眼皮上,一觸即分,心里像是忽然被點燃了一把火,瞬間燃遍全身,臉頰和脖子迅速都燥了起來。
她有一種被珍視的感覺,讓她渾身都輕飄飄的。
蕭煦也紅了臉,有些不自在的別開眼,叫了一聲藏在角落不吭聲的景玉,便出了客院的大門。
楚君瀾低頭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禁不住笑了一下,隨即深吸一口氣,吩咐紫嫣和寶樂:“做好準備吧,變故很快就來了,你們穿上厚實的衣裳,改吃東西吃東西,接下來還不知會發生什么。”
兩人都點頭,慌忙的準備起來。紫嫣還拉著楚君瀾去換了一身厚實些的衣裳,又準備了素緞的淺青色斗篷給楚君瀾披,不但將楚君瀾裝的各種小藥丸帶了一些,還在懷里藏了面餅和點心。
楚君瀾穿戴整齊,便整理心情迅速去了外院。途中所見仆婢不多,大多數人都已睡下了,只有少數人還在整理聚會后的狼藉。
所有人還不知山雨欲來,仍舊照常過自己的日子。
書房中一片漆黑,楚君瀾快步上前敲了敲門。屋內無人應聲,她知道梁輝必定緊張的不敢說話,低聲道:“是我。”
書房門立即“吱嘎”一聲被推開,梁輝緊張兮兮的道:“三小姐!”
“嗯。”楚君瀾快步進屋,吩咐:“點燈。”
“是。”
梁輝仿佛有了主心骨,立即拿出火折子吹了吹,將絹燈點了。
橘紅色的溫暖燈光照亮了屋內陳設,在桌幾、椅墩旁的地上投出濃重的黑影。
楚君瀾端起絹燈快步走向側間,就見楚才良已經被搬上了臨窗暖炕,仰面躺著正在昏睡。
王姨娘和楚夢瑩卻還趴在地上,只是身上被蓋上了薄被。
梁輝苦著臉道:“男女有別,小的不敢貿然搬動王姨娘和二小姐。”
楚君瀾笑了笑,從袖中針囊里抽出一根銀針,在三人身上都飛速扎了幾下。
三人當即同時動了動。
最先悠悠醒來的便是楚才良,他了眨眼,一時間還沒明白發生什么,看著光線暗淡的屋模糊問:“這是……我是怎么了?”
楚君瀾冷笑:“你被迷暈了,官服腰牌和文牒都被馬巖盜走,馬巖借你的身份進宮刺殺圣駕,已被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