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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君瀾笑了笑,美眸一轉將屋內布置看了個清晰,隨后選定了最方便逃離的位置,在臨窗的官帽椅坐下。
“大人息怒,我也是沒有法子,去歲曾來府上拜訪多次,大人都托病不見,我又有要緊事要問,就只好出此下策了。”
易玉海在遠離楚君瀾和涒灘的位置坐下,背脊挺直,絲毫沒有躲避的意思。
楚君瀾也不在意,當年之事也沒什么好滿著人的,再說里會雖是與她做了交易,可是辦成此時,若想收點“利息”額外知道一些什么,她也沒意見。
易玉海面沉似水的望著楚君瀾,神色中滿是郁悶。
在楚君瀾上門之前,他便已下定了決心。一旦楚君瀾越界問了什么她不該問的,又事關朝廷機密的事,他就算咬舌自盡,也絕不會多言半個字!
“有什么要問的,請講吧。”易玉海面沉似水的問。
楚君瀾道:“易大人當年做順天府尹時,可曾勒令停止調查過一個女子跌落假山慘死的案子?”
易玉海心頭咯噔一跳,蹙眉看著楚君瀾,隨即像是想清楚了什么,面上多了幾分恍然。
楚君瀾道:“景鴻七年,楚陸氏在自家花園中跌破后腦慘死,原本當時袁康虎已經發現事情有疑,當時有個姓陶的嬤嬤可能目擊了此事的經過,且當初園中也有可疑,本要繼續追查,卻被你強制叫停,草草的以意外身亡了結了此案。”
楚君瀾雙眼直視著易玉海,一字一頓的道:“易大人,請問,當年你為何叫停調查,不許手下的人追查真相?你是要包庇什么人?”
易玉海被問的面色發黑,一時不知她該如何回答。
他沉默時,楚君瀾也并不催促,倒是涒灘換了個坐姿,不經意的咳嗽了一聲。
易玉海就像被從夢中叫醒,沉吟片刻,無奈的道:“罷了。其實此案的確有疑點,我原也打算追查下去,還死者一個公道。但有人找到我,勒令停止調查,我斟酌再三,答應了他的要求。”
楚君瀾眼神一凜:“是何人。”
“其實此人說來楚小姐應該也認得。”易玉海看著楚君瀾,吐字清晰的道:“他就是永福郡主儀賓,永德二十九年的狀元,葉昭!”
楚君瀾聞言,面色巨變!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此事竟有葉昭的插手!
“不對啊,我與大長公主府有些交情,對當年葉狀元的事也知道一些,他不是應該在景鴻四年就失蹤了嗎?我母親出事的時候是驚鴻七年……”
說到此處,楚君瀾自己也說不下去了。
人失蹤,只不過是不肯回家,也不肯在公眾面前露面,但現在葉昭好好的就在大長公主府里,人又沒死,他想做什么不能?
易玉海道:“葉狀元時任翰林院編修,雖官職不高,但前途不可限量。咱們皇上的性子灑脫,朝堂上最是喜歡重用能臣,不論官職高低,只要皇上認可了才學,遇事便會不恥下問。是以葉狀元當時很得天子的喜愛。
“當時他來找我停止調查此事,我也糾結了一番。但葉狀元不是胡來的人,他人品貴重,又既有科能暗地里為皇上辦什么差事才不能回家,他不會隨意無理取鬧的要求人做事,所以他勒令停止調查,必定有他的緣由,定是出于大局著想。所以我斟酌一番,選擇聽從他的安排。”
楚君瀾白皙的手緊握成拳,她不是不知世事滿心都裝著天真的人,正因為見識過太多的黑暗與齷齪,易玉海所說的這些她才更能夠理解。
立場不同,做事自然不同,死去的人又不是易玉海的娘,他當然不會主張伸張正義。
可是陸氏何其無辜?沒了娘的孩子又多無辜!
楚君瀾并非胡攪蠻纏之人,也知道易玉海信任葉昭,重視大局而任憑一個尋常婦人死的不明不白也不算什么罪大惡極,可是心中的憤怒燃燒著,讓楚君瀾一時恨不能沖上去抓著易玉海的領口使勁搖晃,為什么,他不是青天大老爺嗎?他什么要讓一個無辜的夫人如此枉死!
涒灘站起身,上前一步若有似無的擋再了楚君瀾與易玉海之間身。
“楚小姐,你要問的已經得到答案,我們的交易也結束了。你請回吧。”
楚君瀾起身抬眸,冷淡的瞥了他們一眼。
原來涒灘留在這里替康他們說話,不是為了多聽一些內幕收什么“利息”,而是為了保護易玉海的安全。
“你不必擔憂。”楚君瀾站起身,笑容慵懶的道,“我知道什么是信守承諾,答應了做什么,就做什么,易大人對我說了實話,我只會感激,又怎會傷他?”
話雖如此說,可易玉海坐在涒灘的背后,還是緊張的喉結滾動。
楚君瀾對易玉海屈膝行了一禮:“深夜叨擾,多有得罪,易大人告知小女子實情,給我指出一條明路,我十分感激,您放心,我不會將此事胡亂張揚的。”
涒灘聞言,側身讓開了一步。
易玉海則明顯的松了一口氣,楚君瀾沒有一哭二鬧,大聲指責,反而如此理智,讓易玉海對楚君瀾的感官好了不少。是一個女子為追查母親的死因,居然有本事動用到里會的關系來逼迫他說實話,也算是個女中豪杰。
楚君瀾并不啰嗦,恭敬與易玉海行禮,又與涒灘施禮道了別,便離開了書房,身手利落的翻墻越瓦,眨眼就消失在了易玉海與涒灘面前。
易玉海與涒灘同時松了一口氣,對視一眼,一時無言。
楚君瀾趕著回了國公府,想盡辦法避開巡邏的侍衛和一直坐在屋頂安站崗的大伯父,廢了一番力氣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一夜好眠,次日楚君瀾大清早去給茂國公夫人問了安,便請示過徐氏,去了一趟楚家。
自從楚才良逃走,楚家就被大清洗了一番,如今留下的,都是對楚華庭忠心耿耿的。
楚君瀾來到客院門前時,就見院門敞開著,寶樂正帶著人,一趟趟往騾車上搬東西。
“這會子做這些?”楚君瀾笑了笑,“已打算開始運行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