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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昭慚愧的道:“是,的確是我們的不是。當時我很意外孔尋會對你母親下如此狠手。但是一想到朝廷與博爾諾的合作,我又不得不妥協。
“這件事在你家中鬧開,你家里人也報告了官府,大家都以為你母親是失足跌死的,而知道你母親受了侮辱的陶嬤嬤和你父親,則是猜測你母親是自己尋死。
“孔尋與博爾諾次日便離開了京城,不成想官府當年查案的差人十分厲害,很快便找到了線索。為免孔尋的計劃功虧一簣,我便去找了易大人,讓他吩咐停止調查,草草的結了案,后來陶嬤嬤被你父親威脅了一番,楚家待不下去了,便提出回鄉容養,你父親答應了,可陶嬤嬤回鄉的路上卻遭遇了山匪。”
“所以陶嬤嬤早就已經不在了?”楚君瀾問。
葉昭道:“是啊。當年便不在了。那山賊來的很是蹊蹺,我得知消息后還特意去看過,陶嬤嬤所帶的錢財都沒有丟失,我能保證,滅口的事不是我做的,孔尋當時也已經離開了京城。”
“所以,應該是楚才良怕泄露我母親曾經被玷污的秘密,即便她已然身故,楚才良也選擇滅了陶嬤嬤的口。”
葉昭點點頭:“有可能。”
楚君瀾放開了對葉昭的鉗制,退后兩步跌坐在圈椅上。
她如何也想不到,當年陸氏竟然死的如此凄慘,如此冤枉,她的夫君,她的國家都拋棄了她,她很難想象,當時的陸氏有多絕望,如果換做是她,恐怕下了地獄都不能閉眼。
看著楚君瀾低著頭傷心的模樣,葉昭也心生惻隱,這件事雖然不是他主謀的,可他卻的確參與其中,讓一個女子失去了伸冤的機會,即便到了地下恐怕都不能瞑目。
楚君瀾靜默片刻,忽然抬頭:“博爾諾與孔尋,現在關押在天牢?”
“是。”葉昭頷首。
楚君瀾唇畔揚起一個嘲諷的笑容:“多行不義,他們兩人不冤。”
“皇上已下旨,判處博爾諾與孔尋凌遲,三千六百刀,不挨過一番不算完,善惡到頭終有報,楚小姐,你母親的仇也算報了。”
“那怎么能行?”楚君瀾嘲諷道,“三千六百刀,是他們欠了大雍朝和大雍百姓的,他們欠我母親的,可沒有這么容易還清。”
葉昭蹙眉:“楚小姐,你打算如何?”
“這便不與葉儀賓相干了,”楚君瀾站起身,給葉昭行了一禮:“葉儀賓,方才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葉昭搖頭道:“罷了,這也是我早前欠了你的因果,如今能將當年之事悉數告知與你,也算是了卻我一件心事。”
楚君瀾看著葉昭,有一些疑問,到底沒說出口。
她母親出事的那年,葉昭其實在他妻兒的眼中應該是“失蹤”了的,但葉昭分明沒事,也沒有被限制行動的自由。
可是正如她方才所說的那般,葉昭當年到底丟下妻兒去做什么了,這也不與楚君瀾相干。
楚君瀾再度施禮,轉身離開。
誰知剛一出房門,抬頭便看見了葉以漸。
葉以漸披著意見銀灰色的披風,長發半披,目色深沉,見是楚君瀾從客院中出來,便勾唇笑了。
“果然是你來了。”
楚君瀾想到自己那封那般絕情的信上所書的內容,見到葉以漸多少有一些尷尬。
但既已見到,她也不是扭捏之人,出于習慣,不自禁打量了他的氣色。
葉以漸被曬黑了一些,面上毫無血色,就連嘴唇也泛著蒼白,身形消瘦不少,披風搭在他肩頭,倒顯得像是掛在衣服架子上,空蕩蕩的。
“你失血不少,需得調養。長久不注意,恐于壽數有損。”
葉以漸凝視著楚君瀾,眼中漸漸染上了溫度。
“你還關心我。”即便寫了那樣絕情的一封信,將他鄙視進了塵埃,卻依舊在意著他的健康。
楚君瀾一愣,對自己的職業習慣有些無奈:“我關心每一個病人。”
葉以漸笑了笑,緩步走上前,站在她對面一丈遠處:“你要回去了嗎?我送送你。”
“不必了。葉公子留步。”楚君瀾笑笑,與葉以漸作別。
葉以漸不強求,不似剛才方見面時似乎還有滿心的情緒,此時他已十分平靜:“無論如何,多謝你贈我的藥,否則我無法活著回來。”
楚君瀾腳步一頓,回頭看向葉以漸,微微嘆息一聲:“不必客氣,你可以尋個御醫好好的調養一番。”
“是,我會的。”
楚君瀾便點點頭,隨著引路的婢女快步離開了大長公主府。
葉以漸站在原地,看著楚君瀾窈窕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之中,抿唇笑了笑。
他還是無法恨她。
而且今日看到她,他就更能確定,那封信應該是他的父親與大長公主去求了她寫的。至于今日她來府中做什么,又為什么會被帶到了客院之中……
葉以漸轉身看向房門緊閉的客房,行禮道:“父親,兒子先告退。”
說罷也不想著多問葉昭什么,快步回了自己的院子。
客房之中,葉昭端起茶碗來啜飲了一口,無奈的搖搖頭,嘴角卻揚起了一個笑容。
楚君瀾離開大長公主府,乘上了茂國公府的馬車,便吩咐馭夫去什剎海的楚家。
管家梁輝正在外院吩咐人做事,聽見叩門聲,知道是楚君瀾來了,連忙親自去迎。
“三小姐,您回來了!大少爺去了謝先生府中,大少奶奶正在家呢。”梁輝恭敬的行禮,熱情的引路。
楚君瀾笑道:“那我就先去找大嫂坐坐,梁管家自忙去吧。”
“是,有事您只管吩咐。”梁輝便聽吩咐行禮退下了。
項宜新聽了消息,親自到了院門口來迎,原本笑容滿面,可一見楚君瀾的臉色,立即關切的上前拉住她的手,蹙眉道:“你這是怎么了?”
楚君瀾強笑道:“沒怎么,嫂子,我大哥幾時回來?”
“他約莫要午后回來,快隨我進來,你的手都是涼的,可是出了什么事,受了什么委屈?”項宜新挽著楚君瀾的手臂進了屋,“我這就叫人去謝府送信,請你大哥回來。”
楚君瀾點點頭,坐在項宜新正屋外的圈椅上,眼淚就忍不住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