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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君瀾心下震驚,面上從容的抬頭看向景鴻帝,這樣的結果雖不在她的預料,卻也是在情理之中。
身為帝王,但凡能登上這個位置的,又有幾個是心慈手軟的?景鴻帝能說出允準她將孩子生下后再去赴死,便已算是法外開恩了。
楚君瀾勾起嘴角輕笑了一聲,恭敬的叩首道:“臣婦多謝皇上開恩。”行禮罷,便起身緩步退了下去。
看著楚君瀾的背影,景鴻帝的神色也顯出幾分復雜。
他何嘗不知楚君瀾是冤枉的?就連蔡氏之死,他雖還未有確切的證據,但是心中也已經有了大致的懷疑對象。
自古郡王都不喜被算計,景鴻帝自然也一樣,眼下這個結果他不愿意看到,但是背后算計之人,卻似已經看準了他必定會做此選擇,讓他有一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卻也沒有其他辦法能解開現在的死結。
難道,為了楚君瀾活命,就連家宗室的顏面都不要了?若皇家顏面就此不顧,往后他還能以何服眾?楚君瀾不過是個小女子,死了也便罷了。往后再為蕭煦娶好的也就是了。
楚君瀾離開養心殿,趙路、李德方與小尹子立即都湊上前來行禮。
小尹子與趙路陪著楚君瀾在廊下說話的時間,李德方已進了殿內,恭敬地給景鴻帝行禮:“皇上,請您的示下,這會子邊送恭親王世子妃回去嗎?”
景鴻帝微微頷首,吩咐道:“傳朕的旨意下去,恭親王謀逆的罪狀不實,再不準有人妄議此事。另,恭親王世子妃殺害婆母,乃是惡逆不孝十惡不赦之罪,理當問斬,然念在她身懷有云,是以朕特準她產子后再伏法,待產期間就關押在鐘粹宮,李德方。”
“奴婢在。”
“吩咐下去,著妥當人手服侍楚氏,務必要保證她腹內胎兒的安全。”
“是,奴婢這就去辦。”李德方行了禮,便恭恭敬敬退了下去。到殿門前就吩咐小尹子去給楚君瀾安排妥當的人服侍。
楚君瀾心下毫無波瀾,即便現在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死期,除去最初的驚慌之外,現在也已恢復了平靜。
她見過的大世面太多,生生死死之類的事早已不能讓她驚慌,況且這一生本來就是額外賺來的,她能體會到這時間最珍貴的愛情、親情和友情,也算不枉此生了。
不止如此,鴻帝明擺著是不想傷害自己的孫子,即便她死,孩子的安全也可以保障,她還有什么可遺憾的?
更何況,沒有走到最后一步,楚君瀾從來都不會先提前讓自己陷入驚慌與絕望中。
船到橋頭自然直。
楚君瀾回到鐘粹宮,便先將炭盆里添了火,給自己到了一碗熱水慢慢啜飲。
待到身子暖和起來,她便捧著那碗暖手。
不過片刻,外頭傳來一陣錯雜的腳步聲,楚君瀾起身往外瞧,卻見李德方領著數十名宮女和內侍快步進了鐘粹宮的門。
遠遠的見了楚君瀾,李德方便恭敬的行禮:“奴婢給恭親王世子妃請安了。”
“李公公免禮。”楚君瀾微笑頷首還了禮,李德方抬舉她,她自然不會托大。
李德方心里舒坦,笑著道:“回世子妃的話兒,皇上吩咐奴婢拿牌妥帖的人來照顧您的身子,這些宮女和內侍都是伶俐的,往后就留在鐘粹宮里近身服侍您。”
楚君瀾鄭重的向著景鴻帝所在養心殿方向行禮,動容地道:“臣婦戴罪之身,卻得皇上如此寬待,著實感激的緊,不知臣婦此生是否還有報答皇上恩典的機會。”
“世子妃快請起,您只管好生保重身子,皇上說了,眼下最要緊的是您平安的產子,其余的都暫且放下,以后再說。”
楚君瀾頷首,望著李德方因常笑而生出格外多皺紋的眼角低聲問道:“皇上旨意,已經傳回恭親王了嗎?”
跟隨景鴻帝久了,李德方自然知道蕭煦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蕭煦常日里的表現便可看得出他對楚君瀾的在意。
這位的確是命不過一年了,可恭親王世子將來不論是不是認祖歸宗,終歸都是要在皇上跟前走動的。
是以,即便知道楚君瀾可能很快便要一命嗚呼,李德方也并未對楚君瀾有絲毫的怠慢之意,躬身回應道:“回您的話,奴婢正要去恭親王府傳旨。”
楚君瀾沉默片刻,猶豫著行禮道:“李公公,小女子有一事相求,不知李公公能否幫忙。”
在宮中打滾多年,李德方已是個人精,此時哪里猜不出楚君瀾的想法?他笑著點點頭道:“世子妃請講。”
楚君瀾便道:“請李公公幫我帶句話給世子,我在宮里很好,皇上對我也十分照顧,眼下雖然情況緊張,卻一點沒有影響到孩子的健康,請他稍安勿躁,萬萬以大局為重。”
李德方聞言,心下不由嘆息,看來楚君瀾是個明白人,對蕭煦的性子也多有了解,
她這是怕蕭煦會因為皇上對她的處置而心存不滿,壞了王府的大事吧?
“您放心吧,奴婢一定將您的話帶到。”李德方恭敬的行了一禮,見楚君瀾果真沒有了其他的吩咐,便宮蝦腰退了下去。
楚君瀾看著李德方的背影,心里五味雜陳,眼眶也漸漸有些酸澀。只是她不容許自己有如此脆弱的時候。
情況越是不好,她才越是要堅強。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能夠幫她,她若是自己不好生保重自己,只顧著去擔憂未來,她這里便就已經沒有希望可想了。
只有保持著最冷靜的頭腦,在危險來臨之時,她才能有最為冷靜的判斷,為自己與孩子得一線生機。
宮里的人最是慣于拜高踩低的,原本被安排來鐘粹宮的宮女與內侍們,聽說自己要去伺候一個沒多久就要問斬了的犯婦,個人心里都不大愿意。
可就連皇上身邊最得力的大太監李德方對待楚君瀾都這般恭敬,她們便不得不吃重新審視楚君瀾在宮中與皇上心目之中的地位了。
楚君瀾看了這些宮人一眼,便笑了笑:“這段日子,還要勞煩諸位了。”說吧微微頷首,便回了內間,只任憑這些宮女和太監們施展。
為首是的太監名叫多福,因為得了李德方的吩咐,對待楚君瀾心存恭敬,便立即吩咐帶來的這些人著手整理起來。
而這時,李德方已乘了馬車,一路往恭親王府而去。
正月十五日,正是城中熱鬧之時。雖未到夜幕降臨之時,但淮京成中各處也都有小攤販們擺好了攤子。有賣花燈的,有猜燈謎的,也有賣各色香包的,木簪子小首飾……
淮京城的傳統,正月十五日,各家都要出來逛燈市,走百病。
李德方所乘坐的馬車在城中繞了一些路程,才來到恭親王府所在之處。
與別家的繁華熱鬧不同,恭親王府只是應景的掛了大紅燈籠,門前也有小廝們守著,但除此之外,整個府里安靜的仿佛沒有一絲一毫的元宵節氣氛,讓人見著便覺出幾分蕭條之氣。
李德方下了車,便吩咐了王府的小廝往里頭通傳。
不過片刻,他便被迎進了府中,方走到前廳,恭親王、張王妃與蕭煦等幾個男丁便一起迎了出來。
蕭煦一見李德方親自前來,心下就已覺得有些不好的預感,幾日來從未展顏的一張俊臉,此時更是冷的冰霜一般。
“李公公親自前來,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恭親王笑著問。
看著恭親王那張和氣的笑臉,李德方不得不在心里暗暗的贊嘆,到底是見過大陣仗的王爺,遇到大事也沉得住氣,連龍袍都在府里被搜出來了,若是個尋常人,這會子見了他這樣來傳口諭的內侍還能從容?
“回王爺的話,”李德全面色嚴肅的道,“皇上明察秋毫,斷定您府上不可能做出謀逆之事,贓證之事不實,您府上已經沒事了,再不用擔憂了。”
恭親王聞言,感激涕零的向著皇宮方向跪拜叩首,三呼萬歲:“皇上圣明!臣弟肝腦涂地,難報皇上厚恩啊!”
“皇上圣明!”張王妃與蕭煦等人也一同跪拜行禮。張王妃更是激動得熱淚盈眶,原本還以為天要塌下來了,如今危機竟就此解了。
眾人相互攙扶著起身,原本王府中仿佛不在流動的空氣都活分起來,心情輕松了,連空氣中那淡淡的爆竹硝煙味兒都是好聞的,選在一家人頭上的刀子終于挪開了,所有人都笑逐顏開。
蕭煦卻問:“既然皇伯父圣斷王府無罪,那楚氏……”
“世子爺,這也是奴婢今日來傳的第二個口諭。”
蕭煦見李德方的臉色不好,當即心都涼了半截兒,抿唇問道:“李公公?”
李德方正色道:“皇上已經查明情況,蔡王妃的確為楚氏所殺,楚氏殺害婆母,犯了十惡不赦之罪,理應立即問斬,但考慮道楚氏身懷有孕,皇上特恩準楚氏生產之后再行刑,世子爺,這是皇上對您的恩典,您還不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