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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鴻帝嗤笑了一聲:“因為蕭律虐殺傷兵的事是因楚君瀾在場被撞破的,你們殺蔡迎秋嫁禍給楚君瀾作為報復。不止如此,你們還想澄清蕭律虐殺的謠言。所以你們連朕也算計在內。”
“皇上,臣妾沒有……”淑貴妃眼神驟縮,抖若篩糠。
景鴻帝道:“你有沒有,心里清楚,朕心里更清楚。說到底,這個悲劇的起因,在老六虐殺傷兵上。‘
手指點了點六皇子的方向,六皇子便似被尖銳的箭尖指著一般,不自禁低下頭躲避景鴻帝的視線。
“你們仗著蔡家的財力和能力,胡作非為,讓楚君瀾來背黑鍋。路不平則鳴,朕為了偏袒你們誣陷了蕭煦的媳婦,所以蕭煦用這種方式來與朕控訴。”
景鴻帝轉過身,將疲憊掩藏在眼底,輕聲道:“你們,還有什么解釋?”
“父皇息怒,兒臣……兒臣沒有。”六皇子知道眼下不論找什么理由,景鴻帝也不會相信的。
淑貴妃看著景鴻帝的背影,心里生起恐慌來。
皇上知道了他們背后所為,先前的態度一直模棱兩可,可方才看皇上的態度,卻已擺明了對他們厭倦。
這一系列的事都如皇上所說,的確都是蔡家幕后幫蕭律辦的,將來他可是要議儲的人,哪里能允許這樣的污點存在?皇上先前不是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嗎。
只是誰也想不到,事情會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
景鴻帝轉回身,面無表情的看著六皇子與淑貴妃。
“蔡家為達目的傷害同族時,你們怎么沒說要報仇?若說蔡家人死的冤枉,那第一個要拿的罪魁禍首就是蕭律,你怎么不去自戕?”
一句話,將六皇子說的呆愣在當場。
淑貴妃也有些慌了,見皇上對六皇子竟有殺意,膝行兩步到了景鴻帝面前,抓著他袍角焦急道:“
皇上,律兒他沒有,都是臣妾,都是臣妾不好……”
“你當然不好,”景鴻帝低下頭,看著跪地仰望自己的女人,輕聲道,“你早就知道了蕭律殺人取樂的行徑,為何早不告訴朕?為何早不加以管教?若你這個為人母的早就開始管教兒子,便不會釀出后頭這些災禍。”
淑貴妃哭紅的眼睛呆呆望著景鴻帝,似被刺激的不輕,喃喃道:“都是臣妾的錯?都是臣妾的錯……”
顯然,景鴻帝方才分析的那一連串緣由已經徹底說服了淑貴妃,
經受了母家險些被滅門的慘劇,又要面對皇帝的厭棄和兒子的不爭氣,淑貴妃幾乎被打擊的搖搖欲墜。
景鴻帝又輕嘆了一口氣:“其實,若說造成這事的罪魁,朕也算一個。是朕,為了維護蕭律平息朝臣們的流言蜚語,將虐殺傷兵的事輕易放過。是朕讓蕭律有了僥幸心理,非但不知反思自省,還反而去怨恨發現了他過錯的人。”
轉身看向六皇子,景鴻帝的聲音毫無感情:“是朕讓你們有機會聯絡了蔡家,是朕對蔡家的重用讓你們覺得有恃無恐。最后,也是朕為了皇家顏面,不得不將你們做的事都壓下來,讓楚君瀾去背這個黑鍋。”
閉了閉眼,景鴻帝神色疲憊至極,他無顏面對煦兒,不知能與他解釋什么,那五天,他跪在外面饑寒交迫,他也不曾看他一眼,他必定已是絕望至極了。
想起那個孩子,景鴻帝便滿心愧疚。
那個孩子無緣養在他的身邊,在王府里過的也不好,治好了病后他將他帶在身邊教導,卻看出了他高人一等的能力,就是性情也是極好的。能讓那樣一個孩子走上這么一條不歸路……
終究是他,將那孩子逼迫到一個有冤無處訴的絕境里。
“說到底,這件事朕與你們二人,還有蔡家人,誰都不干凈,”景鴻帝垂眸看著二人,“因朕的不公,才讓蕭煦絕望之下沖進蔡家,你們要報仇,去找個懷有身孕的女流之輩做什么?不如先來刺殺朕,然后你們兩人再自盡,如此蔡家的孽債也就一并還清了”
景鴻帝一番話說的明明白白,淑貴妃和六皇子都不禁抖若篩糠。
“臣妾(兒臣)不敢!”淑貴妃與六皇子額頭貼著地面,再不敢起身。
景鴻帝低頭看著二人,負手沉思。
殿內陷入一片沉靜,只有暖爐里燃著的炭火偶爾發出一聲燃燒的“噼啪”響。
良久,景鴻帝才吩咐道:“都退下吧。朕乏了。”
原以為自己今日性命、地位難保的淑貴妃與六皇子悄然松了一口氣,如何也想不到皇上訓斥了這半日,竟會如此輕拿輕放?
“遵旨。”二人渾身顫抖,腳步虛浮的退至門前。
誰知他們剛要出去,景鴻帝就道:“朕讓楚氏平安產子,是對蕭煦的補償,你們若再敢動她孩子的心思。朕不會輕縱。蕭律,朕為包庇你的罪刑,已讓你外族家付出了慘痛的代價,若再胡行亂做,帶來怎樣的后果朕也不得而知了,希望你好自為之。”
六皇子心頭狂跳,跪下磕頭道:“是,兒臣遵旨,兒臣多謝父皇的教導。”
劉院使幫襯開的藥楚君瀾接連用了半個月,胎相逐漸穩固,手臂上的傷口也早就結痂,只是心里的擔憂卻與日俱增。
楚君瀾憂心忡忡,她想知道蕭煦現在如何了,殺了那么多人,是被抓了,還是逃了?她現在根本沒有得知外界消息的辦法,自出了蔡家的事,但凡有能力的都繞著鐘粹宮走,讓楚君瀾想打探消息卻不得機會。
靜靜地呆在屋子里,撫著略大了一些的肚子,楚君瀾精心留意那幾個宮女偶爾的低聲交談,才能略微獲得外界的消息,只是這些消息都與蕭煦毫無干系。
諾敏又一次來到鐘粹宮門前,侍衛們熟能生巧的將人攔住。
“玉妃娘娘,皇上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接觸恭親王世子妃,您還是回去吧,不要為難卑職。”
諾敏的臉色有些蒼白,眉頭也因焦急而緊皺著:“本宮最后一次警告你們,如今本宮不舒服,是想來請恭親王世子妃瞧病的,你們若是阻攔,一旦本宮的孩子出了個好歹,那就休要怪本宮上皇上跟前恨恨地告你們一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