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調湯

第497章 氣度

很快,又有幾戶人家的女眷帶著禮物上門求見王妃和郡主,要求參與到女學堂的新辦中,并且明確的表示,她們可以拿出一部分的錢,還能提供廚娘和繡娘教導女孩子們女紅和廚藝。

這幾位都是興城一些自稱是清流的讀書人家的女眷,說起來,也算不得太有錢,但是,在城里也算有些勢力。

她們滿懷歡喜的到了寧王府,進大門沒問題,但是到了王府里,卻只有女管事接待,并且笑著告訴她們,王妃最近太忙了,這會子也不在王府里,已經著人去請示郡主了。

對于不能見到王妃,她們是失望的,但幾個人面面相覷之后,也就明了了,之前那些,郡主也不曾親自接見,想來,也就不能接待她們。

罷了,王妃不在,能見見郡主也是好的。

幾個人才喝了一盞茶的功夫,就聽到丫鬟進來了,先是對著她們屈膝行了禮,才開口說:“李嫂子,郡主這會子也正忙著呢,說是沒有時間見這幾位太太和奶奶了。”

“郡主還說了,這件事一直都是您出面的,就勞煩您招待幾位太太奶奶,將幾位太太奶奶們的善心都記下來,回頭稟報給她聽。”

這話說出來的時候,幾個自視甚高的女子臉色當下便變了。

之前那些商戶人家的女眷來的時候,郡主還親自接見了,她們可都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女眷,要說錢雖然不如那些商戶人家多,可是到底是清流,影響力在哪里放著呢,郡主怎么可以這樣?

之前那些低賤的商戶人家的女眷們參與到女學堂建設的時候,都是得到了郡主召見的,聽說,他們與郡主還很友好,怎么到了她們,就遭受了這樣的冷遇?

難不成,寧王府竟然是看不起他們這些書香門第的?

“實在是不好意思,各位也知道,我家郡主這段時間為了女學堂的事,忙的很,好在,城里太太奶奶們之前捐出不少善心,我也是跟著的,絕對不會弄錯了。”李嫂子也不知道是否看出這幾位心情不好,自顧自的笑瞇瞇的對幾個人說了這樣一番話。

這話說的很明白了,城里不少人家都參與了,她們現在來已經算晚了,隱含的意思就是,現在郡主不見她們,也是她們來的太晚了。

換句話說,就是,現在有你們不多,少你們不少。

一時之間,女人們臉色不好,卻更多的是埋怨自己家的男人們。

真不知道家里那些大老爺們是怎么想的,寧王府的號召,早些參與進來多好?要是早些參與了,也不至于遭受今天的冷遇了。

她們今天來了王府,卻不被接見,這要是傳出去,不知道要怎么被人笑話呢,尤其是那些低賤的商戶女眷們,估計牙都要笑掉了吧。

還傲氣十足的說什么王妃是牝雞司晨,女子無才便是德,笑話,這些話說給別人也就算了,對寧王府,根本就不是這么回事。

王妃和郡主是女人不錯,可人家是什么樣的女人?

人家背后有寧王府這個龐然大物呢,可以無視一切。

他們這樣的人家,說是影響力大,但是能有王府大?

不,他們這樣的人家,與王府比起來算什么?簡直就是一文不值好不好?

說句不中聽的話,寧王府愿意給臉面,那就有幾分臉面,要是寧王府不愿意給臉面,那就連一點面皮都保不住。

可笑他們還以為,寧王府就算是強龍也壓不住他們這些地頭蛇,想著讓寧王府能對他們更多的尊重。

與龐然大物的寧王府比起來,他們這些人家,簡直就是如同螻蟻,這些年在興城,上面沒有人壓著,他們還真就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對于那個都不愿意見她們的郡主,她們也不是沒有意見,但是敢說嗎?不敢啊!

這可是寧王府的地盤,要是隨口說幾句埋怨的話,還不知道會有什么后果呢。

畢竟身份地位上的差別是真實存在不能逾越的鴻溝,她們即便是心里有氣,也沒辦法說出口,只能生生的咽回去。

現在將這口氣咽下去,以后或許還有翻盤的機會,要是真的埋怨了,才真是完了。

幾個人走出王府老遠之后,這才埋怨了兩句,才各自分開回家去不提。

而就在這時候,那個說自己忙的很,沒有時間見客的縉云,卻正閑適的坐在榻上,手中捧著香茗,說不出的愜意。

現在,女書院的一切都已經捋順了,而且,因為太后薨逝的關系,要延遲三個月的時間,她也就不忙了,正好趁著這段時間多看一點書,要不然將來怎么教授學生?

石嬤嬤看著坐在榻上捧著一杯茶悠閑看書的縉云,笑著說道:“郡主如今才是真的有皇家貴女的氣度了。”

“我還以為嬤嬤要說我這樣做不對呢。那畢竟都是自稱清流的人家的女眷,說不定就是哥哥需要拉攏的對象。”

雖然想到了這些,可是只要想到她吆喝了好些日子,這些人竟然都沒有反應,她就有氣。

“郡主說笑了,不過是幾個略微有些臉面的罷了,又是手中沒有實權的,犯不著專門召見她們。”

“這些年,哥哥不曾在興城,倒是讓這些人妄自尊大了,竟然連王府的面子都不給!”縉云冷哼了一聲,撥弄著手中的茶碗說道。

“郡主此舉也好叫她們知道,郡主愿意紆尊降貴的見他們一面,那是榮耀,是給她們的恩典,讓她們一起為女學堂出力,也是給她們臉面。”石嬤嬤的臉上還是帶著笑容,一副對縉云這樣做法十分贊成的樣子。

興城這些人,可真是沒見識的很,不過是家里出了幾個讀書人,有個把當官的人罷了,就當多厲害了,還當能拿捏人呢。

也不想想,寧王府是什么樣的存在?寧王府的小郡主是什么身份,豈是他們這些人能隨意薄了臉面的。

“我也就是憋著一口氣罷了,說起來,到底是讀書人家的女眷。”

如果這些人真的都不參與進來,女學堂的影響力便會大打折扣,她也只想著暫時冷一冷她們罷了。

石嬤嬤贊許的點點頭,暗道這位小郡主,以往被養歪了,膽小怕事,少了些皇家貴女的氣度,現在這樣才好了些。

不過,這也不能怪小郡主,主要是以往她自己過的不好,要是真的犯了錯,也沒人撐腰,久而久之才會如此,現在不一樣了,王爺王妃對小郡主可是寵的很呢。

這將近一年的時間,小郡主的變化可是大的很呢,且還能想通這些,果然這些教導不是白費的。

“得罪了也就得罪了,難道王府還怕他們?要是聽話也就罷了,不聽話,隨便找個理由就處置了。扶持這么幾戶人,對王府來說,簡直不用費心思。”

“能用的還是先用著吧,興城的人到底少了些。暫時先冷著她們,等過上一段時間,她們再來,我自然是要給臉面的。”

興城的這些所謂有錢有勢的人家,必定是要做出選擇的,而她這一次新辦女學堂,就是一次試探,那些不愿意對寧王府臣服的,以后只怕也就沒有必要繼續在興城發展了。

興城可不收留平日里你好我好,關鍵時候只負責拖后腿的人,但能及時回頭的人,還是要團結起來。

用嫂子的話說,就是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人。

“郡主這么想就對了,您的身份地位,在興城那還不是橫著走?”

縉云聽石嬤嬤這么說,忍不住笑了出來。

“嬤嬤,您這么說,好像我像是那等不講理的人?還橫著走,我又不是螃蟹。”

“您講理那是因為您仁慈,您便是想不講理,只要王爺和王妃不怪罪,誰能說什么?”

“橫著走可不行,我以后是要做女先生的人,要是有什么不好的傳出去,誰能放心將女孩子交到我這里來讀書?”縉云笑道:“我竟然覺得去做個女先生還是不錯的。”

女先生,想想都不錯,過上幾年,有許多年輕女孩子恭恭敬敬的稱呼她先生,也挺有成就感的。

想著這個,縉云不由笑出聲來。

石嬤嬤不知縉云怎么忽然就如此開心了,正打算問,卻聽見外面傳來小丫鬟的聲音,要見石嬤嬤。

“外面是何人?發生了什么事?不知道郡主在休息?”石嬤嬤蹙眉沖著外面喊。

她是個講究規矩的,也要求府中的丫鬟婆子們都講究規矩,因此平素鮮少有人會如此不懂規矩,在郡主的房外喧嘩。

“嬤嬤,是楊太太讓打發我來請您的,說是從京城里來了許多人,要安置,楊太太一個人忙不過來。”那小丫鬟忙就大聲回話,語氣十分伶俐。

石嬤嬤聽了,緊蹙的眉頭也舒展了一些。

“既然是楊大娘找嬤嬤,嬤嬤還是快過去吧。”縉云笑。

“竟是不知,這般時候從京城里來的都是那些人。”石嬤嬤卻蹙眉。

難不成,還有人來投奔?怎么感覺也不太像啊。

王爺在京城里可沒有這樣多的死忠黨呢。

“嬤嬤過去看看就知道了,得了消息,打發人來給我說一聲,我就不過去看了。”縉云喝了一口茶說。

“還別說,這興城的茶葉味道還不錯,竟是比我之前在京城里喝的還好些。”

“那我先去了,回頭打發小丫頭來報給您聽就是。”

石嬤嬤說罷這話,出門與小丫鬟一同離開了,縉云卻忍不住從心里嘆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韓深如今怎么樣了,京城里這樣不安定,他會不會也被牽連?

而石嬤嬤到了楊大娘的院子里,才知道,原來今日從京城里來的不是別人,卻是寧王府留在京城里的一些人,連家眷來了兩三百人。

一下子來這么多人,王府要安置就有些麻煩,楊大娘也只能請了石嬤嬤過來幫忙。

而此時,帶著這些人來的吳掌柜,也就是萬盛和的掌柜卻已經去求見王爺和王妃了。

今日正好小六不在王府,小廝便帶著吳掌柜的去拜見了瑾娘。

吳掌柜帶著這許多人,一路上還要擺脫追兵,避免被發現,也當真是不容易的很,如今好不容易將人安全帶到了興城,吳掌柜的心酸可想而知,可是,卻也不能明顯表露出來,只能對著瑾娘重重的磕了幾個頭。

“拜見王妃!”

瑾娘忙就道:“快快起來,吳掌柜一路辛苦了。”

“不敢說辛苦,索性將人安全帶到了興城,這懸著的心也總算能放下了。”滿腹酸澀,卻只能笑。

瑾娘瞧著掌柜的容色還算不錯,只是略帶意思疲憊,遂問:“吳掌柜,你們這一路上可還順利?京城那邊難道就讓你們如此離開?”

只要被發現,估計二皇子和皇帝那邊都不會輕易讓這些人回來的,然而,他們還是回來了,也不知道其中受了多少艱難險阻。

“謝王妃體恤,一路上還算順遂,雖然也曾遇到幾次危險,索性都化險為夷。只是,還有一部分人沒有來得及一起帶出來,現在也不知道情況如何了。”掌柜在小杌子上坐下之后,這才將這一路上的事簡要的對瑾娘說了一遍。

“吳掌柜,這一路上辛苦你了,能帶回來一些人,已經是天大的幸運。既然回來了,就不要多想,且先歇歇,興城百廢待興,還有許多用人的地方。”

這一行人聽說有二三百之多,想來其中可用之人不少,讓瑾娘安心了不少。

這些人能排除萬難從京城里逃出來,確實不容易,就沖著這一點,也值得重用。

“說起來,我們能走脫,多虧連大人,如果沒有連大人及時報信,我們這些人只怕也出不來。我臨走之前,給其他幾處送了信,即便是不能及時逃出來,暫時躲起來應該來得及。”掌柜的忙就說。

他是小六培養出來的人,雖然不算核心圈子里的,但對于王府在京城里的產業還是略有了解,所以才能在第一時間給各處都安排人送信,那些人接到信息,即便來不及立刻出城,想來也能及時躲藏,只要人還在,總有機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