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得正

第445章

秋夕居進行了一番大整修,砍去了櫻樹林,將院子擴充了一陪有余,進門之后便可見品字型的三間小院兒。全文字閱讀傅庚與鄭氏住主院,南院給傅珺住,北院則留給傅珂。至于傅璋,他現在已經挪到了外頭,由傅庚親自挑選的奶娘并丫鬟服侍著,并不往后院兒里來。

待秋夕居一切安置妥當后,時序便已到了谷雨,金陵城中的倒春寒,亦被那一陣暖似一陣的東風吹散了開去。連著幾日的春雨,為這座帝都平添了幾許煙雨江南的味道。

許慧的冊封大典已經完成。大漢朝如今有了新鮮出爐的許皇后。

冊封大典的第四日,侯夫人以誥命夫人的身份,進宮參加了慶賀儀式,并送上了賀禮并表箋。

待回府之后,侯夫人特意將傅珺召至跟前,備細描述了一番那典禮是如何的莊重,皇太后與皇后娘娘又是如何的雍容典雅。最后又滿臉慈祥地道:“皇后娘娘特意叫了我近前就座,還問了你好不好,又叫我有空帶你進宮說話兒。”

傅珺便即起身面向皇宮方向鄭重拜了幾拜,一臉莊嚴地道:“此乃娘娘厚愛,臣女惶恐。”

侯夫人對傅珺的反應極為滿意。心下亦是再一次覺得,這四丫頭雖極為人所厭,但在這些禮數上可真是滴水不漏。明明與許皇后有著極深的情分,此時卻能不驕不縱,仍就守著自己的本份,這便極為難得了。

因心中歡喜,侯夫人破天荒地留了傅珺在榮萱堂用飯,飯后又說傅珺身子弱,叫人給傅珺送了幾匣子燕窩過去,可謂待之甚厚。

傅珺恭恭敬敬地笑納了侯夫人的厚禮,卻并沒怎么往心里去。

這種錦上添花之事,從來都是無趣無味的。

許慧封后,于傅珺而言既是好事,亦是壞事。

有了這個大靠山。傅珺自覺整個人都有了點底氣。那些想要算計她的人,出手前也要想清楚,為了個傅珺得罪了皇帝的枕邊人,到底值不值得。

然而反過來看。許慧的身份為亦傅珺帶來了危機。那些想要對付許慧,乃至于想要對付整個皇后集團的人,說不定便會將目光瞄向傅珺。

因此,傅珺現在是比任何時候都要小心謹慎。

今年的春天,因宮里忙著封后大典一事。便沒再舉辦別的活動。好在金陵城自來就有春日踏青的習俗。白石書院便放了十來日的春假,好讓這些青春學子們有空出去踏青賞春,領略金陵/春/光。

早在放假之前,傅珺便接到了馮薇的邀約,邀她至興平伯府位于棲霞山的莊上小住。

若說起興平伯府今年為何如此大張其鼓地搞活動,卻是因為近一年間興平伯有了點兒起復的架勢。

先是興平伯世子馮愈在去年秋時終于謀了個金吾衛的職位,算是有了個正經差事。而馮薇的兄長馮蕭也是個老實守成的,前些時候在刑部辦差卻是辦得不錯,便被調去了五城兵馬司任了個指揮,又授了昭信校尉一職。

如此一來。興平伯府也算是有兩個能真正做些事情,而非整天躺在家里享著祖輩恩蔭的子孫了,興平伯極是歡喜。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因此便破例允諾了馮蕭兄妹舉辦這場踏青宴。

如今的傅珺可是炙手可熱的紅人,自皇后冊封大典之后,每天遞過來邀請踏青的貼子不知道有多少,都被她推了。

馮薇與傅珺的那點交情,還是在去年三月宮中春宴之時積下來的。當時王宓指認傅珺推人,馮薇在太后娘娘面前替傅珺作了證。此外,馮薇的姑母馮慧嫁予了傅珺的大表哥王宗。兩人也算是沾著親。

也正因如此,馮薇的這張貼子傅珺便收了下來。這不只是瞧著往日的交情,也是因為馮家兄妹這次邀請的客人,基本上沒有與傅珺處不來的。

除了陸緗兄妹之外。馮薇只邀請了傅珺與謝玄兄妹并李甄等人,另還邀請了威北侯家的幾個子弟。而如許允、裴熹之流,馮薇卻是一個未邀。

便因有了陸緗與謝亭二人同往,傅珺才應下了馮薇邀約,心中倒也存著幾分淡淡的期盼,就像前世時等待春游一般。只待著春假時便動身。

這一日。傅珺閑來無事,便往外書房尋傅庚說話。

初春的前湖水色澄碧,一陣陣湖風攜來草葉清新的香氣。傅珺隔著帷幕,感受著初春的清風與花香,驀地便想起去年春時,便在垂花門的小徑之上,她被程甲攔在了半途。

如今想來,大約是從那時起,傅珂與程甲之間便有了聯系了吧。也許還更早些。

思及此,傅珺只能暗自苦笑。

她今年也才十三歲多一點兒,這些人便處心積慮地開始要拿她的婚事做文章了,若真到了及笄之時,還不知情況會變成怎樣?

傅珺微有些悵然地嘆了口氣。

在大漢朝嫁一個如意郎君么?這種事情,連前世的她都難以做到,在這一世么,大概也只是奢望罷了。

此時,傅庚的外書房已是在望。那書房外的兩畦蔬菜綠芽破土,絲瓜藤上亦鉆出了新葉,瞧來很有幾分欣欣向榮的景象。

傅珺徑直進了屋,只不巧的是,傅庚卻是不在,行舟說他出門辦事去了。

既已來了,傅珺也不想就此回去,便在外頭的明間兒里坐了,將新出的邸報拿過來讀著解悶。

然而讀著讀著,邸報上記載的一樁案件,卻引起了傅珺的注意。

這起案件,或者說是事故,便發生在離棲霞山不遠的一所田莊之上。一位攜眷赴京就任的官員,在田莊借宿之時,因燒的碳盆子煙氣太重,而用作通風的煙道卻被雜物堵住,便此夫妻雙雙中了碳氣而亡。

因死的是官員,邸報上便記載了此次事故。事故發生的時間地點以及大致情況皆做了記錄。

按理說,這只是一起燒碳不慎引起的事故,并不算真正意義上的案件。可是,這記錄里的有一句話,卻讓傅珺格外在意。

記錄中說,那位官員的妻子身懷六甲。因此,這一起案件實則是死了三個人。

便是這一處,讓傅珺有了種異樣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