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斜坡的坡度較為平緩,傅珺她們走得并不如何費力。.待走到那片雜樹叢時,傅珺用一根路上揀到了樹枝撥拉了一下,現那樹叢之后竟還真是一處石洞。
“佛祖保佑。”涉江先念了句佛。
傅珺深以為然。
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先是月亮出來了,接著又找到了一處山洞。這山洞隱在樹叢之后,那樹叢上還殘留著樹葉,倒是有一定的隱蔽效果。
雨下得越大了,傅珺叫涉江將被面撐大些擋在身后,旋即取出火石,又自包袱里拿出了一小截蠟燭,燃起燭光往石洞里照了照。
這石洞并不深,約摸六、七個平方,里頭很干燥,也沒什么異味,足夠她們藏身了。
便是這么幾分鐘的功夫,月亮重又隱進了云層,四下里一片漆黑,唯有“沙沙”的細密雨聲入耳,聽起來格外的岑寂。
兩個人躬身進了石洞。傅珺也不敢再點蠟燭了,吹熄了燭火后,憑著記憶先摸索到一塊略突起的石頭,便與涉江合力將濕被面兒擰干,再將之攤在石頭上晾著。
這一路走過來,多虧了這幾/床/被面兒,她們倒沒淋什么雨,但被面兒卻是濕透了。接下來還不知要遇到些什么,這幾個被面兒能帶上還是要帶上的。
“還是你聰明,偷了幾/床/被面兒出來。.”傅珺贊了涉江一句。
涉江解開包袱皮兒,將之鋪在地上,扶著傅珺先坐了下來,方輕聲道:“這也是姑娘吉人天相。”她一面說著,一面便取出水囊試了試,那水還溫熱著,她便問傅珺:“姑娘可要喝些水。”
傅珺接過水囊喝了一口,又遞回給了涉江:“你也喝罷,現下也講究不了那么多。”
涉江也沒推脫,接過水囊也喝了一口。
走了這一路過來。兩個人都有些疲憊,也沒力氣說話了,只依偎在一起坐著歇息。
此處地勢頗高,方才上來的時候。傅珺隱隱瞧見了前方似有城池的輪廓。不過距離非常遠,只能隱約瞧個大概。
她是一直在往京城的方向走的,也不知城中情形現在如何了,傅庚又是怎樣?傅珺將兩手攏在袖中取暖,靜靜地聽著連綿的雨聲。心中一陣七上八下。
便在此時,她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見了一星光亮。
是火光!
傅珺一下子站了起來。
“姑娘……”涉江方說了兩個字,又是一道光亮閃過,看方向便在她們的右下方,在斜坡的另一個方向,與她們此前所走的山路平行。www.`
涉江立刻噤了聲,只湊到傅珺跟前,輕輕拉住了她的袖。
遠處的那一點光亮,在漆黑的夜色中跳躍著,離她們這里越來越近……
姜姒顫抖著將身子蜷成了一團。縮在房間的角落里。
臉上的淚水早已干涸,雙頰緊得生疼。然而她并不敢用帕子去擦。現在的她,連一根手指都不敢動。她怕她一動,那個人就會聽見,然后回到屋中,將她丟進地下的獸籠。
她不想變成破碎的尸塊,她真的不想!
姜姒又往角落里縮了縮,試圖離那個大張著嘴的地洞遠一些。一聲聲低沉的獸吼從地洞里傳了出來,屋中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腥臭味。
姜姒眼里流出了絕望的淚水。
她不知道該怎樣才能從這里逃出去。
這里不是桑樹街,這里是忠王府。她是被人連夜擄至此處的。
當劉競濕冷的雙眼出現在姜姒的眼前時。她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可是,他沉重的身子壓了下來,他濕冷如毒蛇般的氣息將她包圍。她被他死死壓在/身/下,動彈不得。只得任他肆意妄為。
那時她就知道,這不是夢,這是真實生的事,她身上每一處恥辱的傷痕、每一次尖銳的疼痛,都是真實的。
當劉競勾著唇角按動墻壁的開關,露出那個恐怖的獸洞時。姜姒恐懼得連哭都不哭不出來了。她撲在劉競的腳邊顫抖著求他放過她。然而,她越是求饒,劉競眼中的/興/奮/就越濃。
所幸的是,他還沒來得及將她扔進去便被人叫走了。那個叫走劉競的男人有一雙大小不一的眼睛,眼神陰鷙。姜姒曾見過這人一次,她覺得,他像是劉競的幕僚。
劉競離開密室之后便一直不曾回來。
可姜姒知道,劉競總會回來的。當他回來的時候,她就只能變成一具破碎的尸體了。
這想法令姜姒心中絕望更甚,她將身上的衣服裹緊,似是唯有如此才能抵御心中的恐懼。
她方才曾試著去推門,然而那門卻根本推不開。她也不敢放聲求救,她除了縮在角落里哭,什么也做不了。
而現在,她連哭也哭不出來了。
她將身子又往里縮了縮。
她現在只求劉競晚一些回來。哪怕明知這不過是茍延殘喘,她還是如此奢望著。
“卡搭”,屋門處忽然傳來了一聲輕響。
姜姒渾身一震,隨后便止不住地開始顫抖。她將頭埋進手臂中,透過衣袖的縫隙偷偷往外瞧。
重重錦簾之外傳來一陣極輕的腳步聲,隨后,一道纖細的女子身影映在了簾幕之上。
姜姒一下子抬起了頭。
進來的人居然不是劉競!
這人是誰?
她張大了眼睛,卻見那道纖細的身影掀開了最后一道簾幕,隨后,一個穿著下仆服色的女子,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
姜姒一臉震驚地看著來人。
這婢女明顯是外院的粗使丫鬟,這種人怎么能夠進入劉競的書房?
她睜大眼睛仔細地看著這婢女,只見她手腳粗大,身材卻很瘦弱,面色黃蠟蠟的,眉眼皆生得細小,長相極為普通。
這婢女并未現角落里的姜姒,進屋之后她略略四顧,便直奔東墻邊的書案,將案上的每一個角落都翻遍了,隨后又轉到身后的大書架邊,又是一番搜檢。似是在找什么東西。
姜姒現在連呼吸都快摒住了。
這婢女的動作十分輕巧,雖是一通翻找,書案與書架上的東西卻是一絲不亂,每搜過一處她都會仔細地將之歸于原位。在搜尋的過程中,這個婢女還不時地在各處壁板或按或拉,看上去像是在尋找機關,動作極為嫻熟,顯然是經常這般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