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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沉暗,院子四周圍了重重簾幕,將忠王府書房‘門’前的燈火盡皆掩去,廊廡之下,大紅的羽紗宮燈投出微弱的紅光,連人的面目也照不清。
魏霜步下了漢白‘玉’石階,從簾幕中穿了出來,沿著寂靜的庭院行至一處空置的院子,攀上假山,站在亭中向四下眺望。
夜‘色’如墨‘色’浸染,月亮早就不見了蹤跡,幾顆黯淡的星子掛在天邊。
過了今夜,卻不知他們這些喪家之犬,又有幾人能夠留得命在?
魏霜的眸中閃過了一絲悲涼。
“阿七,阿七,你等等我啊。”一個聲音驀地從身后傳了過來。
魏霜轉首看著手腳并用攀爬假山的阿四,蹙起了眉頭:“你出來作甚?”
阿四喘著粗氣,終于攀至亭中,瞥見周遭無人,他便行至她面前用手肘捅了捅她,擠眉‘弄’眼地道:“你還不謝我?我幫了你那么大的忙。”
魏霜白他一眼,轉身不語。阿四便又湊上前去,悄聲道:“你放心,我不會說的。”
“我知道。”魏霜說道。
她雖然將烏里偽裝成中劍而亡,但以阿四之能為,人是死后中劍還是死前中劍,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魏霜輕輕嘆了口氣,壓低了聲音問:“那酒你沒喝吧?”
“當然沒喝,一聞就不對勁兒。我也沒叫阿九喝。”阿四聳了聳鼻頭,一臉的無所謂。
魏霜的眉心攏在了一處,只覺得萬分疲憊:“這就好。至于阿大……”她停了一停,嘆了口氣,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兩個人便都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阿四方輕聲問道:“你有何打算?為何要說那人死于劍下?”
魏霜搖了搖頭:“不好說。”說罷她目注阿四,良久后驀地道:“阿四,你可愿隨我走?”
“走?走去哪里?”阿四的笑容變得苦澀,那雙懶洋洋的眸子里,漾起了幾許自嘲,“我們還有地方可去么?”
魏霜語凝。
是啊,天地雖大,他們又該往何處去?
他們是藏劍山莊之人,這世間除了藏劍山莊,便根本沒有他們的容身之所。山莊的烙印已經印在了他們的骨子里,離開了山莊,他們最好去處,唯有一死。
魏霜再次仰起頭來,望著遠處沉沉的夜空。星子稀疏、月華晦暗。或許,此年此夜,便是他們埋骨之日了罷。
然而,她心底終是不甘。
他們已離開山莊多年,若山莊有心要對付他們,他們萬無生理。此刻他們還活著的唯一原因便是:他們還有用。也許用處不大,但總是有些用的。
魏霜有一種很模糊的感覺,她總覺得,山莊留下他們的真正目的,很可能并不在劉競的身上……
承明殿里,點了幾支細細的安息香。
清淺的香氣淡淡繚繞,轉過了垂落的玄‘色’綃金帳。\/‘床’\/頂的九龍祥云承塵之上,隱隱有香煙流動的印跡。
許慧伏在龍\/‘床’\/邊,沒有一絲睡意。
皇帝已經昏睡整整五天了。
如果加上前些時候他斷斷續續昏睡的日子,這天數還要再多兩倍。此刻,看著龍\/‘床’\/上那張雙頰凹陷、青中帶灰的臉,許慧說不出是何滋味。
那個曾經在后‘花’園的廊廡下陪她躲雨,在瘦山石的石‘洞’子里紅著臉對她吐‘露’心跡的少年郎,如今居然已經老得她都認不出了。
他‘花’白的頭發、皺紋叢生的面龐,與她記憶中那個溫潤害羞的少年,宛若兩個不同
的人。
然而,他待她還是很好很好的。
給了她名份、地位,給了她所有的榮耀,還給了她一個可愛的孩子。
他給她的這一切,她都記著,也都感謝。
她只愿他能長長久久地活著,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娘娘,您已經守了好些天了,可要安歇?”大監夏滿喜輕聲地道。
許慧抬頭看了看刻漏。
尚未到子初,扇外隱約傳來細微“簌簌”的聲響。
“外頭是什么聲音?”許慧問道,人已自\/‘床’\/邊站了起來。
“回娘\/娘\/的話,外頭下雨了。”夏滿喜恭聲道,一旁的小監奉上玄金九鳳大氅,夏滿喜親自捧了過來,許慧身邊的掌事宮‘女’史寶香接過大氅,披在了許慧的身上。
“原來是雨聲啊。”許慧說道,神態有些落寞。
她抬手擋開了史寶香的手,自己系上細帶,提步往外走去。
殿‘門’之外,雨聲綿密。許慧方行至‘門’邊,一層細細的雨絲便拂了過來,沾上了她的面頰。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
空氣清潤溫涼,拂面而來的風帶著些許暖意。許慧抬步跨出了殿‘門’,一雙熬得發紅的眼睛,微有些無神地望著遠處的夜‘色’。
方才還是疏星微月的天空,此時已經一片濃墨般的漆黑。
許慧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閉上眼睛,長長地吸了口氣,復又睜開了眼眸。
殿‘門’前的羽紗宮燈投‘射’出柔和的光線,雨線如牛‘毛’,在溫暖的光暈中絲絲而落。
她忽然想起,與他初次相遇之時,亦是下著這樣的雨,細若飛煙,輕如薄霧。
他穿著玄‘色’直裰,就那樣立在廊下,修長的身材、俊朗的眉眼,她一眼看過便再也不能忘。
后來她才知道,他是尊貴的二皇子殿下,而她,不過是皇后宮中不起眼的宮‘女’。
許慧伸手接下幾線雨絲,微涼的雨水沾濕了她的手指。她瞧見了自己繡著金鳳的衣袖,在黑夜中閃著耀眼的光。
原來,時間已經過去這樣久了。他們終究是在一起了,只是,他再不是當年的他,而她呢,也早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單純的小‘女’孩了。
許慧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驀地,宮道轉角處閃出了兩盞燈火,那只最大的燈籠在夜‘色’中猶為亮眼,上頭的“歲羽”二字清晰可辨。
許慧心神一凝。
太后娘娘怎么這時候遣人過來了?
她極目看去,隨著燈火漸近,卻見那提燈之人不是旁人,乃是太后娘娘身邊最得用的掌事宮‘女’宋寶樓。
想是出來得有些急,宋寶樓連傘也沒撐,穿著一身掌事宮‘女’的常服,走得略有些匆促。
遠遠瞧見許慧站在階前,宋寶樓連忙趕前幾步,蹲身見禮。許慧揮手叫了起。
“稟娘娘,太后娘娘有召。”宋寶樓躬身說道。
聽罷此言,許慧心頭浮起幾絲疑慮。
太后深夜找她過去說話,難道是與皇帝的病情有關?此前她因覺得皇帝這病來得奇怪,故暗中派了人去查。太后娘娘對此略有知曉,此時傳喚,說不準是查到了什么線索,又或是有大事相商,否則也不會遣宋寶樓來傳話了。
思至此,許慧便點了點頭道:“好,本宮這就去。”說罷她又轉向夏滿喜,溫聲道:“煩夏大監在此照看著,有什么事便去歲羽殿尋本宮便是。”
“是。”夏滿喜應了一聲,招手喚來小監抬起鳳輦,撐起華蓋,一行人便踏著細雨,往歲羽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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