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芳華

第085章生辰(黃色天蝎宮)

北府的大太太想請陸落算卦,卻不想先給銀子,或者說給不起。

當然,不止她一個人這樣,陸家很多人想算卦卻沒錢給。

陸落沒有給任何人例外,除非是十萬火急,像四娘丟了孩子那次,陸落就沒提錢。

她在樹立聲望的階段,不能把自己當個普通的算命先生。

她立不起來,她的聲譽就樹不起來。

想要建萬丈高樓,就得一步步扎實,半點也不能松懈和退讓。

每年考中秀才的人那么多,有些還是靠自學的,陸落沒給人家指點,也沒耽誤人家的前程。

所以,四郎的前途,也在于他自己,而不是陸落。

陸落就拒絕了大太太。

大太太惱羞成怒,當面問陸落:“你給沈氏算卦,給陸老七算卦,難道就是因為他們有錢嗎?”

陸落還疑惑看了她一眼,道:“是啊,他們都是先給錢的。”

大太太震驚,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居然就承認了。滿身銅臭,一點品行也不要了嗎?

“......你這嫌貧愛富,也不怕叫人笑話?”大太太氣得直哆嗦,“一家子人,你這么看人下菜,豈不是下作?”

“大伯母,您誤會了,我這不是嫌貧愛富,而是明碼標價。您去鋪子里買水粉,有二兩銀子一盒的,也有五十兩銀子一盒的。

您身上沒錢,還非要五十兩銀子一盒的,人家不給您,也是人家嫌貧愛富的下作嗎?您這么說話,也是夠下作的。”陸落笑道。言語溫柔。

大太太氣哭了。

陸落目無尊長,說她下作,她將此話告訴了老太太,請老太太做主。

老太太派人把陸落叫去,問明白了前因后果。

是大太太有錯在先,老太太就說了她:“落兒說過了算卦的卦金,開口就是三千兩。你胡攪蠻纏。不拿錢去就叫人算卦,還有做長輩的自持嗎?”

除了大太太,老太太也把大老爺叫去罵一頓。

大老爺滿肚子委屈。尷尬的回去了,氣得罵大太太,說:“你這個惹禍精!”

“老太太欺負咱們,弟媳婦欺負咱們。如今侄女也欺負咱們,你這個大伯。還有什么體面的?”大太太哭道。

“我原本就不體面,老太太從未器重我。”大老爺無奈道。

大太太外強中干,被婆婆罵了,被丈夫數落。有點害怕,從此不敢再去找陸落了。

她背后沒少說陸落的壞話。

族人們聽說了這些流言蜚語,議論起來。言論分成了兩派。

有人說陸落太絕情了,鉆到了錢眼里。連親情都不顧了。

有人則說,陸落算卦有規矩,無規矩不成方圓,她有言在先,不是無緣無故的刁難,自己拿不出錢還想請她算卦,就是不對。

陸落跟族人們來往不多,這些閑話她沒聽說過。

聞氏偶然聽到了一句半句的,過耳不過心,也不會告訴陸落。

轉眼就是三月底,陸落第二批布染好了。

這次,滕元娘增添了兩種更嫩的紅,嫩而淡,顏色盈亮潤澤,似能閃閃發光,陽光下格外的精美。

“東家,秘方我不能告訴您。”滕元娘也有她的原則。

她不想被東家拋棄,就需要永遠具有價值。她的秘方,就是她的價值。

“你放心,我也沒想要。”陸落笑道,“不過,我有個要求......”

“您說。”滕元娘有點緊張。

“我給你每個月再增加三十兩的月錢,你的月錢就是一百兩一個月,比所有的場頭大師傅都要高。你每半年出一個新品,這是我的要求。”陸落笑道。

滕元娘的月錢的確非常高。

她一開始很忐忑,后來知道世人認可她的布,她的忐忑就消失了。

半年創新一種染法和顏色,其實很難的,因為滕家的染藝,都是十幾年才進步一次。

滕元娘自負鬼才,她不會輕易認輸。

“東家,若是我做不到,您再扣我的錢。”滕元娘道,“我來試試。”

陸落說好。

上次陳容楓做托的風潮過去之后,千絲齋的布并沒有那么好賣。

訂下了的五十匹,最后只賣掉了三十二匹。

幾十萬人口的湖州府,三十二匹布的銷量是蠻小的。而且訊息不發達,想要揚名立萬,需要更強大的實力。

“剩下的都放到庫房,就說賣完了。”陸落道。

除了給訂錢的,再有人來買布,陸落就不賣了,只讓看樣貨,讓他們先預定,下個月再買。

如此就造成了一種心里優勢和壓力,顧客們反而更愿意、更熱衷去買。

得不到的才可貴。

女人買東西,買的時候嫌貴,等沒有了又后悔,古今皆是如此。

“姑娘,我這里清閑得很。”夏廷玉不好意思對陸落道。

陸落笑道:“以后會忙的......”

和夏廷玉說了幾句話,陸落去找柏兮要賬本。

柏兮面無表情,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快到你的生辰了。”

陸落是四月初六生日。

“好像是。”陸落笑道,她忙忘記了。

柏兮突然提醒她,陸落心尖猛地一緊,她想起了顏浧。

她在京里那幾年,每年顏浧都要送她很多的生辰禮。

特別讓陸落喜歡的,是他送的溫泉山莊。可她決定不回去了,離開就時候就賣了。

現在想想,那時候也許帶著賭氣。

陸落恍惚了一下,眸子里添了幾分沉色,她輕輕嘆了口氣。

“你大了一歲。”柏兮道,“又是滿頭白發的鬼樣子,以后想嫁出去就更難了。”

“不與你相干。”陸落道,“你操心我的婚嫁嗎?惺惺作態,要不是你,我現在都是孩子他娘了!”

思及此,陸落就特別恨柏兮。

是柏兮毀了她和顏浧的婚姻。

陸落的手指緊緊攥了起來,指端發白。她現在面目全非的生活,是拜誰所賜?

若是顏浧改變了陸落生活的路,將她從一條路上,牽引到了另一條路上的話,那么柏兮就是毀了陸落所有的路。

柏兮眼瞼微垂,一副冷漠至極的樣子,不在乎陸落的指責。

他沒有半分懺悔,他喜歡操控旁人。

陸落轉身,快步出去了,否則她又要大怒。陸落不想發怒,沒意義,她打不過柏兮,也罵不過他,術法不及他。

生氣,只能氣到她自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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